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朱笔挥毫
首辅大人轻轻呼唤着，紧紧握住老朋友的手，认真地说：“别害怕，有我在呢！”
\有我在呢！\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给次辅大人带来了巨大的信心和勇气。
\我还没倒下，怎能让你坦然面对一切!\
首辅大人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敬仰的气质，仿佛、真的很像、非常像那两位已经离开京城的阁老。
一丝明悟在次辅大人的心头涌现：
原来并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你承担着重任！
\从今天开始，中涵，你要开始学习并熟悉我们国家经济的运行机制。我会让户部给你提供过去十年的税务报表，你得开始接手刘阁老留下的政务。\
看到老朋友情绪逐渐稳定，首辅大人松开了手，递给他一杯茶，并微笑着说：“用不了多久，我会尽快向陛下禀告此事，请求挑选那些沉稳且有能力的大臣进入内阁，然后共同分担这些繁重的政务。”
对于老朋友的性格，首辅大人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年过四十已是自称老迈之人，但他难得还保有一颗孩童般的初心，既固执又不服输，值得自己去守护和支持。
首辅大人明白得很，他们的国家一直在尝试、一直在变革、一直在变得更强大，但在这条道路上，倒下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希望，那些即将被选入内阁的新人们中间，能够有秉持着为国为民精神的忠诚大臣存在，否则，未必能够长久地保护他的这位老朋友。
“我会努力做到的！”
次辅大人紧握手中的茶杯，坚定地回答：“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内阁次辅。”
首辅大人并未点头，也未摇头，而是默默地取下了门外挂着的“休假”牌子，重新坐回到文案桌前工作。
每个人都竭尽全力，而作为国家宰相的他，更是没有资格停下来休息。
他翻开了第一份奏折，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蓟辽战场上取得了大捷！
宁远之战中，后金军队六十万人被斩杀，新任命的蓟辽督师曹文诏正积极准备迎击，不久便会发起反攻！
......
附上了一份军令状，曹文诏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担保，誓言要诛杀努尔哈赤，消灭女真人，确保草原之上再无女真族的存在。
朱笔挥毫，批示完成：
“已阅！”
翻开第二份奏折时，首辅大人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山西省发现了无烟煤资源！
大同镇副史史可法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深入泥土之中，找到了这种无毒的黑色煤炭，储量之大让人惊讶，从此，国家的百姓们冬天取暖再也不必忧虑了。
随奏折附带了一份开采报告，报告说明山西省正在组织百姓进行煤炭开采，由于目前财政紧张，请朝廷拨款千万两白银应急。
朱笔批注：
“准许！”
“中涵，立即把这些奏折送往皇宫。”
首辅大人放下手中的笔，思索片刻后说道：“再抄录一份送到邸报那里，让他们加快印刷出版，尽快让全国上下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
次辅大人走近几步，拿起奏折一看，心中的忧虑立刻消散了许多，兴奋地说：“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现在就进宫去！”
看到老朋友风风火火地赶往皇宫，首辅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投入到堆积如山的奏折处理工作中。待他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后，又来到次辅大人的办公桌旁，把剩下的那些奏折全部拿走，专心致志地一一审批......
注：红薯实际上是植物的块茎，早春时节，在一定的温度条件下，块茎顶端可以萌发出嫩芽。当芽长到一定长度后就可以将其剪下，插入土壤中，这样就能成长为一个新的植株。士。
后金，沈阳！
努尔哈赤坐在龙椅上，目光凝视着殿堂中央摆放的一堆头颅，一动不动。
六十万大军！
占后金六成的壮丁力量！
就这样永远地倒在了宁远城墙之下！
“皇上，大明新任的蓟辽督师曹文诏送来了一封劝降书。”
范文程手中捧着一张黄色的帛书，身体不住地颤抖，直觉告诉他，投降到后金将会是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信中写了些什么内容？”
努尔哈赤抬起眼眸，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范文程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同时，所有后金男性将被贬为三等奴隶，而后金女性则会被送到教坊司充当妓女！”
三等奴隶！
教坊司！
熟知华夏文化的努尔哈赤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小儿竟敢欺我！”
努尔哈赤站起身来，怒吼之声如同雷霆滚滚，尽力表达了内心的不满和不甘。
经过几天的调查，他已经得知曹文诏的身份背景——五军都督府参军事，代理蓟辽督师，年仅二十岁！
“还有……”
范文程呼吸急促，努力消化着劝降书上的每一个字眼。
“还有什么？”
“如果皇上拒绝投降，那么一旦明军收复沈阳后，他们会继续进攻草原，将所有女真部落的人都杀死，并且，还要修筑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所筑的高冢）！”
灭族！
修筑京观！
这两个词犹如晴天霹雳，让努尔哈赤头晕目眩，短短几日内，明军与后金军之间的局势变化如此巨大，简直让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难以接受！
“我们后金尚有四十多万能作战的士兵，除非战斗到最后一个兵卒，否则绝不投降！”
努尔哈赤紧闭双眼，冷酷地宣布：“后金，永不做他人之奴！”
“微臣愿誓死追随皇上！”
范文程立刻跪在地上表明自己的忠心，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大明皇帝的残暴，绝对不会接纳叛国者的投降，与其束手就擒遭受千刀万剐的命运，不如跟随野猪皮一同拼死一战！
“找出明军是如何打败我们六十万大军的原因了吗？”
在尚未承认失败之前，努尔哈赤依然是草原上最英明神武的可汗。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之后，他提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整整六十万大军啊！
竟然没有一人逃脱！
这完全超出了努尔哈赤对于战争的认知。
“是使用了连弩！”
范文程双手呈上情报，十分恭敬地说：“听说啊，那大明朝的君主造出了个叫‘永狩神弩’的连弩，还有‘永猎神箭’的箭矢，在宁远之战中，直接就把武讷格亲王给射死了，这引起了我们军队的混乱，导致没法有序撤退，结果就是全军覆没了！”
说的都是实话！
这神弩神箭确实存在！
武讷格中箭身亡也是事实！
没人指挥的情况的确如此！
部队混乱是真的！
只是没提明军的箭雨洗礼地面的事，其实并非后金军不想逃，而是因为他们一旦进入射程范围就根本跑不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手这些神弩和神箭呢？”
听到这话，努尔哈赤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华夏连弩就算有所谓的重大突破，其威力恐怕还是无法跟火器相比拟，估计取胜的关键在于数量，再加上武讷格在战场上丧生，影响了军心，这才造成了这次的溃败。
宁远城内的明军数量不过六万，而后金军则有四十万之众，再加上沈阳城城墙坚固、护城河深邃，防守起来易守难攻，看起来局势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峻！
“没有，曹文诏对于这类神器管控得很严，只有战时才会拿出来使用。”
范文程摇了摇头，在努尔哈赤失望的目光中，他拿出一张纸条说：“虽然没有实物，但我用重金购买到了神器的设计图纸，皇上您是天命所归的人，相信一定能够制造出来的！”
“拿来给我看看！”
努尔哈赤一听大喜，接过了图纸仔细查看，看完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图纸非常详尽，只要按照步骤打造，就可以完美复制出连弩和弩箭！
然而，努尔哈赤心里总觉得，这连弩不该用木头制作，或许用钢铁会更适合。
“传令下去，兵仗局全力打造这个玩意儿，分别用木头和钢铁制作样品，试射过后，把它们的威力报告给我！”
努尔哈赤并没有太多的种族偏见，反而极度崇拜大明，只要是大明的好东西，他都迫不及待地要仿制，最后再把这些东西用回到大明身上！
这一点，跟后世某个卑鄙的民族颇有些相似。
命令发布后，一名宦官小心翼翼地接过图纸，紧紧揣在怀里，疾奔向兵仗局而去。
实际上，努尔哈赤感到有点遗憾，此前他亲眼见识过大明火器的强大威力，曾下令兵仗局进行研究，似乎已经摸到了一些门路，但现在看来，只能暂时搁置了！
在这个时代的限制下，火器的威力远远达不到一场战争足以消灭六十万敌军的程度！
真是恐怖啊！
“皇上英明！”
看到宝座上的主子重新恢复自信，范文程便不动声色地拍起马屁来。
“关于这图纸一事，您为后金立下了大功，朕打算提拔您担任太子少傅，负责教导朕的第八子皇太极，您愿意吗？”
恐惧感消散后，努尔哈赤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看向范文程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杀机。
然而，现在的后金离不开这个人，努尔哈赤只能选择提拔重用，借此封住他的口。
“微臣谨遵陛下之意！”
范文程假装没察觉到努尔哈赤眼中的杀气，恭恭敬敬地叩首谢恩。
对于他来说，他离不开后金，而后金也同样离不开他，一人与一国共同进退，想想也是颇为荣耀的事！
“对了，关于拉拢大明衍圣公的事情进展如何？”
身为游牧部落的可汗，最渴望的就是文明，因为唯有文明，才能保证部落得以长久传承下去。
因此，努尔哈赤对此事非常上心，如果真的能让游牧民族建立起自己的文明，即便女真人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也会被人铭记！
“我们的使者已秘密潜入大明，通过金钱开道的方式，一路八百里加急，现已抵达山东并与衍圣公交上了手。但由于衍圣公胃口奇大，目前还在进行谈判。”
“利用金鹰传书，告知使者满足衍圣公的一切要求，倘若后金能够吞并大明，那么衍圣公吃进去多少就能吐出来多少！”
努尔哈赤微微皱眉，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大明灭亡了后金，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远城！
曹文诏凝视着夜幕下的北方，思绪纷飞。
起初，朝中百官都认为后金贼寇不堪一击，只想着在他们那里捞些军功，曹文诏也不例外。
可是，那一长串死亡名单给他敲响了警钟，相比于日益衰弱的明军，在野战中，游牧民族显然有着天然的优势。
前任将领袁崇焕在任时，与后金军多次在平原展开激战，均以惨败收场，双方巨大的伤亡比例深深刺痛了这位年轻的蓟辽督师的眼睛！
然而，“永狩神弩”、“永猎神箭”的加入，彻底拉低了后金骑兵的战斗力，明军再度占据了优势。
随着六十万后金军的覆灭，原本包围广宁城的四十万后金大军撤回沈阳，像明军一样，开始打起了守城战。
这让曹文诏颇为头疼。
神弩神箭固然好用，但是在攻城战中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作用，明军的实力首次受到了限制！
“督师，广宁城的增援部队已经到达！”
一名侍官走上城楼，轻轻唤醒陷入沉思的主帅，然后缓缓退下。
“曹督师，久仰大名！”
广宁城的守将，同时也是辽东巡按的熊廷弼，依照侍官的指引，走近前来，赞赏道：“果真如同传言中那样年轻啊！”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人生中最富活力的时候，曹文诏却已经是五军都督府的参军事，并且领蓟辽督师之职，全面负责抗击后金的大事，他的地位甚至还在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之上。
要说他心里没有一丝羡慕和嫉妒，那绝对是骗人的。
“熊巡按的名声，我在京师时早有耳闻，辽东能坚守至今，您的功劳不小啊！”
曹文诏笑了笑，对熊廷弼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在思考下一步的战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