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让我再陪你
剑尖搁在了那细秀纤嫩的脖颈,宛如一种情人的手扼着咽喉,梁挽眉心一动,架势却不为所动,揪着我手腕的拳猛一发力,我顿时觉得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剧痛,我心中冷笑一声,这厮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于是手下继续把剑鞘往前一推,绕着他的脖子下方转了一转!
梁挽脸上霎时没了血色,仿佛一种临近死亡的惊骇感砸在他脸上,涟漪一般不可控制地扩散开来。
软剑彻底绕着他的脖子划了一圈。
不过比喉咙的位置稍稍低了几分。
而是在他细秀的锁骨上轻轻绕了绕,如死神化作一位少女轻吻了那一排的衣襟袖口,襟口破碎之余,锁骨也带了一丝浅如水色的血痕。
趁他惊楞,我出手点穴。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倒了下去,叹息也终究化作了沉默。
我低头,慢慢地把脱臼了的右腕再度接回去,假装那是一点儿也不痛,蹲下来,俯视着他。
“你终究中了毒,有余力,但不多,所以用激将法逼我靠近,想近身翻折我腕子,好再度擒住我。”
“这计策是不错,只是你既都近身了,为何不直接掌刺我咽喉,击打我旧伤,而是又折我的腕子呢?”
“已经处于劣势了,还想擒住我,而不是动杀手么?”
梁挽只是苦笑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杀过人的。”
我目光一动,听他继续笃定道:“就算能杀,也不会去杀你。”
这家伙居然从来都没杀过人?
我有些预料,可还是意外,想到从前他出的种种招数,虽利落硬猛些,可却只是致残而不是杀人,残联是发扬光大了,但没多添一个亡灵,有些还是我补刀的。
我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他,像是看着一张未曾被世人染黑的素纸,正等着我去玷污。
“你不曾杀过人,我却是能杀你的。”
梁挽叹了口气,居然说道:“谢谢。”
我眉心一震:“你居然在谢我杀你?”
“谢你最终还是留了情。”
梁挽躺在地上,一点儿也不带伪意地认真看我。
“刚刚那一瞬,你的剑尖其实是可以绕着我的咽喉转的,可最后它只绕了我的锁骨。”
我却慢慢地放下了剑尖,没有占尽上风的得意傲慢,只是颇有些困惑在心头。
“到了这个时候,你不会觉得我还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吧?”
“就算曾经有,那也是在吊桥上那会儿,如今你不仅揭破了我的身份,还借着‘治伤’的名义来冒犯我、羞辱我,我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擒住你,当然要在杀你之前,狠狠地折磨你了。”
“我没有存心冒犯羞辱之意,让你觉得委屈,是我考虑不周。”梁挽叹了口气,“但此刻说这些大概也无用了?”
“是无用,我打算对你用刑。”
我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我保证我从眉毛到脚指都是冷清冷血冷到彻骨的,连梁挽听了都好奇而敷衍地“哦”了一声。
“但是你若肯把自己的身家背景道出来,把你的师门传承说一下,我或许可以痛快送你上路,不对你用任何刑罚。”
这家伙的武功路数我还是没能看得出来。
他的招式还算比较好判断,属正统北方拳法与连环腿法。
可他的内功轻功,却是来自于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传承。
这种奇诡的内功系统加上正统的拳脚法门,简直就像是六路泰坦显卡加上了一个古董显示屏,很不搭。
教他内功的人,必定是个绝世高手!
梁挽依旧语气温文:“我答应过师父他老人家不对任何人说出他的身份,所以实在无法答应,抱歉了。”
我仿佛也有些抱歉:“那我就只能对你用刑了。”
梁挽不太信:“你真的要对我用刑?”
“用一用刑,我的气儿消了,你的命儿也没了,对彼此都好。”
梁挽仰视着我,明明锁骨在慢慢淌血,体内毒在蔓延,身处如此劣势,他竟然还以区区俘虏之身,冲着我这个胜利者,颇为清冷狂傲地笑了一笑。
“聂小棠,你倒说说,你想对我用什么刑啊?”
配上这句意气纵横的话,他这一笑的美被衬托到极致,这种美,可叫今人理解韩子高为何为男皇后,叫古人明白慕容冲为何独得圣宠优渥,再配上他这星光熠熠的眼,在昏暗黑沉之下亦可以一笑之美,一人之亮,照彻这洞天明地。
看得我都一愣。
他这个样子,在优势时是绝对看不到的,那时他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谦卑有多谦卑,润得像一脉握不住的潺潺泉水。
只有劣势至此,生死一刻,方能完全褪去温驯的遮盖,露出惊涛怒浪一般的轻狂之色。
我当即笑了笑:“你这么聪明,怎不猜猜我想对你用什么刑?”
梁挽笑道:“猜不出,也没必要。”
还是这样轻慢和自信啊。
我看了看他,我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要看他生气。
或者看他恐惧。
反正情绪得激动起来,这样他才能气血交聚,脉管膨胀,内气流走。
只有让他达到这种身体状态,我才能顺利地去做成一件很重要也很致命的事。
打定主意后,我忽把他破落的上衣掀开一点,露出那雪白紧致的胸膛。
……哇。
我不得不承认,这两片胸肌,可能是我人生中看过的最完美的两片。
首先它几乎没有毛,这就已经打败了大多数的毛毛动物,一些男人的胸与其说是胸,不如说是毛毛的生长地,看多了让我心情烦躁,而且这个部位的角度很好,肤色很棒,无论怎么看,那都是宽阔白皙,秀气匀称、肌群硕大。
若月光照落,月色仿佛也能化作一只白兔,从这两道柔腻的小坡上滑过去、滚下来、翻上去。
这世上最美的死法,大概就是横冲直撞过去,然后让整个身躯都坠死在这一道深深的沟壑里。
可惜了,我不是男同。
我只是比较会欣赏美、发现美、比喻美、形容美,我只恋美,而不恋任何一种单一的性别,我觉得这样才比较正常嘛。
梁挽见我这般打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而我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翻到膝盖处绑牢,露出我这两只光洁修长的小腿。
梁挽更加疑惑地看着我的动作。
然后忽然停止了疑惑。
因为我把一只脚,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口。
梁挽愣愣地看着我,口唇微微动了动。
我却轻一发力,便立刻感觉到胸膛在五根脚趾之下瞬间鼓起,并努力向上挺着,去承受那足尖的重量。
我马上笑道:“听说……你很不喜欢被人踩啊?”
梁挽皱了皱眉,却只是冷淡一笑。
我又面无表情地加了几分力,冷漠地压下了小腿,五根脚趾越发努力地擦着那两块雪白胸肌,梁挽的面色渐渐难看了一点。
看着他的表情,我只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意,从这五根犯罪的脚趾一路传递上来,一下子就惠及了四肢百骸,之前被梁挽像暗娼小倌一样紧缚和戴口球的屈辱,好像就被抵消和瓦解了。
内心无论如何,我脸上都是冷清漠然地继续着动作。
而梁挽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请你不要这样踩我的胸口。”
我细细地品味着这一句,忽道:“把这话再说几遍。”
“为什么要多说几遍?”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梁挽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却再不肯说一个字。
我目光专注地看向他,脚趾缓慢地揉磨,瞧见某个微妙的部位发生了颜色的变化,又见某个奇特的部位发生了的硬度变化,这变化里的变化,变化外的变化,无处不透一种诡异的风姿,和暧昧的风情。
而梁挽也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脸色有些红赤地看着我。
但还是不肯说话。
脚尖之下的心跳有所加速,但是还不够。
我希望能加速到心房膨胀、脉管贲张、血温升高的地步,然后才能进行到重要的下一步。
我一脸面无表情地加重了足尖力道,看见他皱眉如拧缎,听见他的口唇间发出了一道儿无奈的叹息。
我只道:“其实你是可以叫出来的,何必忍耐?”
你怎么还不生气?被人踩成这样你不觉得受辱吗?
梁挽只是淡淡道:“一点点的难受,是可以忍耐的。”
“忍有何用?只需我发力一踩,你的肋骨断裂,刺入肺叶,只怕你也没得救了。”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便用一种看似不是挑衅的口气盛赞道:
“你被我绑了双手双脚,塞了口唇,只有一双漂亮眼睛能动,都能让我为你解缚,以至于最终翻盘,我怎能不像你学习呢?”
我知道他是挑衅我,心里有点恼怒,但还是面无表情道:“后悔放开我了么?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便不会心软吧?”
梁挽却笑道:“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这样的人物能落在我手里,本就是我的幸运。若不是你先心软,不立即杀掉我,我又怎能俘虏了你?”
他越是镇定自若地说这些,我越是有些无端无名地愤怒。
明明我在劣势都被他弄得十分狼狈屈辱,轮到他到了劣势,就没有一丁点的脆弱可怜给我看,连红个眼圈也没有。
我若没把他弄生气,那接下来的事儿做起来是有风险的。
我面无表情地把足尖一挪,直接放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若什么都不打算说,那我帮你发点儿力,就结束了。”
梁挽无奈地苦笑一声,仰起头,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昔年一剑名动四方的‘剑姬’苏霓,曾于十三把锋利剑尖之上作舞,那时的京中少年,但凡见过那一人一舞,便觉观此一景,此生再无遗憾。”
我疑惑道:“你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梁挽若叹若吟道:“她练过内家功法,赤足在剑尖舞动而不伤分毫,评家说她玉趾雪白纤细,足尖娇如嫩莲,甚至有一狂生痴言说,愿醉死于苏霓区区莲趾之下,我但是觉得也太夸张了。”
“……啥玩意儿?”
“聂老板还是没听懂吗?”梁挽有些无奈,“那苏霓也不过如此,我是见着你,才明白了那愿意‘醉死于莲趾’的狂生,为何会那么痴迷于……”
我迅速而果决地踩下去一脚。
梁挽咽喉一窒,几乎喘不过气。
我只面无表情地瞪他:“你以为故意说这些挑衅的言语,就能让我不想踩下去?你之前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脚,现在才假装痴迷也太晚了吧?”
想装一个变态来吓退我?算了吧你,你不看看你这清纯样儿,哪儿有变态味儿?我都比你变态多了,也吓人多了!
梁挽明明有些窒息,却一边轻狂地笑,一边断断续续地报出了一个尺寸。
我听得一愣。
好像是我足尖的尺寸?
梁挽闭上眼,虚弱而低笑着说出了一个数字,我忽眉头一皱,意识到那是我小腿到膝盖的长度。
他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尺寸,好像是我两条大腿的宽度?
然后他又在有些困难的呼吸中,咳嗽几声,笑了一笑,说出了一个让我无法忽视的尺寸。
好像是……我足踝在他手心绕一圈的度量?
我头皮一麻,默默收回了踩他脖颈的足尖。
……
……
不想再碰到他了。
这到底是什么眼力?
这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难道你在我的大腿膝盖和足踝处用绷带捆绑了一圈,就瞬间把尺寸给记住了吗!
我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刚刚恢复了正常呼吸的梁挽,我觉得我好像真的低估了他。
我确定他不是变态,因为他眼神确实清澈纯和,说这些话一听就是为了故意挑衅我,让我觉得恶心和愤怒。
但这等细致入微到变态的眼力和观察力,是真的让我有点紧张害怕了。
结果闹了这么一通。
他倒是不生气,他倒是不害怕。
这两种糟糕的情绪全来祸祸我了。
罢了,直接进到下一步吧,可能有点冒险,但也只能如此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裤腿赶紧放下去,把小腿遮挡得严严实实,顺便把袜子穿好了,可我做完这一切,发现梁挽在地上平静地闭上眼,神色冷淡轻嘲,轻飘飘如一片不在世间浮动的叶片。
“现在可以跳过用刑,直接杀了我么?”
我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从来没有直接向我求过死,怎么,你也晓得害怕了么?”
梁挽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对你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
梁挽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虚弱道:“我虽抓了你,可从来没存心去羞辱过你,去折磨过你。但是你对我,却是不同。”
“若非我说方才那番话,你恐怕还要继续这样羞辱我……”
“我本以为,你至少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应是这样的……”
他的失望难以遮掩,他的苍凉有些难解。
看来他真的很讨厌被人踩着啊。
到了这一步,恐怕再豁达的人也想不通,这举动除了侮辱和折磨,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我没有辩解。
我本来就不需要他去理解我、认识我。
他再体贴包容,再聪明细心,也会慢慢地成为骂我反复无常、翻脸无情的普罗大众中的一员。
但这样更好。
别人的不理解只会让我觉得安心,因为如果有人理解我的行为,就能读懂我每一步的意图,那我才危险呢。
我只最后看了他一眼,他只是有些无奈地看我。
没有愤怒,没有被折磨后的绝望,只是有些许淡薄的自嘲,和一种错看了人的失望。
而我面无表情地看他。
没人看得透我的意图。
他只是笑笑,好像想努力豁达:“至少这些日子以来,你还是有那么一刻,把我当过朋友的吧?”
我沉默着,伸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把人拖到了床上,把他摆成盘坐的姿势,我推出双掌,十根指头接上了他背后的穴道,开始发力运功。
运功运到一半,梁挽全身滚烫起来,脸上乍白乍红,气血缓慢交聚,但还不够交聚,血脉慢慢贲张,但还不够贲张。
我只好继续发力运功,力图把自己全部的真气都灌入他体内,让他的身体最好像一只共鸣箱似的震动起来。
忽然,梁挽眉间一皱,苍白口唇之间已溢出了些许的血丝儿。
他似乎感受到了体内被我鼓动翻涌得几乎要爆炸的真气,被我几下操控,几乎要冲破他各大脏腑的脉管,尤其是那胸腔内的心,勃勃跳动得如一蛮牛撞墙,顷刻间要撞得头破骨碎、血流成河!
他痛得几乎难以抑制地仰天尖嘶一声,可极度的悲伤之下,也没反身打我,而是使劲全身的力气,从床上使劲一翻,跳跃而出,一转身,看向我。
他那目光哀凉含怒,似想质问我——为何要这样害他?
却忽然愣住。
因为我被他突然打岔,自身真气也一岔,把头一歪,吐出了一大口淋漓暗黑的鲜血。
梁挽面色一白,赶忙扑过来查看,我却抹完唇边的血,制止他道:“你先回忆一下,是不是有一道无形的阴寒气劲儿,刚刚从你的心脏那边蹿了出来,被体内爆裂的真气消解了?”
梁挽回忆了一下,颤声道:“是……”
我却含着血笑了笑,好像解开了一道困扰我多日的谜题。
“曾经有数位高手与颜丹卷交过手,表面上没受什么伤,三四天后却忽然心悸而死。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可想不出是什么。”
“原来,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劲儿潜伏在心脏处,随真气游走而扩大,一旦到了三四日,就会彻底爆裂开来,将人杀死!”
我笑得有些痛快至极,梁挽却震惊到无以复加。
“你是因为看到他临死前拍我的那一掌,所以才推测是这样……”
我只顾着笑:“我没法确定,因为你看上去没任何异样,只是在你生气动怒后,我尝到你的血味道不对,我才推测——你的愤怒恐惧都能让气劲儿更快发作起来,也更容易被消除。”
梁挽痛惜到嘴唇颤抖:“小聂……你为何……”
我收了笑,眉间越发凛然道:“我若告诉你真相,你就不会因为激动而气血交聚,我也就无法探查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运功助你,其实也是拿你的命去赌,你有一半可能会死在这剧烈的真气交聚之中,也就是死在我手里……可惜混账的运气都不错,你倒活了下来……”
梁挽急得连连跺脚:“别说话了,我替你运功,你现在是内伤……”
我只淡淡道:“我是不是救了你?”
梁挽一愣,我接着目光炯炯地看他:“现在我是你的恩人而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能再向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了。”
梁挽急切地着看了看我。
这个时候的他,确实可以点我穴,可以轻松地制住我。
可他却动也不能动,仿佛我的话死死绑住了他的手脚。
我已看出了,他确实是个君子,但是个聪明轻狂的君子,我的凶恶狡诈根本拦不住他,只会激发他的征服欲,可是道义和恩情,却能拦得住他,让他不敢对我造次。
所以他即便能强迫我,此刻也不敢,只是哀求道:“小聂……”
我只是平心静气道:“我实话说,你若替我运功,在我身上留下你那独特真气的半分痕迹,我回去以后都会有天大麻烦的。”
梁挽一愣:“什么?”
我继续道:“不光是如此,甚至于你和我成为朋友,这段关系都会被人(系统)利用,要么用来对付你,要么用来对付我。”
梁挽沉默片刻:“我可以和你一起……”
我断然否认:“不可以。”
他眼圈红着,惨然一笑道:“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不相信我愿意和你一起和你幕后的人战到底?”
他这般难受动容,急切哀求,让我也是心中一颤,便叹了口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去解释:“我从没信不过你的为人,我一直觉得,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你都是个很值得人信任的好人。”
“所以,我们才不可以成为朋友。”
梁挽一怔,几乎不敢相信一句话可同时做到如此安宁和决绝。
而且这句话还是我,一个素来反复无常、任性妄为的人说的。
其实我也不敢相信。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现在能拒绝回家的诱惑,不听系统调遣,不去害你黑化。可是我能拒绝它一千次一万次么?
如果有一天,我对这个世界和人心变得心灰意冷,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上时,这时系统再以回家来诱惑我,让我害你。
那我可能真的会害你。
如果那时我们已成为朋友,我再害你堕落黑化,我会很难的。
所以我们不要成为朋友好吗?
这样我将来若是要害你堕落,我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难受了。
梁挽面色无比苍白地看着我,这一刻的虚弱仿佛比过往的任何经历都强烈,从前我骗他,辱他,去害他,可从未有一刻如此坦白,却也如此让地他难过和无力。
“为什么……”
我却看着他:“现在我以恩人的身份要求你,不要拦我。”
“以后也别来找我了,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然后,我从床上慢慢走了下去,他果然纠结百倍,却没动我,仿佛我刺过去的种种冷剑暗算都不曾困住他的手脚,可这恩情、这道义、这平和温宁的要求,却是真真正正地绑住了他的四肢。
“小聂……”
我一楞,看向自己的手腕。
它握在了梁挽的手心里。
暖暖的,好像还有点湿润。
梁挽看着我,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微笑道:
“让梁挽陪聂小棠再走一段,就最后一段,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