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攻心计（6）
外面的世界燥热不安, 偶有几个路人走在街上也是行色匆匆。艳阳炙烤着大地, 热浪滚滚, 空气都被晒得扭曲了形状。除了知了长鸣，所有一切生物都焉答答的没有活力。
这还是只是大上午啊，要是过了午后，那不得仰面卧在树荫下摊成一条老狗？
冷气充足的咖啡馆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没有外面汗流浃背、妆容花掉的狼狈，屋内的人男的帅气、女的娇俏，怡然自得的喝着慢咖啡，三五两人坐在一起，偶尔小声低语几句或轻笑两声，惬意的享受着与玻璃门外截然不同的散漫生活。
“前次离职的那个投资总监，我才知道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当初他跳槽去物竞天择的时候，多么风光高调啊。此次被开除弄得人尽皆知, 狼狈不堪，还被泼污水。唉---，听说人都得了抑郁症了。”
“燕城市的上市公司就那么三十几家, 而在上市公司担任副总级别的人, 又是搞投资的，在这个圈子里稍稍一打听，就都认识了。经此一回，那位朋友想找下一家都困难了，因为名声已经被搞臭, 其他稍好点的公司谁还愿意聘请他啊？”
“奶奶的, 这些有钱老板真不是人, 对待离职员工，什么狗屎盆子都往人家身上扣！他们这样干，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老秦愤愤不平，从裴振亨一来，他就开始说道。
裴振亨听罢，平静的问：“他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吗？”
“哪能呢？他身为投资总监，是第一直接负责人，处处都留有他的签字审批手续。不知参与了多少事情？又得了多少好处？要是对我们透露了，他不得担心会把自己陷进去？藏都来不及！”
老秦叹口气，“其实你也该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是让物竞天择内部消化了的好。时间一长，就能让后来人扛了所有责任，再不关他前任总监的事情了，这是他最想得到的结果。”
裴振亨遂冷笑道：“他既不忿，那就站出来揭露秦博和物竞天择的肮脏勾当啊！既不愿意站出来，如今被扣了屎盆子，还找不到工作，那就别觉得受了委屈！这种人又当又立，跟婊~子无异！”
“……”
老秦和杨小武面面相觑。
不过谁都没有说话，心有灵犀的默默的都低了头端起咖啡假装细品。
二人都知道裴振亨这是愤怒到了极点了，他急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口子。
被打得进了医院，却什么也做不了，实在憋屈。
让他泄泄也好，不然他也要得抑郁症了。
场面一时都有些沉默。
半晌，裴振亨抬起双手狠狠揉搓了一下脸颊，闷声道：“他既然是投资总监，是不是意味着物竞天择投资这一块会是个突破口？”
“很显然啊，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去问他什么了。人家既不愿意帮忙，咱还是自己撸袖子干，只是……”
“只是到时候他可别哭！”杨小武说。
凡是不肯帮他振哥的人，杨小武都觉得若是被牵出来那就是活该。
你说你要是出面做个污点证人，你还能活得从轻落。反正我们都是要收拾秦博的，你以为你藏着掖着就跑得脱吗？
老秦又叹了口气，似乎也很为那人惋惜。
“只是想要从投资入手，我们却没办法接触到真正有用的信息。”老秦说，“就现今状况而言，我们能收集到的资料不过是物竞天择对外公布的财报和各种公告，用处都不大。”
“比如说公告吧，基本没什么用，因为都是些官方语言而已。财务报告倒是有点点看头，然而，一家上市公司并不只有一家公司。母公司的下面，少说大大小小的孙子公司几十上百家之多。”
“因为投资多，所以，对方公布出来的财务报表是合并后的报表，再外加一部分母公司的财报。这样的财务报告乃是很多信息糅合在一起的，就好像女人的面上敷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和面霜，脸蛋儿越来越白嫩，糊弄得大众以为这是个绝世美女，但其实真实面目已经与其呈现出来的存了天壤之别！”
“所以说，振亨，若是按你从前讲的思路，从财务方面去揪出秦博的罪证，我看只有进入公司看到原始财务数据，这样才能知道物竞天择是否存在造假的行为！”
“然而，就这第一关，我们就根本没有办法突破啊。”
杨小武眉头皱在一处，忙问：“那什么人能看到公司的原始财务数据？”
老秦给他掰手指回道：“要想看到这些数据，这些身份的人有资格：该公司的财务人员，……插一句，权限越高的财务人员，能看到的财务数据就越完整，否则也只能看到一部分。比如说出纳，就只看得到现金账和银行账；再比如说一般会计，她也很可能只看到应收账款账。”
“那谁的权限最高？”
“自然是总会计师或者财务总监啊。”
“哦，那还有哪些人能看到？”
“还有上市公司的监管机构，比如证券交易所、证监局、国资委、财政部专员办、经侦局等等等等。”
杨小武听得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哥，你看得到上市公司的账本不？”
“看不到！”杨钺很干脆爽快的挂了电话，也不问自己弟弟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可见平时兄弟俩相处的模式就是这么天马行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都习惯了。
杨小武掏掏耳朵，自言自语的嘟囔，“本事还是差了些。”
老秦不知杨小武的家世背景，这个电话听得他十分好奇，于是忍不住打听：“你哥在刚才我说的那些单位里工作啊？”
“肯定不是撒，你不是都已经听见了他刚才的回答了？切，我还以为他训的那些企业老总都是上市公司的也，结果都是些小企业的虾米。回去我就戳穿他的假皮！连上市公司的账本都看不到，有什么好在我面前显摆的？”
“……”
老秦不知该如何评说杨小武眼中“有本事”的定义是高还是低。
裴振亨拳头抵着额头，忽然说：“还有人也能看到它的财务数据，而且是最全面的，并且能够带出来。”
“谁？！”那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审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