第206章 完
艾淑彤艰难的问道:“林妈是怎么死的?”
沈嘉兴缓声道:“房宝珠死前叫嚷到,林妈想杀了她,并动了手,她为了自保,让仆从打了她,仆从私自用了重刑,失手把她打死了。”
“法官并未采纳她的说辞,毕竟当时林妈是被绑架的囚徒,没有条件伤害房宝珠。”
艾淑彤闭上了眼,声音轻的沈嘉兴几乎听不到,“我曾经就说过,房宝珠这人不能帮太多,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抛弃,何况是她一个外人。”
“林妈说过,她不奢望房宝珠报答她,她只是无法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死在她面前。”
“她终归是奢望了,奢望房宝珠是一个善良的人。”
沈嘉兴见她喃喃自语,好似睡着了似的,也没再打扰她,轻手轻脚离开了书房。
1932年6月12日,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文,耶鲁大学。
沈嘉兴抱着快五岁的儿子艾林,坐在下面的家属席上,亲眼看到台上艾淑彤被校长授予硕士学位,并夸赞了她的文学底蕴,希望能看到她更多的作品。
她的毕业作品是一篇短篇文学作品,取名《工具人》。
主人公出身华国农村,他听同村的人念叨,大城市比较好赚钱。
他满怀希望,离开家乡,来到了大城市。
由于他身无分文,形象欠佳,找不到工作。
只能租黄包车公司的车,成为了一名车夫。
由于口呐,又没经验,经常被人抢走顾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学会了寒暄和圆滑,每日车资长了上去。
辛苦干了三年,他攒了五十块大洋,买了一个二手黄包车。
自从有了自己的车后,他不用日日再交租金,眼中的希望幸福人人可见。
但灾难总找穷苦人下手,得到新车,还不足三月,他被街边的租界警察拦住要钱。
他自作聪明的没把全部的钱交出去,最后被租界警察在身上搜到了五角钱。
这五角钱,惹怒了三个不同肤色的租界警察,他们直接没收了主人公的黄包车。
主人公当然不愿意,可惜磕头,谢罪,哭喊,都未能得到一丝一毫的怜悯。
最后,他的车被抢了,还受了一身伤。
等他一瘸一拐的回到租住的大杂院,邻居们没一个上前安慰的,反而在旁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他病了,病的很严重。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位好心的大妈敲响了他的房门。
大妈告诉他,她做工的小面馆主人王老板,只有一个独生女,虽然丑了点,却是个过日子的。
面馆主人想给女儿招个赘婿,只要他点头答应,就能得到聘礼,去看病。
主人公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活了下来,但他进了王老板家的面馆后,头更低了,面上的笑容更谄媚了,如果仔细打量的话,还能从中看出一抹苦涩。
但谁又会关注他的情绪呢?他只是一个赘婿,是王老板用来给自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王母还日日刁难他,家里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归结在他身上。
即使打了一个碗,都是主人公方的,就他那副衰样,一看就不是有福气的。
半年后,王家女怀孕了,王老板非常高兴,主人公终于能吃饱饭了,虽然只是最便宜的粗粮,但总比饿肚子强。
可惜,他最后应了王母的话,终究不是个有福气的,王家女生产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王母悲愤之下,把他赶了出去,正处隆冬时节,天上飘着鹅毛大雪,饥寒交迫之下,他被脚下的路绊倒在地,然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第二天雪停了,打扫街道的老伯,看到死在路中间的主人公,狠狠的猝了一口,
“死都不知道死远点,这么冷的天,竟给我找事!”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费力把尸体搬到木头推车上,颤颤巍巍的推着车,朝城外的乱坟岗行去。
这篇小说,不但刊登在了《康涅狄格州时报》上,还被《华盛顿邮报》、《先驱日报》、《美国快报》等报社争相刊载。
在美国社会上,引起较大反响。
许多美国慈善人士,都开始给华国底层老百姓捐献救助款。
一批批的传教士,带着资金,奔赴华国。
艾淑彤也不落后,第一时间把《工具人》翻译成了中文,刊登在了《女子新报》上。
还收集美国捐款人和一批批传教士的名单,在报纸上大肆夸赞!
最后联系了何丽娜,说服她以中央妇女部部长的身份,写了一封公开致谢信,务必把每个人名字,拎出来感谢一番。
***
1935年,艾淑彤再见沈嘉兴是在英国伦敦。
彼时艾淑彤带儿子艾林,去伦敦出差,沈嘉兴则是随艾伦回伦敦面见老师和旧友。
在伦敦大酒店,沈嘉兴给了艾淑彤一个盛大的婚礼,七岁的小艾林和六岁的蒙特男爵爱丽丝做了他们的花童。
两年前,蒙特公爵死后,亨利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转头把男爵的头衔给了大女儿蒙特·爱丽丝。
两人在伦敦相亲相爱了一个月后,沈嘉兴坐上了回华国的邮轮。
在上邮轮前,他承诺艾淑彤两年后,会再去美国看她。
可是他失约了,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以上海在国际上的地位,日本当然会觊觎上海。
除了租界外,日本占领上海华界以及周边大片土地。
海运中断,原材料运不进来,产品运不出去,租界的生产基本处于停滞状态,成了一座‘孤岛。’
大量的工厂倒闭,工人失业,繁荣景象荡然无存,人民生活陷入困顿之中。
沈嘉兴变卖家产,接手了艾淑彤建立的救济所,吸收了许多难民,直到1939年,才带着父母踏上了去美国的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