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换药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王语彤拉着陈曦急匆匆地冲出教室直奔宿舍，内心的急切写满脸上，好像完全忘了腿上还有伤。

陈曦在后面被拖着，一脸哀怨，嘀嘀咕咕：“腿上有伤都这样，没伤着岂不是能拿百米冠军……”

“你嘀咕什么？”王语彤转过头，瞪了陈曦一眼，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

“没……没什么，我是说咱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呀。”

“换衣服。”王语彤头也不回的答。

滨海中学女生宿舍的衣橱门是一面镜子，王语彤站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陈曦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看着王语彤在几条裙子之间犹豫不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唉，衣服带少了，没一件合适的……你倒是帮我看看呀。”王语彤叹息一声，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个人。

“得了我的大小姐，你可是校花，不穿都能吸引人。不是大姐，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你换衣服干嘛呀？”

“说什么呢，去医务室换药。”王语彤扔了个白眼。

“换个药需要这么打扮？”

“汪洋陪我去。”

陈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汪洋给这妮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哎，这么朵小红花非要往牛粪上插，多少优质青年做梦都想得到的人儿，如今却为一个成绩烂的要死，长得也不是特别出众的男生在这纠结穿什么衣服，这种桥段只有韩剧里会有吧。

陈曦因为出身官宦世家，从小见的东西比较多，考虑的事情就比普通的中学生要多一些，作为王语彤的好姐妹，不让她受到伤害是底线。

“你说我再穿昨晚这条裙子，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爱干净？”王语彤像是在询问陈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拿着昨晚那条淡绿色的连衣裙，比了又比。

“你喜欢上他了？”陈曦忽然插了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别看陈曦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细腻，姐妹现在头脑有些发热，需要让她冷静一下。

“什么？”王语彤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陈曦。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汪洋了？”陈曦有些无语得到又重复了一遍，陈曦对汪洋很无感，但是如果真喜欢上了，即便是眼瞎那也没办法，只能支持，或者找汪洋好好谈谈。

“啊，说什么呢，没有……”王语彤脸瞬间绯红，有些言不由衷的否认。她确实对汪洋有好感，但并不能确认是不是喜欢，这种感觉就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听完陈曦的话，王语彤也不好意思再纠结穿什么衣服，把摆在床上的乱七八糟的一堆衣服收好，换上昨晚穿的那件水绿色的长裙，拎着水壶急急忙忙跑出了宿舍。

陈曦很矛盾，这么多年好姐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阻拦，只是时候不是很合适，人也不是很合适，她很是不看好他们。

跟着王语彤走到宿舍门口，望着她那匆忙又有些欢快的背影，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妮子是真陷进去了，自己还不知道，也许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认真的聊一下。

水房里人很多，嗯，确切的说是男生很多，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一个一个的在那磨磨唧唧的，看似是在打水，水龙头却开的很小，全然不顾学校的智能卡是按时间收费的，平时打水这群人恨不得把水龙头拆下来，直接把水壶怼在水管子上，现在只恨水流的不能再慢一点。

所有这些只是因为今天水房里站着一个人——王语彤，柔软的长发泛着乌黑的光泽，如瀑布般垂在肩上，平时只有在宿舍她才会把头发披散着，近乎完美的侧颜，一身水绿色长裙，腰间一条简单的束带，把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裙子下面露出一段笔直洁白的小腿，右腿外侧有一块深色的地方，是昨晚烫伤的地方，抹了药，脚上踩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卡通拖鞋，仅仅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已经比星辰更耀眼。

此时，她正站在水房门口，有些焦急的望着外面，本来说好下了晚自习就来水房打水，顺便去医务室换药，现在都快打熄灯铃了，依然不见汪洋的影子。

水房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那些打完水的同学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王语彤在水房的事说给室友听，当然还不忘狠狠的夸赞一番，特别是王语彤竟然穿着裙子披着头发，更是让一群热血青年满眼放绿光，于是乎没水的提着自己的壶，有水的去借别人的空水壶，一时间宿舍乱作一团。

顾不上水房里低声的议论和一群男生不时投来的绿油油的眼神，王语彤只是紧紧的盯着宿舍方向。汪洋不像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只是都这么久了，怎么会还没过来？难道是她看错人了？王语彤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21：55分，看样子汪洋是不会来了。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委屈感涌进了王语彤的心中，粉嫩的嘴唇被咬的毫无血色，她依然死死盯着男生宿舍方向，乌黑的双眸早已蓄满泪水，好在晚上的光线并不好，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满心欢喜的换衣服打扮，换来的却是爽约，而且这本就是他的责任。

终于，似是下定决心，她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空空的水壶，独自一个人往医务室走去，长发飞舞，风中似乎飘落几滴水珠。

“刘星，我干你大爷，你特么在哪弄得辣条，我跟你没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吧，你这么对我……”

“靠啊，早知道我就不犯贱从你手里抢了……”

“活该，让你们抢我吃的，拉死你们狗日的……我靠，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

男生宿舍，三楼卫生间里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汪洋刘星孙政三个人，一人占了一个坑，这是他们今晚第五次拉肚子，步调出奇的一致，谁也没多，谁也没少。

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正好是饿的时候，刘星找东西的时从桌子里面翻出一包不知放了多少年的辣条，也没看保质期，直接拆了，自己在那吃的津津有味，吃到一半被汪洋看到，一把夺了过去。汪洋吃上了，孙政自然不会干看着，一包辣条很快被三人收拾干净。

三个人从下晚自习开始几乎就一直待在厕所，每次都是刚站起来，还没出卫生间门口，又急匆匆的跑回去。

“完了……”汪洋蹲在厕所里心急如焚，可气的是越着急肚子越疼，他并没有忘记要陪王语彤去换药，晚自习下课早早的回到宿舍拿着水壶就往水房跑，只是刚走到门口，肚子突然开始剧痛，接着是刘星和孙政，后来就一直站不起来，哥仨就在厕所常驻了。

“你们好了没，我好像肚子里什么都没了……”

“我也差不多了，去了半条命啊……”

“我还不行……”

汪洋顾不上他们，出了卫生间门，手都没顾不上洗，往水房飞奔而去，眼看就要打熄灯铃了，虽然王语彤大概率是已经回宿舍了，汪洋还是决定要去看一眼，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他的不对，没有什么好说的。

水房里已经空无一人，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格外清晰，是几个年久失修的水龙头。汪洋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扫了一眼水房，王语彤确实走了，亦或者也有事没来过？汪洋抱一丝侥幸。

王语彤是踩着铃声到的宿舍，其他舍友都已经躺下，只有陈曦依然坐在床上等她回来。王语彤将手里的水壶放到柜子上，转身关上灯，衣服都没换就爬到床上，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约会不顺利嘛。”陈曦见王语彤情绪不对，从床上下来，用手扶着王语彤的床边，小声的调侃。

王语彤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黑暗中的双眼似乎有东西在闪光。

“到底怎么了？他欺负你了？”陈曦见状也没有心情再开玩笑，用手轻轻握着王语彤的手小心翼翼的柔声问道。

王语彤反手握了握陈曦的手，然后松开，“我没事，睡觉吧。”

侧身躺下，用手轻轻的擦了擦眼睛。

“好，睡吧，晚安。”陈曦轻轻的拍了拍王语彤，把旁边的夏凉被展开，给她盖在身上，宿舍晚上空调开的大，不盖东西是会着凉的。

汪洋总算在熄灯铃响的时候跑回了宿舍，顾不上身上的臭汗，直奔自己寝室。张山已经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了，对于班里几个爱上网吧的，他重点关注。好在刘星已经给解释过，说是吃坏肚子去医务室了。见到汪洋回来了，张山还是例行公事的把汪洋堵在寝室门口。

“肚子好点了？医生怎么说？”

“没事了老师。”汪洋对自己的这个班主任打心底讨厌，说话完全是应付的语气。

“刘星他们请了两节课的假，你用不用请？”

这话完全不像是张山对自己说的，汪洋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什么情况？张狗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好了？

“我也请吧老师，我实在疼的有点厉害。”汪洋借坡下驴，明上午两节课全是张山的，去与不去没任何区别，语文课，以张山的教学水平，勉强比自学好那么一丢丢而已。

“好，赶紧回去睡吧。”

汪洋刚躺下，寝室就热闹了起来，就连平时晚上不怎么说话的几个舍友也加入了讨论。

“你听说没，今晚水房超级热闹，听说王语彤在水房站了一晚上，还穿着裙子呢……”说到这，似乎想起了汪洋，平时晚上都是汪洋打水。

王语彤平时极少不穿校服，打水也是中午，前一天与汪洋偶遇确实是巧合，如果不是陈曦，她也不可能晚上去打水。

“唉，都怪汪洋，要不是你把壶都拿走了，我说什么也得去看看，我可从没见过王语彤穿裙子。”一个室友在抱怨。

“汪洋跟我们说说呗，你到底看到没，据说比明星还美，是不是真的？”徐达插嘴了。

汪洋心里咯噔一下，这坏人是坐定了，原本还抱一丝侥幸，这该怎么解释……自己不仅伤了人家，还放人家鸽子，汪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捂着肚子的手用力的抓了一下肚皮，刚才的宿舍与水房之间的狂奔，让他更虚弱了。

“汪洋，干嘛呢，睡着了？”另一个舍友插嘴。

“他看个屁，水壶都在卫生间洗手盆下面，他跟我一样，窜了一晚上稀。”刘星抱着一个热水袋，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水还是我去隔壁宿舍抢的。”

“哎，看来咱都没这个眼福。”徐达撇撇嘴。

“我倒是想去……”汪洋半死不活的说了一句心里话，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确实都想去，只是老天爷不想让他去。

宿舍里的讨论依然在继续，汪洋再也没有任何心情参与，只是想着明天怎么跟王语彤解释。

这一晚，汪洋没睡好，王语彤没睡好，陈曦也没睡好，一个是因为爽约，一个是因为被爽约，另一个是满脑子想着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给自己的姐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