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暗门
“哗啦!”
薛氏猛地将几案上陈的几碟子点心全部挥到了地上,胸口上下起伏,俏丽的面孔微微扭曲着:“岂有此理!”
王恒一看势头不对,眼瞧着月明出了院门就赶紧将廊下和院子里伺候的侍女们全部打发到了外头去,又关紧了房门。
她也有些不忍和心疼,但终究还是理智道:“娘娘!万望忍一时之气……”
话音未落就被薛氏打断:“忍一时还是忍一世?!”薛氏发髻上的赤金步摇一晃一晃地,“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才嫁进来一天啊……他怎么敢……怎么可以……”
薛氏忍了又忍,拼命咬住下嘴唇,整个人都微微有些发抖。她攥着圆枕终究没忍住落了泪。
王恒见状又难免心疼。她上前去握住薛氏的手:“可是……淑妃娘娘如今起复,恩宠冠绝六宫,连之前得宠的刘美人盛宠之时也难望其项背。如今殿下封了岐王,各处都正得用着,咱们只是小小官员之家,也只能忍着……”
“我要回去找母亲!我要叫崔家也知道这件事!”
薛氏作势就要站起来。
王恒吓得忙制止道:“万万不可啊娘娘,莫说咱们夫人只是崔氏旁支的女儿,您终究是姓薛不姓崔,崔家必定不会插手此事的。您若是去了崔家将事情闹大,王爷面子上过不去了,只会叫您更被王爷厌弃。”
“可我……”薛氏掩面愤愤,心有不甘,“可我该怎么办……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哪怕寻常人家夫妻盲婚哑嫁的,至少也要相敬如宾吧,可是王爷他……他竟连我的身子都……”
王恒略有些不确定:“按理说殿下之前从没见过您,也没有与您说过话。薛家虽不是什么世家显贵,但好歹也是云都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殿下对您不该有什么不满,无论是出身还是别的,您都称得上好,更别提您还有个得力的外家。您说王爷怎么就从一开始就厌恶您不愿意近您的身呢?”
不止王恒觉得奇怪,薛氏也觉得十分奇怪。
“嬷嬷的意思是……殿下并非厌弃我,只是因为心里有别人,所以不愿意与我行夫妻之实?”
王恒点点头:“这只是奴婢的猜测,除了这个,奴婢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薛氏恨道:“好个冯氏,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我还治不了她?我就不信王爷能护她一辈子!”
语青和语岚此时也回来了,语青见薛氏面上犹有泪痕,忙出去打水。她们打听回来的事情和王恒之前说的相差无几。
语岚上前汇报道:“不管是琼芳阁还是静安居或是书房,那些人嘴都紧得很,问不出什么。”
王恒却道:“正因如此才能看出来,这冯氏不是个简单的人,上上下下都被她笼络了去。若不是提前被打点过,那些丫鬟下人们又岂敢忤逆您?”
薛氏冷笑:“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去,咱们走着瞧。”
——
而邀雪阁里,吴氏的贴身丫鬟燕回与雀灯正服侍着她用午膳。她的乳娘秦嬷嬷也站在一边为她布菜。
秦嬷嬷关心道:“夫人用了午膳便歇息片刻,今晚王爷一定会过来的,您午睡醒了奴婢就着手准备上。”
吴氏却想着早晨请安的光景,有些发呆。正吃着饭,外头的小丫鬟报月明娘子过来了,有话要说。
而得了信的吴氏却没说什么,反而笑着拉着月明说了一会子话又嘱咐小丫鬟好生送她出去,便自去午睡了。
秦嬷嬷有些郁郁,她来到吴氏帐下,见左右无人,悄声道:“王爷没有说今夜是否会过来,那咱们还准备吗?”
吴氏没有睁开眼睛,仍旧歪在榻上:“不必准备了。有冯氏在,只怕咱们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秦嬷嬷尚还抱有期待:“不能吧?我瞧月明娘子说冯氏每月也只得一天,约莫是咱们殿下不近女色?”
吴氏有些苦涩:“若真是不近女色,便不会收十三岁的冯氏做通房了。只怕是殿下有心只取一瓢饮,我等倒都成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妾室的陪衬了!”
秦嬷嬷见吴氏不开心,少不得找些话哄她,吴氏却只说了句“乏了”便打发了她,独自卧在榻上想法子。
而与这两处皆不同的琼芳阁里却是语笑晏晏。
淮瑾一回书房便叫载义与阿丘两个去将后院那道与琼芳阁互通的门封起来,刷成白墙色,并叫移一棵老树过去挡住。又叫载义去给琼芳阁的婆子报信请朝华过去书房用午膳。
二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着那扇门的事。
“把那扇门封起来是为了不叫其他人议论你。”淮瑾给朝华布菜,二人用膳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做寻常夫妻,在膳桌上说事。
朝华笑着点头:“这点子道理我岂有不懂的?倒是我这边的门,在廊庑下头,倒是没法子刷漆。不如这样吧,找一幅与门同宽的落地古画来挂上去,只是不要真迹要赝品,否则这风吹日晒雨淋的,岂不是浪费了?”
“此法甚好,画倒是好办,我今儿下午便在书房里临摹一幅曲江图来给你挂着。”
朝华却摇摇头:“殿下的画作怎好挂在外头吹风?我打发棠雨和棠雪去外头买一幅就是了,她两个又爱出门,岂不两全其美?”
站着伺候的棠雪红了耳根,头垂得更低了。见二人吃的差不多了,积云换她下去,她两个自出门去量尺寸买画去。
午膳后载义来报树已经移了过去,淮瑾与朝华相携着手站在院中。
“殿下,您为我费了这般多的心思,心中很是感激。我给您新做了一件披风,去拿了给您试试吧?”
“好啊!”淮瑾瞧着格外高兴,“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披风,现在就拿了来试试!”
他很是兴奋,语调轻快得像小小少年。积云已经朝外头走去准备绕路回琼芳阁。
“对了,咱们以后来回走的话若是绕路只怕也是有些距离。”
书房院子宽阔,外墙很长,淮瑾不由得担心路远。
朝华笑笑:“有心的话,再远也不是距离。况且咱们的院子本就是紧挨着的,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若是这般还嫌远,那恐怕殿下要怪罪妾身懒怠了。”
淮瑾却忽然凑近朝华身子,附耳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晚上不方便过来……”
朝华的耳朵猛然发烫起来,想起月明说的三人轮寝。
“殿下不是说一人一天吗?怎么……”
她有些语无伦次。淮瑾大笑:“谁说的!”
又低声道:“我也不折腾别人了,这棵树正适合我翻墙过去。”
朝华猛地抬头:“殿下身份尊贵,怎能翻墙呢?还是另外想个法子吧……”
她越说声音越低,面上也开始发红发烫。淮瑾低头瞧着她莹白如玉的耳垂,心里痒痒的。
“那便将旁边这块墙改作暗门吧,如何?”
“自然……自然是好……”
如此岂不是又像从前那般夜夜都宿在一起了吗?
原本倒还好,但朝华又想到淮瑾在榻上便不似这般翩翩君子,偏生爱折腾她,有时候闹起来便是半夜,她抖了抖身子:“这好吗?是不是不合规矩?”
淮瑾知道她是怕自己折腾她,故意道:“哪里不合规矩?这府里我就是规矩。”
说着便揽着朝华的肩膀回了书房内室小憩。说是小憩,可那手又不安分起来,左右点着火,朝华心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随着他去,好好的午憩被打搅,倒是累得积云打了两次水来。
待朝华醒转,外头已是黄昏,积云服侍她起来后带她去认了刚辟的暗门,以后这道门便只有淮瑾与朝华通过,这也是二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