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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养殖扶持政策

这个开年大利好的政策,甚至在村委还没有召开分配中湖村附近的河域,以及那些荒废的大小蓄水鱼池,村民们已经自发连夜砍了竹竿,买了绳子,争先恐后圈地,挑那些位置最好的,插起竹竿,拉起绳子。

生怕别人不认账,把自家的狗拉过去栓着,挨着一圈撒泡尿,宣示领地。

那么问题就追究到了安二狗目前占有的那几个鱼塘,在中湖村边上,外绕着一圈溪流,地段最好。

按照村民们圈地栓狗的规矩,那泡尿足以圈了里里外外,没人能和安二狗抢那段最肥的位置。

安二狗作为村委副主任,兼集贸市保安头,自然比别人先听到风声,关于澜州市开发千湖镇作为养殖基地的福利政策。

在众村民还熟睡的时候,安二狗半夜砍好了竹竿,买好了绳子,把他占有的几个鱼塘和河段来来回回圈成粽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属于他的。

他就差把村东面的祖坟迁过来西边的河流葬了,要那几幅老骨头帮他看住这片即将给他带来一笔横财的地方,简直美到不行。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反应,风声走漏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个瞅着都眼馋得不行。

好家伙整个千湖镇的居民,一夜之间将那片没人涉足的水水洼洼,从头到尾圈了一遍,运气不好的,后知后觉的,得马不停蹄地赶到十公里外的地方插竹竿,绑绳子。

圈了一大块肥水域的安二狗感觉还不过分,还能再薅一些,又赶到五公里外的河段,一口气拉了近两平方公里的河域。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效仿,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片只有孤魂野鬼才会光顾的地方,连着几个大晚上蓬荜生辉,插竹竿的能从凌晨四五点,一直忙到晚上十一二点,先到先得,抢到就是钱,都想疯了。

却不曾想,安二狗圈在村附近的那十几亩水域,其中有一半是属于安佑武的。

至少来说,以前是属于安佑武的,是他花了钱改了那片河堤,修缮了几个大的蓄水池,打通池与河之间的活水枢纽,养了一大波本土的白鱼,他曾滚瓜摸打在这个中湖村讨生计的地方,在他父母死后的那几年。

安佑武谋生的那个时候,村委并未对周围的土地规范管理,只要谁勤劳肯做,扛个锄头随便去圈块地,圈条河流都没问题,如今形势不一样了。

那一年安佑武撇了几个鱼池,匆忙地离开了中湖村,安二狗便盯上这块蛋糕了。

于是他等啊等,一个月后宣布占有了安佑武的鱼池,白捡了一宗便宜。

贪了这几个水池后,安二狗日子开始风生水起,兼并了安佑武在镇上的水产生意,直到今天人突然回到村里来,安二狗感觉这件事隐隐会雷,要暴雷。

猜忌了一个多月后,突然又收到了澜州市的扶持政策,这个时候就顾不得安佑武会怎么想了,钱财在人的面前,神鬼都得绕道。

安二狗圈了属于他的东西,开始心安理得,并弄了个骚操作。

他在接到澜州市来的政策后,消息还没有传达到中湖村,前一天夜里,立刻要求村委对他占有的水池河域正式签租赁,一口气付了这几年来的地租,拿了村委盖的条子。

然后他就是这片河域合法的租赁户,不管后面的政策怎么实行,他安二狗都吃不了亏。

哪怕是这个时候,那个曾经闹翻天的安佑武有什么意见,白纸黑字面前,耍赖是没用的,安二狗从那天起睡踏实了。

但是他算精了一切,唯独没有把安佑武的阴险也算进去。

他的争夺欲望从不受支配,何况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一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村民对安佑武的好印象,在他父母逝去后的几年,活了一回正经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澜州市后经历了什么,活成了什么人。

在安佑武得知了有养殖补贴后,突然也是让他对那几亩水池河域,来了兴趣,那曾经是属于他的。

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安二狗占有,并大放厥词,他是和村委有租赁合约的,有法律效应的,法律是站在他这边的。

安二狗的操作让安佑武彻底来了劲,那些本该被忘了的东西,曾经打拼在这个小渔村的勾当,他立刻有了争夺欲望。

就像林芳描述安佑武的一样,他是一只喜欢杀戮的头狼,矫健嗜血,无恶不作,他在澜州市做过的事情,这里的村民想都不敢想。

安佑武找到了安二狗,要回属于他的东西,安二狗‘哈哈’大笑,等久了,等着人终于找上门。

他正经地把租赁合同拿出来说事,并得意地告诉安佑武,今昔非比了,现在这千湖镇的天不是五年前的样子,谁说要下雨就下雨,讲法律,服从政策。

安二狗磨了许多嘴皮子,无关东西,嚷着道理,总之一个结果,要回你安佑武曾经的财产,这是不可能的。

尽管池塘边的水泥地是安佑武当年掏钱修的,时过境迁,后来不能居上了。

安佑武只是冷漠地听着,一言不发,内心越发幽暗,以至于安二狗内心落空,浑身不自在。

这个男人眼中的威慑,这股狠劲和冷漠,和千湖镇这股淳朴的民风格格不入,他先走了,留下安佑武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于是两天后发生的事情,才导致了安二狗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跑断了一只人字拖也要冲到安佑武的家门前,对着院子破口往他祖宗三代以上去骂。

原来起了个大早给鱼打氧的安二狗,腋窝夹着手电筒,睡眼蒙松,走到自家的鱼塘前,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解了档,憋了好大一股劲,湿了两回手。

感叹中年男人不容易,家里婆娘全无个体惜,每天到了黑灯瞎火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叠豆腐块,早起的安二狗憔悴得不行,黑着眼圈,昨晚又忙了半个通宵。

这不手扶着裆,抖了半天,才勉强朝鱼塘撒了一泡尿,‘嘟嘟嘟’地放个不停。

他不经意看向照亮的水面,几条翻白肚的鱼飘在哪里,猛地一激灵,又弄湿了一回手,这回连着人字拖和脚趾都尿湿了。

安二狗突然目瞪口呆,他看到几条翻白肚的死鱼只是一小部分,随着手电筒摆向,整个池塘的水面密密麻麻地翻着死了一个晚上的鱼,连着后面几个池塘,全死光了,没有一条幸存。

这一个晴天霹雳,让人醍醐灌顶,就要上市的鱼,怎么就无缘无故…安二狗从来没经历过这个心碎的场面。

痛定思痛,突然一个坚定的念头穿进了他的脑海,惦记个事了。

他突然想到了安佑武,就是他两天前的晚上站在这里威胁自己,要索取他的东西。

此刻关于安佑武在他脑海里的记忆,一幕幕都是威胁和恶毒。

于是便有接下来的一幕,安二狗跑断了一只人字拖,从田坎一路破口大骂,骂到安佑武的家门前,吵着闹着,一大早挨家挨户地打开门来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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