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嫌弃

不知不觉又一上午，很快到了吃饭时间。

汪洋如今基本就是混日子，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看小说，要么借别人的电子词典玩游戏，想好好听课却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高二下学期，很多课程已经接近了尾声，前面基础没打好，后面想跟上基本是不可能，再加上天天打游戏搞的视力越来越差，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即使戴着眼镜黑板也越来越模糊。

汪洋除了偶尔去食堂，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啃馒头，一瓶老干妈，家里带的大葱，倒上一杯水，有时候汪母还会给炒一瓶肉酱。

虽然比不上大鱼大肉，吃起来也很香，只是有些同学不是很喜欢他在寝室吃饭，在寝室吃饭确实会有些味道。

宿舍里只有汪洋和另一个同学是农村的，不过人家条件要比汪洋好，至少不用自己从家里带饭。

汪洋的宿舍是八人间，宿舍配置很齐全，门上是中央空调，进门右侧是独立卫生间，24小时热水，左侧是壁橱，四张上下床，房间中间两侧各有一个柜子，可以放一些日用品，再往里是阳台。

这会汪洋正站在柜子前面，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一根葱，解决午饭。

“吃饭呢？怎么又没去食堂？”徐达推门进来，看到汪洋站在柜子旁边，问道。徐达是汪洋舍友之一，比较爱干净，说话也比较直接。

“嗯，你要不要来点？”汪洋回道。

“不用，我刚吃完。”徐达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你不能老是吃这个，没营养的。还有，你吃完把柜子擦一擦，上次弄得柜子上全是油，我没注意把书放在上面，全沾上了。”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就收拾。”汪洋有些尴尬。为了保证不变质，汪洋带的馒头都很干，这样就很容易碎成小渣渣掉到地上，吃过老干妈的都知道，油很容易弄到外面，粘到桌子上。

室友的话让汪洋脸上火辣辣的，青春期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有谁不在乎脸面，谁不想和其他同学一样去食堂吃饭呢？汪洋低着头不敢看徐达，还剩一点馒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完了别忘了把地上也收拾干净，咱寝室可是每周卫生标兵寝室，别因为你失去资格了。”徐达站起身，临走还不忘叮嘱汪洋。

“放心吧，我这就收拾。”汪洋硬挤出一个笑容。

本来是简简单单的话语，在汪洋的心中却如针扎般刺痛，如果不是家庭条件的原因，他何至于受这种“侮辱”。

亦或者选择另一所高中，当初另一所高中是要给汪洋免除所有费用的，只是教育条件比不上滨海。选择滨海中学，成了汪洋一生当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这是后话。

收拾好宿舍回到教室已经一点多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上课，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同学。汪洋急匆匆的回到座位上，想趁着还有点时间赶紧睡一会。

“哎呀，睡神回来了，昨晚又干了一晚上嘛。”不待坐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到汪洋耳中，是隔壁斜对面桌的张翔。

张翔比汪洋要矮一些，不过身体也是很壮实，学习成绩跟汪洋是半斤八两，是个能惹事的主，动不动嘴巴就犯贱。

“管你什么事，跟你有关系？滚一边去！”汪洋本来心情就很差，先是被抓写了检讨，又在宿舍被人嫌弃，好不容易回教室想睡会觉，这货又不知好歹的在这嘲讽。

“你叨叨什么呢？你再说一遍，自己天天去网吧通宵，还不让人说？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上网吧上出能耐了。”张翔瞬间翻脸，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换做平时汪洋都不会理会，只是今天正好撞到汪洋的情绪上。

“你tm再比比一句。”汪洋沉着个脸，低声说。

“再说一遍怎么了，睡神，还怕你不成，你就是个垃圾，看看你自己，叫你睡神委屈你了？”张翔根本不把汪洋的威胁放在眼里。

汪洋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拿起屁股下的凳子就冲到张翔面前，对着他的脑袋抡了上去。

张翔没想到汪洋火气这么大，慌乱之中举起手臂挡住，另一只手抓住凳子，站起身抬脚踹向汪洋，汪洋松开凳子一个后跳躲过，又顺手拿起身边的凳子朝张翔头上招呼，两人刚过了几招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周围的同学拉开。

“你们干嘛呢，刚才还好好的，说打就打，还拿凳子……”

“就是，都是同学，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周围同学七手八脚的，总算把他们拉住了。

“别tm天天嘴贱。”汪洋挣开同学的手，放下凳子，瞪了张翔一眼，理了理衣服，回到座位上，倒头就睡。

英语课本是汪洋最喜欢的课程，初中时汪洋有一个很严格的英语老师，给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再加上学英语看不看黑板没什么影响，所以至今汪洋的英语仍然保持很好的成绩。

不过这节课汪洋走神了，脑子里全是张翔的话：你就是个垃圾，除了上网吧、睡觉什么都不是，这些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汪洋的耳边，挥之不去。

“汪洋，你来说一下这个空该怎么选？”正当汪洋出神的时候，英语老师刘歆提问了。

刘老师接近四十的样子，小麦色皮肤，及腰的长发，声音清脆，是汪洋最喜欢老师之一。

汪洋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站起身，呆呆的看着英语老师。

“你看我干嘛，回答问题呀，上课不好好听课，想什么呢？”英语老师有些生气，她很喜欢这个学生，英语成绩一直不错，平时听课很认真，这节课不知怎么了，坐在那发呆。

“喂，你听说没，汪洋中午又打架了，都拿凳子打了，这家伙怎么老是打架。”陈曦小声的对王语彤说。

“什么？他又打架了？和谁啊？”王语彤有些吃惊。

“好像是和张翔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打架了，好多同学都看到了，还抡凳子呢。”

“那等会下课后你去问问。”王语彤小声道。

“你最近怎么也这么八卦了，不像你啊，上午就让我问，现在还让我问，自己问去，我跟他又不熟。”陈曦撇撇嘴，鄙视的说道。

“我就是好奇嘛，上午你都没问，要不这样，一个可爱多，不然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王语彤假装不在乎的说，继续欲擒故纵。

陈曦并没有去问汪洋脸上受伤的事情，问一个不熟悉的人这样的问题很冒昧，即便陈曦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不好开口问人家的私事。

“得，成交，下课就去给我买。”陈曦舔了舔舌头。

汪洋低着头看着试卷，他依然不知道老师问得题目。

“试卷第二大题，第五小问，这个地方应该选哪个？”刘歆又重复了一遍，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提醒一下汪洋。

“选c。”汪洋听完老师的话，找到题目，一口回答道。

“很好，是选c，坐下吧，以后听课别走神，再走神我就告诉你班主任了。”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汪洋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假装认真的看着试卷，总算过关了。

“咦，这道题我都错了耶。”陈曦刚从可爱多的幻想中走出来，看了老师提问的题目。

“你嘀咕什么呢，没看英语老师正在抓人。”王语彤转过头，看陈曦在那嘀嘀咕咕。

“你这个题对了吗？”陈曦歪着头看王语彤的卷子，“哈，你也错了。”

“什么？”

“就老师刚才提问的那个题。”

“有什么问题吗？”王语彤疑惑。

“你刚才没听汪洋回答嘛，语气很有把握呢。”陈曦这才想起来，汪洋前几次英语成绩很不错，开始以为只是偶尔发挥好，看来还是有点实力的。

“是吗？难道他英语很好？”王语彤有些惊喜，总算有点优点了。

“怎么，他英语好你这么开心？”陈曦听出王语彤语气有些欢快。

“没有啊，这不是你有竞争对手了嘛，我替你高兴。”王语彤调侃道。

陈曦若有所思的看着王语彤，这妮子有问题。

一下午的课很快结束，除了第一节英语课算是认真听了，后面的几节课汪洋一直在神游，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几乎抵得上高中这两年了。

天气依然炎热，汪洋一个人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张翔的话语依然萦绕在耳边，“你就是个废物！”，初中时是人人尊重的好学生，如今是别人口中的废物，要说心里没有落差，那是骗人的。即便是汪洋，也讨厌现在的自己，那种失落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是啊，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我也不想这样啊。”汪洋在心底喊道。

傍晚的小村庄格外的宁静，没有城市的喧嚣，各家各户烟囱里飘出的青烟，预示着一天劳作的结束。汪母围着围裙，弯着腰，站在灶台前，正在切菜。

“孩他爹，是不是又该去给洋洋生活费了？洋洋现在学习任务重，学校都不放假了，以前还能两个星期回来一次，现在一个月也不回来一次。”

“再等等吧，现在小麦还在场里晒着，过两天收拾利索了，我再去。”汪父拿起火机，点燃刚卷好的旱烟，吧嗒吧嗒吸了两口回答道。

“行吧，他要这两个星期不回来，你再去送，估计他手上也没什么钱了，顺便再给带点馒头去，我弄点咸菜，咱没本事，让洋洋在学校里也吃不好，唉~”汪母无奈的叹息。

对于仅靠土地为生的农民来说，赚钱唯一的方式就是把每年收获的那点粮食卖掉，再无其他经济来源。

年轻的早就出去打工了，剩下一些年老的，就靠地里长得那点庄稼过活，汪父汪母都已年过半百，再供养一个学生，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