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彼岸花开(再见2)
如果当初欢欢知道这位“朋友”是章沛远的话,她绝对会拒绝。
可当她站在章沛远面前时,她没拒绝。
更何况,答应了陈曦要搭便车,所以,她就没订火车票。当然,在春运后的浪潮里若是不提前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就连绿铁皮的火车站票都是订不到的。
现实如此,她若再矫情拒绝,那么,她就是哭着走,也走不到S市,更何况,不能耽误了孩子开学。
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吗?
三胞胎,虽然月份还小,可也让陈曦的小腹明显极了,她拉着欢欢的手,正准备替他们介绍呢。
“章书记,你好。”没等陈曦开口,欢欢便主动招呼道,有礼有貌,不卑不亢,像是对领导,又像是对一位陌生人。
陈曦很惊讶,看看吴欢欢,又看看章沛远,正欲说什么,却不料康景逸揽了她的肩,“大哥,欢欢就交给你了。”
“放心。”章沛远微微点头。
---
很快,军绿色的Jp消失在街角处。
陈曦挽着康景逸,“欢欢竟然和章大哥认识,呵,这世界也太小了。”
康景逸没说话,章沛远和吴欢欢认识,原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虽说沛远不常回都,可毕竟他们跟长青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彼此之间的事情,大多知道。
---
世界真的很小。至少,此刻章沛远是这么觉得的。他完全没想到,陈曦要搭便车的朋友,竟然会是吴欢欢。
说实话,刚刚见到她时,他是惊喜的,可她一声疏离的“章书记”,将他的惊喜统统浇灭了。
沛远性子较清冷,不大爱说话。
而欢欢呢,自从乐乐去世后,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性子静得可怕,很多时候,可以坐上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所以,这车上的冷清,可想而知了,不过,两人倒还没有到同坐一辆车,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的地步,至少,到了服务区,或者吃饭的时间点儿了,他还会征询她的意见。
这中间,还出了一点儿小插曲,第一天晚上他们在某市住酒店时,前台小姐很善意的问:“是要一个单间吗?”
“两个!”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呵呵。
两天的车程,虽然颠簸,但还是很顺利的在第二天傍晚到达S市。欢欢提出一起吃晚餐,沛远欣然答应。
饭过三旬后,欢欢端着茶杯,“章书记,以茶代酒,谢谢你的顺风车。”
沛远举杯,微微含,灯光下的欢欢,不施脂粉,戴着大黑框眼镜,却有一种别样的简洁与优雅。
欢欢终于说:“那天在我家里,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着,搁下茶杯,语气诚恳,那态度却很坚决:“我爸妈太关心我了,可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心如死灰,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了。”
沛远微怔,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面容,干净得纯粹。
----
欢欢的日子过得简单极了,每天在学校与宿舍之间,她的孑然一身,惹得小学里一位方老师的心疼。
方老师,四十多岁,是典型的主妇型,热情开朗,喜欢做媒牵红线,镇小学里,就有两对老师的婚姻都是她给撮合成的。
当方老师得知欢欢离过婚后,啧啧的直叹,“吴老师,依我过往的人生经验告诉你,这女人嘛,还是要找个男人,才叫过日子。像你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简直是在浪费光阴。”
然后,就热情主动的给欢欢介绍对象,起初介绍镇上卖猪肉的老刘,而后又介绍在镇上卖凉粉的老赵,每当她刚提说时,欢欢就以“我没考虑过再婚”为由拒绝。
这连续两次被拒绝,方老师以为欢欢心高气傲,瞧不起老刘和老赵,于是最后又介绍在镇教办的老陈,“老陈四十八岁, 她老婆去年生病去世,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后在S市工作,家庭没有负担。老陈性格特别好… …”
“方老师,”吴欢欢抬头,那宽大的黑框眼镜遮了她半张脸,“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没考虑过再婚。”
“吴老师,我都跟人老陈说了,”被连续三次拒绝,方老师的脸渐渐挂不住了,“你就去见见吧… …”
欢欢摇头。
方老师挺生气的,可她就是那直来直往的脾气,那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第二天气就消了,照样对欢欢很好。
--
镇小学派方老师和欢欢去市教育局领取体育物资,却不巧,放物资的人有事不在,打电话联系,说两个小时后才回来,于是,方老师拉着欢欢进了会客室等。
没多久,方老师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站起来朝门口招手,“老陈,这边!这边”
一位近五旬的男人走过来,大腹便便,头顶上光秃秃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镇教办的老陈,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吴欢欢吴老师。”方老师乐滋滋的说。
呃!欢欢微窘,方老师竟然见缝插针的给她安排相亲?
那老陈看着欢欢,看她老气的打扮,还有那副黑框眼镜,显然,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礼貌的坐下来。
方老师借口上卫生间就走了。
欢欢有点尴尬。
正是两无言的时候,老陈突然站起来,走到会客室门口,一张脸堆满了笑容,“卫局长,你好!”说罢,走过去跟人握手。
那卫局长问:“老陈,你怎么到市里来了。”
“我过来… …嘿嘿,”老陈眼睛瞟瞟会客室里的欢欢。
那卫局长明白过来,“相亲?”
“嗯。”老陈有点点讪色,毕竟,欢欢穿得太朴素,那副大黑框的眼镜显得老气横秋,一时间,他面子有点挂不住。
“好个老陈,相亲相到教育局会客室来了,”卫局长打趣道,打趣归打趣,不过倒是正经问道,“是做什么工作的?”他是S市教育局老大,跟老陈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平日里,也挺熟的。
“是去年调到镇小学的老师,叫吴欢欢,”老陈低语,为了提高自己的品位,特地说了声,“是大城市来的,复旦毕业的。”
“复旦毕业的?”那卫局长远远的打量了吴欢欢,想起来了,“哦,是有这么一位… …”
没跟老陈多过寒喧,卫局长就快步回了会议室,这会儿,市里领导正在局里调研,他得汇报工作。
关于镇教办老陈相亲欢欢的事,在教育局食堂里,绘声绘色的,被人添油加醋的议论着,“去年来支教那位复旦毕业的,不是只有三十岁左右吗?可我刚刚在会客室看到,她看起来估计有四十了… …”
“这老陈也算有福气,都快五十了,竟然抱了个金箔箔,虽然看起来有点老气,可毕竟是复旦毕业的… …”
可议论着,那味就变了。
“那吴欢欢是什么眼光,还从大城市来的,怎么就瞧上了老陈?”
“我看呀,一定有问题… …”
章沛远今天刚好在教育局调研,此刻,也在食堂吃饭,听罢眉微皱,面前的餐盘也索然无味。
而那位卫局长,却乐呵呵的找话题:“章书记,我记得您也是复旦毕业的,您认识来咱们市支教的吴欢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