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心似魔！
一品云锦装修奢华，往来大都是青城世家大族的贵族小姐和一些有钱的商户。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大都是殷实之家，穿着光鲜亮丽。
如陈霖一家这般穿粗布衣裳的，可谓绝无仅有。
陈霖一家进门之后，几位青衣小帽的店小二见他们穿的如此穷酸，虽然不至于撵人，但是却根本无人搭理。
倒是见到陈霖身旁的叶倾眸，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趴在陈霖脖子上的婠婠再次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店内有很多似他们这般一家三口，但是小孩子都穿着漂亮的彩锦，看起来异常华贵。
跟他们一比，婠婠仿佛农村来的小土鸡。
原本她以为自己用来过年的衣裳就是最漂亮的，可是没想到，这里的每位小孩，都比她穿的漂亮。
“各位客人，今天是一品云锦在青城开办十周年！本店所有锦缎，一律半价促销！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店的镇店之宝！广袖流仙裙，将在今天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身材臃肿，穿着华贵，笑起来像弥勒佛的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指着挂在最显眼处一浅蓝色的裙子。
人群中的世家小姐，顿时炸开了锅。
“听说这广袖流仙裙是掌柜的花大价钱拍来，乃是一位真正仙子穿过的衣服！甚至有京城的大小姐前来高价购买，这掌柜的都舍不得卖，没想到，竟然在今天拍卖！”
“可不是嘛，据说这广袖流仙裙的用料乃世间罕见的天蚕丝，不仅轻薄透气，而且质地坚韧，还能抵御刀砍斧凿！”
“夫君，这件衣服我今天一定要得到！”
“快去禀告大小姐！就说她一直心心念的衣服，开始拍卖了！”
……
“这是娘亲的衣服！”
人群中忽的响起清脆的娃娃音，众人愕然转头，这才发现人群中的一家三口。
特别是被男子牵着的女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出尘绝俗、飘渺若仙之姿。
若是这广袖流仙裙穿在这女子身上，恐怕当真如仙女临尘，仪态万千！
不过，在场一些男人心中这般认为，但是一些小姐贵妇却不干了，酸溜溜道：“哪家来的野孩子！穿的这么寒酸，也好意思来一品云锦？”
“就是，还你娘的衣服，看你们这穷酸样，你们买得起这种高贵的衣服吗？农村来的土包子。知道什么是云锦吗？知道什么是天蚕丝吗？听都没听说过吧！”
“这一家真逗，见这广袖流仙裙漂亮，就想据为己有？连锦缎都买不起，还妄想这广袖流仙裙？老板，快将这等谎话连篇的穷酸赶出去！”
“就是，赶出去！”
……
一帮衣着华丽的贵妇如一群披着人皮的恶犬，对着陈霖一家三口指手画脚，骂骂咧咧。
“那本就是娘亲的衣服！”骑在陈霖脖颈上的婠婠气的小脸涨红，差点从陈霖肩膀叉吧着站起来，誓要与这帮贵妇恶犬一争高下。
还好关键时刻被陈霖一把拉了回去。
“婠婠，不要乱说话，那不是娘亲的衣服。”
叶倾眸瞥了一眼惹眼的裙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至少现在不是了。
“可是，婠婠见娘亲穿过……”小丫头撅了撅嘴，满脸不服气。
“这位小姑娘慎言。”
笑起来像弥勒佛的掌柜腆着大肚腩缓缓走来。
看着仿佛天山雪莲般遗世独立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叹，暗道：从广袖流仙裙的款式和大小看，的确与这女子一般无二，倒真像是她曾经穿过。
而且这女子的身段气质，是他见过唯一可以将这件广袖流仙裙完美展现的女子……
小孩子不像说谎，莫非，这衣服，以前真是她娘亲的？
不过，曾经来这里当掉这件衣服的女人，并不是她啊……
掌柜的倒是没有因为陈霖一家穿着寒酸，便真的将几人赶出去。
身为一品云锦的掌柜的，这点素养，还是有的。
“这广袖流仙裙是半年前，本人花费千两白银，从一位妇人手中换来！”
半年前的往事掌柜历历在目，没办法，这等极品天蚕丝，他连见都没见过。
“依稀记得半年前，我只不过是尝试出价一千两银子，等待那妇人还价。因为这等世所罕有的天蚕丝，别说一千两，就是万两白银都有价无市！可谁知那妇人听说千两白银，似乎是被吓傻了，根本没有任何还价，便答应下来。”
掌柜唏嘘：“如今想起来，想必那妇人根本不知这衣服的珍贵。唉，山野村妇，果然见识短浅！”
叶倾眸根本没听掌柜的后来的话，因为，她此时，脑子里完全被“一千两”这个数字填满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躲在周广平身后的刘巧儿，颤抖道：“刘，刘大姐，你，你当初不是说，衣服，只当了五两银子吗？我，我还给你五钱银子作为感谢，你你怎么，你怎么……”
叶倾眸生性纯真善良，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全部由家人安排，很少与外界接触，也不知自己穿的衣服究竟价值几何。
她当初将衣服交给刘巧儿，也是因为有一次刘巧儿来家中做客，看到了她的裙子，觉得能值些钱，劝她将衣服当了补贴家用。
因为相信刘巧儿，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得知心爱的裙子只当了五两银子，她虽然心中失落，但是还是选择接受，还给了刘巧儿五钱银子作为感谢。
可是没想到……
自己的衣服竟然当了一千两银子！
那可是一千两，能买的白米，估计能堆成山了……
如果当初刘巧儿将这一千两，不，别说一千两，哪怕她给自己五百两……
不，哪怕只有一百两，甚至五十两！自己和婠婠后来的生活，也不至于那般艰难。
可为什么偏偏是五两？
枉自己那般信任她，将她当成亲姐姐一般对待，她竟然如此欺骗自己！
人心，竟然比魔还要可怕！
叶倾眸只觉得心中酸涩，无尽委屈堵的她心中难受，想要强忍下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的确是这位刘巧儿当的这件广袖流仙裙，当初，我跟她，可是签了契约的。”掌柜的指着目光躲闪，低头不语的刘巧儿，心头震惊，随后又释然。
除了这等谪仙般的女子，他实在想不出，世间还有谁，配穿这广袖流仙裙。
“掌柜的都承认了，如此说来，这衣服，真的是这位姑娘的！”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这叫刘巧儿的女人当真恶毒，明明当了一千两，竟然只对这女子说五两银子！”
“这刘巧儿根本不识货，这衣服明明可以当上万两银子，她却因为见识浅陋，错估了价值！白白便宜了掌柜的！”
“只能说乡野村妇，没有见识！只是苦了这位天仙般的姑娘！”
……
“刘巧儿，看在曾经是同乡的份上，你见识浅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陈霖伸手为叶倾眸拭去眼泪，阴冷的目光在刘巧儿身上流转，“但是那一千两银子，请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还有娘亲给她的那五钱银子，大坏战，她不配！”婠婠瞪大眼睛，露出满嘴小豁牙，仿佛一只凶恶的小奶狗。
“没错，一分也不能少！”陈霖摸了摸婠婠头顶的小揪揪。
“刘巧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广平冷冷看着自家娘子，“你不是跟我说，你是落魄的世家小姐吗！还说这银子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
“我……我……”刘巧儿手足无措。
原本以为，这陈家娘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三人村，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哪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终究还是等到了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过，这真相，绝不能就这般大白天下！否则，她不仅要还回一千两银子，她的夫君也会离开她。
她的一切，都将彻底失去！
她还会回到三水村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整天吃不饱穿不暖，担惊受怕！
反正陈家娘子也没有证据，只要她死不承认，她又能奈何？
至于陈家娘子那位夫君。
哼！她可不相信，那位整天只知道窝里横的男人，能有什么作为！
想到这，她抬起头，恶狠狠道，“这女人撒谎！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这裙子本就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嫁妆！”
“而且……你们别看着女人蒙着面纱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她的脸，丑的很！”
陷入癫狂的刘巧儿忽的伸出爪子，一蹦三尺高，竟然想要将叶倾眸脸上的面纱扯下。
泪眼朦胧的叶倾眸吓得尖叫一声躲入陈霖身后。
看着陷入癫狂的刘巧儿，她只觉得对方熟悉的善良的面孔，开始变得扭曲丑陋。
钱财，竟然这般可怕，让人丧失理智与人性，变成丑陋的恶魔。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响起，刘巧儿惨叫一声，捂着肿胀的脸极速后退。
“陈霖！你干什么！”
见自家娘子被打，周广平赶紧将其护在身后，冷冷看着这位同僚。
“干什么？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当然要好好教训一下。”
陈霖语气冷漠，“周广平，一千两银子，让你娘子准备好，改天，我会亲自去你家里取。”
“陈霖！这件事真假尚未定论，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娘子说谎！”
事情涉及一千两银子，哪怕他是城卫兵队长，哪怕嫂嫂长的如仙子般漂亮，他也要小心应对。
更何况，这件事涉及他身为城卫兵队长的脸面。
若是娶的娘子是这般心思歹毒、谎话连篇的女人，他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至少，在将刘巧儿休掉之前，他必须要稳住局面。
“切！谁在说谎一眼便看穿，从你娘子那身姿长相，就能看出她娘什么水平，能有这般仙裙？”
“就是，还落魄世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
见周围的客人全部站在陈霖妻子一头，周广平脸色阴沉，咬了咬牙，走到陈霖身旁，
“陈霖，看在同为青老大办事的面子上，今天先算了，改天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既然周广平主动开口，陈霖也不打算纠缠。
周广平松了口气，冷眼看了躺在地上嚎哭的刘巧儿一眼，一把将其提了起来，快步离开【一品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