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儿家的物什
远远望去,仿佛是这一处独一份的景观,鹤立鸡群却鲜少有人往这楼阁而去。
君昭像是块死肉般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不远处的桌案前正坐着一人。
那人一身墨绿色衣袍,翘着脚,悠然地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兰花指捻着茶盖,轻轻拂去茶沫,这才小呡了一口。
抬眸看了眼挣扎着起身的君昭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你最后的希望了!”
明明是白面小生的模样,发出的声音却异常尖细,而且他竟没有喉结……
君昭似乎真的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嘴角还在不停渗着血,撑在地上的手青筋暴起,可垂下的头却掩盖住了那双愈发深沉的眼。
他一手撑着膝盖,以半跪的姿势坐着,再抬眼时,眼里已然一片平静,“多谢许公公厚爱,小人无福消受。”
“啪”,许昌直接将手中的茶盏往案几上一掷,脸色阴沉道:“咱家可是给你小子机会,给本公公做对食,可比你在这幽茗客栈不人不鬼地活着,不知强出多少倍。
伺候好了咱家,咱家一高兴,兴许还能在四皇子跟前美言你几句,到时候何愁没有金山银山、权势地位,你就真不再考虑考虑?”
半晌,君昭姿势不变,却没有再开口说话,答案昭然若着。
许昌放下腿,狠狠吸了口气,抬眸看了眼身旁的人。
侍立在侧的手下立即明白过来,上前两人,不由分说,一左一右便踹上君昭的肩头。
君昭身体猛地扑地,不待他再起身,一只金色的长靴便狠狠踩在君昭的脸上,将他的脸踩得变形。
君昭没再反抗,幽冷的目光盯着那两名侍卫。
“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那就别怪咱家心狠,倒是可惜了这张俊俏的小脸。”
许昌嗤笑一声,吩咐道:“安排安排,下一场人兽决战的好戏,就由他来唱,咱家要亲眼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那宝贝的牙硬。”
很快,君昭就被两个肩宽体胖、凶神恶煞的汉子押着关进九层塔的负一楼。
肮脏的石阶一路延伸至地下深处,一座座阴冷的地牢渐渐浮现眼前。
地牢里关着不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他们唯一相似的特征便是一脸麻木地呆在笼子里,或看天或看地,仿佛被夺走灵魂一般,一片死寂。
君昭被关押在角落的暗牢里,这里最是鼠虫横行,潮湿阴暗。
可不知为何,自打他进来后,原本嚣张跳蹿、巴掌大的老鼠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躲得远远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君昭对其他人也无甚兴趣,只是平平扫了眼,便捂着胸口,寻了处还能落脚的地方,倚着斑驳的墙体,缓缓坐了下来。
黑冰似的眸渐渐闭上,掩盖住那片阴鸷的杀意,身形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脏污的指尖轻轻捻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突然那双安静的眸动了下,又缓缓掀开。
他伸手探进腰封的秘口,摸索了一番,很快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瓶身雕着一枝桃花,还有一个明显的小字。
这样一个精巧带粉的玩意儿,明显是属于女儿家的东西。
君昭耐心十足,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小字,不稍一会儿便得出答案。
是慕。
京城里慕姓本就少,身旁又得敏捷的高手相护的,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身份。
小瓷瓶隐隐还带着那女人身上的软香。
那香,不同于幽茗客栈里那些迎风招展的女人身上的香。
而是一股淡淡的体香,莫名有些好闻。
君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将瓷瓶凑到鼻下又闻了闻。
好像这阴暗腐臭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难待。
将军府,韶光院。
侍婢银心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四下搜寻着什么。
一早服侍小姐更衣,就没看见那只小姐随身携带的小药瓶,真是奇怪。
找着找着又瞅见丢在一旁的月白大氅,便想着清洗干净,再给挂起来。
然而大氅在手中一抖,那清晰的五指血印赫然出现在眼前。
银心下意识惊叫出声,匆忙跑到院子里,冲着树下遛白登的自家小姐道:“小姐,你这衣服上,怎么有这么个血掌印?”
彼时幕落衡正好经过庭院,闻言脚下不觉快了些,朝着慕鸾而去。
慕鸾也看见幕落衡猛然转变了脸色的模样,急忙朝银心道:“什么血掌印,不过是我昨日作画时将红墨汁打翻了,不小心沾染到手上,蹭在衣袍上罢了。”
说话时,幕落衡已经走到跟前,慕鸾急忙悄悄给银心递眼色,让她走。
银心倒是误会了,以为小姐让她赶紧把衣服拿去洗,毕竟这件月白大氅是小姐最喜欢的一件。
她将大氅搁在臂弯处,向大公子行礼后便赶忙将衣服拿去处理。
慕鸾见银心将衣袍拿走,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
昨日出门,她可是瞒着家里人的。
若是被阿娘和父兄知道,不仅偷溜出府还去了幽茗客栈,害得他们担惊受怕,还免不了要挨一顿训。
而且君昭的身份特殊,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以君昭的疯性,她真怕日后被报复。
只是抬眸看向幕落衡时,却发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件大氅上。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慕鸾心惊,忙敛下心绪,抬眸笑吟吟道:“让大哥见笑了,银心向来就这性子,咋咋呼呼的。”
幕落衡收回目光,抬手捏了捏慕鸾的小脸,“你这丫头向来不是省心的主,怎么还能将墨汁弄得衣袍上到处都是。”
慕鸾怕一向聪明的大哥会看出什么,连忙找补道:“都说了是不小心,大哥要不再送我一件大氅。”
那件染血的大氅正是一月前幕落衡亲手挑选,买来送给慕鸾的,就那样被君昭毁了!
幕落衡轻笑着摇头,“你个小滑头原来是打这主意,想要新衣服大可来告诉我,也可着人通知卫鑫,一个人瞎琢磨什么呢。”
“大哥向来事务繁忙,也怕给大哥找麻烦”,慕鸾低着头,有些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