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谁的蛊 6
“咕嘟咕嘟咕嘟”
鱼缸的制氧机在努力制氧。
昏暗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安感。
林陌握紧厨师刀，在心里比较了一下。
那么粗的触手，厨师刀切起来会很费劲，这还是在触手没有外壳的情况下。
地面上全都是粘液，别说打斗了，就是正常站直身体都很困难。
在鱼缸里更别说了，他虽然因为捞尸的经历会游泳且水性还不错，但这个不错是跟人比。
而不是跟怪物比。
衡量下来，鱼缸不能去，房间不好久待，只能再随便推个门离开。
他停下小心翼翼紧贴着墙挪动的动作，脊背挨着门，反手去开门。
“咔哒”
这个房间的锁舌声意外的响亮。
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秒，鱼缸里的水忽然开始翻涌。
似乎……有什么大家伙从鱼缸里探出了头。
林陌用力拉门——“砰！”
门被狠狠击打着关上。
明明眼前没有任何东西，但林陌就是感觉到了，冰凉地、带着水腥气地气味。
下一秒，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死死裹住他的上半身，抓着他举起来往鱼缸里送！
林陌努力紧绷着身体，撑出一点儿空间，昏睡喷雾出现在手中。
在来到玻璃鱼缸上空的那一秒，他用力按下了昏迷喷雾。
“呲——”
喷雾在用力按压几次，喷出雾气之后就按不动了。
它使用次数有限。
“哗啦——”
鱼缸的水被牵连着晃动，碰撞。
缠绕在林陌身上的巨大触手变得僵硬，随后垂落下来。
林陌在触手松开的下一秒翻身一滚，毫不犹豫的抬手用菜刀对着刚才印象中的地方就是一下！
他肉眼确实看不到，但他记得距离，闻得到那股子水腥气。
“噗叽”
粘稠的，仿佛搅动胶水果冻的声音跟反弹的触感传来。
林陌的厨师刀上除了多了一层厚厚的粘液之外，一无所获。
果然怪物的防御没这么好破开。
林陌扭头就想走，身后传来细细小小的声音。
“momo……”
听起来有点儿像妈妈。
怪物在装小孩儿骗人类？
林陌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就是木质地板上的粘液对他的行动造成了阻碍。
他一步步挪过去的时候鞋子跟裤腿上都沾满了粘液。
手再次放到把手上。
“mamo…mama……ma！”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
看来那个看不见的怪物恢复的很快。
林陌打开面前的门，哪怕看不清门里的一切，也依旧毫不迟疑的迈进去——开玩笑。
他本来可以用几次，迷晕好几个人的喷雾全都被触手怪祸祸，厨师刀跟商城里买来的匕首道具都刺不穿触手，他不趁着这会儿走。
被触手怪几句mama哄的以为可以控制对方进而留下来，不就是给它送菜？
门关上。
透明的触手逐渐有了颜色，先是灰暗的几乎跟房间里的灯光融为一体的灰蓝色，随后缓缓的，变成肤色，再变成粉色。
一只巨大的，圆脑袋章鱼从浴缸里爬出来，鱼缸里仿佛透明水质的液体溢出来，黏答答的。
这些，不是水，全都是它分泌出来捕捉猎物的存在。
之前有好几个小东西都自愿钻进它嘴里啦。
庞大肥硕的章鱼攀爬到林陌离开的那扇门，触手缠绕上去，吸食干净上面残留的气味之后开始疯狂攻击木门。
可是不管它怎么攻击，那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的木门都保持着原样。
“pama……”
粉色的圆头章鱼变成白色，黑色，最后又恢复了透明。
那个食物闻起来真的好好吃，好熟悉。
它一定要吃到他！
没关系没关系，门打不开也没关系。
它只需要等一等，等一等，等到有食物进来，控制食物打开那扇门就好了。
它之前在休息，有两个食物就是一进来就随便开了一扇门跑了。
它记下了，知道那门只有食物可以打开。
它已经把那个食物的味道镌刻进了身体里，只要一碰到他，它一定可以认出来。
好想吃好想吃……
肥壮的触手拍动着，蠕动的触手分泌出了更多粘液。
整个屋子滴滴答答，充满了难闻的水腥气。
*
林陌进入的这个房间很简陋。
木板床，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摆了一本泛着黄，但被保护的很好的书。
床对面的门口摆着几双沾满泥的胶鞋。
床位摆着一个大的纸板箱，箱子里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并没有难闻的味道。
他运气这么好，开出安全屋了？
林陌想着，朝桌子走过去，一手拿了书一手拉开抽屉查看，没看到任何线索。
他晃了晃书，没有卡片掉落出来。
走到窗边掀开被褥检查了一遍，没有提示，又把被褥给归位，继续去箱子里找。
没有找到，他只能开始看书。
确切来说不是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封面上写着一个季字。
他翻开，第一页记录的是时间，然后是配方。
蜈蚣二两，松香三钱，糖三钱，清明柏一两，碾成沫，用水和成团，放于院中，可引幼虫。
甘草一两，茯苓…………
好家伙，一眼看下来，第一页写的几个方子全都是用来引虫的方子。
分别引爬虫，飞虫，毒虫，益虫等，不同的虫种类有不同的方子。
第一页有八个方子，林陌往后面翻。
第二页写的就不是这一年的了，事件记录是第一页七年之后。
第二页是虫子该怎么养，怎么训，才能让这群东西不伤害养虫的你。
第三页是十几年之后。
这次明确出现了蛊的字样，同时出现了以人入蛊的范例。
这次写的有些多，第三页写满都没写完，占据了整整三页。
第四个记录，是在第三页记录几十年之后。
这时候已经有了明确的蛊类划分，人类能够精准的控制蛊虫伤害他人，保护自己。
同时说以人饲蛊不可取，蛊只能压制，不可能共生。
并且已经开始研究让蛊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试图让蛊能够控制其他虫子战斗，非必要，蛊不必亲自上。
这个研究略有成效。
第五次记录，是在几年之后，笔记上有血迹残留。
蛊与人同存。
真正的蛊，是人。
人是最好的蛊。
比划别扭而怪异，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幼童记录。
血珠遍布这短短几行字。
从第五次记录往后开始，蛊的主体不再是被千挑万选精心饲养之后的虫子，而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
不，称不上千挑万选。
只是在无数毒虫覆盖下活下来的幸存者，将被挑选成为‘蛊’。
林陌的眉头微微皱起，越到后面这本笔记的记录者越给人一种疯魔的感觉。
描写的越来越详细，有些血腥的场景甚至会画下来。
似乎越血腥越喜欢。
他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后一页，干干净净的纸页上只有一行简单的黑色连笔字，流畅又锋利。
物噬其主。
林陌忍不住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是用炭笔记录的，语调很轻快，在几个方子最后写，说有了这些方子，后辈就可以摆脱夏日虫子多的困扰了。
可能最初做这些的先辈也没想过，自己的启迪会让后代逐渐扭曲本意，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唉……
林陌手指敲了敲封面那个季字，有这种自己祸祸自己的后辈，这个姓季可是真有福气。
“沙沙……”
细微的爬动声响起。
林陌回头，他身后的地面跟墙面还有房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密密麻麻的虫子。
虫子们一个叠一个的蠕动着，触须晃动，也有蠕动柔软的身体，见缝插针的往里扎的存在。
林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僵硬的坐着没动。
那些虫子也只是互相挨挨挤挤的趴着，没有靠近他。
这个房间里的危险是这些虫子吧！
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他？
林陌困惑的思索，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指尖碰到了刚被他合上的笔记。
——是因为笔记？
林陌不觉得自己有震慑控制这么多虫子，让它们规规矩矩的待在一定范围内乱爬蠕动的能力。
这本笔记可是记录了所谓蛊的起源。
林陌一开始还想着这个蛊是不是跟游戏主线有关，毕竟这个笔记本写的是蛊，这一关游戏的名字也叫蛊。
他拿起笔记本翻开，带着笔记本试探的往旁边儿走了一步。
他走到的地方，虫子们如潮水般褪去。
所以，果然是怕虫子？
现在克制危险的关键找到了，房间里提示安全屋的提示在哪儿？
林陌捧着书，垂眸思考。
“咔哒。”
左边儿的门发出声响，随后打开，一个像是淋湿了的十七八岁少年穿着运动鞋跟短裤还有篮球上衣走进来。
在看清屋子里的情况之后他骂了声卧槽，明显想掉头就走，但是最后硬生生忍住了。
密密麻麻的虫族如潮水朝他涌去，他身上出现透明的屏障，把那些虫子都隔绝在外。
他抓了把有些湿的头发，看向两手空空站在房间里，却没有虫子靠近他的男人。
林陌的刘海耷拉，看不清脸。
娃娃脸，有酒窝的少年苦着脸问：“兄弟你是有什么驱虫秘方吗？能不能分我点儿？”
他声音很好听，一听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子活力。
林陌看了他一眼，“不方便。”
少年眨了眨眼，咧嘴一笑，“好吧。”
他蔫哒哒的，棕色的眼睛也变黯淡了。
林陌明明没看他的样子，但听到失落的语气，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不对。
他怎么能让对方失望？
不就是保命的东西，给出去又没问——问题很大！！
艹！
林陌戒备的往远处走了几步，他看了眼房间里的倒计时。
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这时候就离开有点儿浪费，但新进来的这个家伙真有点儿邪性。
林陌这个连亲爹跟大妈都会下手，对年轻貌美女性（王雨、赵明雪）更是做不到怜香惜玉的存在，怎么会突然因为陌生人一句话就把保命的东西给出去？！
绝对有问题！
太邪了。
林陌决定立刻离开。
“哥你去哪儿？我一来你就走，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娃娃脸的声音响起。
直接硬控住了手都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林陌。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