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花
冷风刮过，雨点斜打在路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到底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啊！”
苏城双肩一抖一抖地哽咽着，无助地用手捶着地面，即使手变得通红。
机动队队长见状，也是沉着一张脸大喊:“别再动了巴图亚，再动我就开枪了！”
“我不是巴图亚啊！我是人啊！”
纪安阳握着弯刀直指苏城，眼露凶光，恶狠狠道:“闭嘴！我绝不可能给你使用星法的时机，你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打算演下去吗？”
“枪毙你一百回也不够偿命的！”
窦炎修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地把流雀掷向纪安阳，但在最后一刻还是被李晓歌拽住，“眼瞎的东西，他不是巴图亚啊！”
铛！
机动队队长展开纳米护盾挡下了流雀剑，纪安阳怒喝，“你敢扔我！你这属于背叛者行为，我完全可以杀了你！”
“你杀啊！他都说他不是巴图亚你听不懂人话吗！什么也不做就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他妈凭什么！”
纪安阳怒视着窦炎修，整张脸皮都在抽搐，吼道:“我他妈给过你机会，但你没证明他是人，现在因为他害死这么多人，你怎么算！”
窦炎修顿时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城妈妈万念俱灰地跑过来，似乎有些疯癫，最终爬到了纪安阳的脚边。
“不要，不要开枪，苏城是有点淘气，但他肯定不会杀人的，你就饶了他吧！”
纪安阳咂了咂嘴，厌恶地向旁边挪动了几步。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证明给你看，我真是人！我是啊！”
苏城见到妈妈，发了疯似的抽打自己的脸，用力扯自己的头发，想尽一切办法，只为活下去！
“苏城，你原谅妈，妈没用啊...”
“啊——”
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的脸。
那清脆的声音对苏城妈妈来说，如雷贯耳。
李晓歌已经不敢再直视了，死死闭上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苏城的结局。
他们都精神失常了吗，让一个人证明自己是人？
“你去死吧，求求你了！”陡然间，一个警服上浸满鲜血的女人跌跌撞撞跑来。
追来的医生赶忙扶住她，女人两只凹陷的眼眶盈满泪水，半边身子被血水打湿。
旁人听去更是错愕得捂住嘴巴，她居然在恳求苏城去死？！
“你去死吧，你不死，我的同事们走得不安心呐！”
女人已经嚎哭到失声了，昨天和相处五年的同事们约好周末聚餐的，今天却因为这个来自首的巴图亚，全部一命呜呼了。
“为什么要活生生逼死一个孩子，为什么！”苏城妈妈突然声嘶力竭的咆哮，机动队员们全都心头一震。
窦炎修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机动队的人死死按在地上，瞪圆了眼睛，“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开枪！开枪！”纪安阳一声令下，机动队只能硬着头皮扣下幽能步枪的扳机。
“不要啊！”
下一秒，陆奕和沈稚恩闻声赶到警局，那一刻苏城与陆奕对视上，貌似在寻求最后的希望。
他骤然一愣，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个世界上，人们最恐惧的并不是目睹死亡，而是死亡背后的无尽孤独，与迫不得已的改变。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砰！
子弹穿过苏城胸膛，爆开的血花仿佛是用来祭奠无辜的灵魂，几声机械式的呼吸后，什么声音也没了。
“呃啊——”
机动队员拖走了哭到崩溃的苏城妈妈，又有一人拿着仪器，瞄准苏城的额头进行扫描。
听见“滴滴”的提示音后，那人怔了下，转过身对着纪安阳迟疑道，“长官...没有星素反应，他是人类...”
此话一出，所有人沉默不语。
窦炎修破口大骂，“你个畜生，你难道没害死人嘛！你说啊！”
而纪安阳的脸上写满了恼怒和羞愧，冲机动队长说了句「收队」，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陆奕呆愣在苏城的尸体前，沈稚恩搭上他的肩膀，瞅着他愁云惨淡的表情，不禁产生了一丝同情。
另一名机动队队长找到陆奕，对他说:“你好，你叫陆奕是吧，这次事件需要对你进行讯问，请跟我们走一趟。”
沈稚恩在旁边安慰，“没事，他们就是要了解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走吧。”
“嗯。”
窦炎修和李晓歌也同样被机动队带走了。
临上车时，他望向苏城妈妈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台阶，浑身被雨水淋湿。
他叹息道，“阿姨得多绝望啊...同一天失去丈夫和孩子。”
“别说了！”
窦炎修打断他，双手撑着垂下的头，再也抑制不住沉痛的心情，泪水涌了出来。
...
“陆奕，做出反叛人类的恶意攻击行为，严重违反念星者法则第十四条！”
胖男人松了松领带，气冲冲的大喊，指着坐在对面的陆奕。
“不可能，陆奕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陆甜汐反驳道，同时又瞥向陆奕复杂的神色。
庞副部长喷着唾沫怒斥，“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纪安阳执行官的刀，会被这小子抢走？”
星素支部监察司的司长金书，坐在一旁也是左右为难。
他说:“庞副，这边我来处理就好了，现在他的口供还在审核中，我...”
“审什么核，他伤害了纪执行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位姓庞的星素支部副部长，弯着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本以为监察司会直接处理陆奕。
可谁知道这小子的口供，居然让支部拿去审核了，怎能让他如愿！
“金司长，他现在按照规定应该怎么执行？”
金书正犹豫一下，然后说道，“按规定抹除他念星者的权利，并关押进东海海底监狱。”
“等一下！这么做实在太草率了，这里面一定有原因，还请二位等口供的审查结果！”
他咧着嘴，竖眉瞪眼大喝一声，“等一下？你在命令我吗，你不过是个警察局的队长而已！”
金书正小声嘀咕着，“庞副，少说两句吧。”
此时，陆奕墨色如夜般的剪瞳，瞥见庞副的眼神，发觉到一丝诡异和僵硬。
背叛者，是在做出反叛人类的故意伤害、故意杀人、肆意使用星法和恶意扰乱社会治安等一系列违法行为。
当地星素支部将剥夺犯罪人的念星者身份，修改为「背叛星素机关的脱离者」，并处以相应惩罚。
这是念星者法则中最严重的一条，他却敢越过支部审查，急着给我定罪？
这里面有古怪。
陆奕问:“庞副部长，从刚才你的话三句不离纪安阳，你是来给他讨说法的？”
“他难道是哪位高官的儿子，还是说他塞了你很多钱？”
庞副部长怔住，金书正和陆甜汐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有些怀疑他的真实目的。
“你，你还敢胡搅蛮缠，我看你就是心虚，你这种人不配做念星者！”
他头冒冷汗，用愤怒掩盖惊慌。
嘭！
审问室的门被撞开，沈稚恩居然走了进来，“金司长，庞副部长，我愿意为他担保。”
庞副部长挺起啤酒肚，赶紧移开陆奕的视线，故作冷嗤道，“你担保？你凭什么替他担保。”
沈稚恩皱眉反问:“我和陆奕一起击杀了巴图亚，这件事没有上报吗，如果您不知道可以上网查查，当时有很多人都拍到了。”
陆奕回头望着她仔细打量一番，和穿着战甲时的她截然不同。
清新的高马尾，刘海下清澈的眼眸和微颤的睫毛，都在透露着些许坚定，花瓣似的嘴唇娇嫩欲滴。
白色卫衣下的双峰格外显眼，细腰如柳叶。
迟疑几秒，庞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清了清嗓子说:“这次事件或许也有误会，但他的惩罚...”
这时，一个体格健硕，举止稳健的男人叩了叩审问室的门，陆甜汐看过去，不自觉地扬起了眉毛。
他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警局局长殷天擎，也是陆甜汐父亲，陆天桡过去的战友。
“庞副，那纪安阳下令杀死了一个普通人，支部作何打算？”
“你我都在白老手底下待过，还不明白该怎么做吗？”
庞副部长蹙眉，然后道:“咳，他确实是对纪执行官动手了，但看在陆奕击杀巴图亚的份上就功过相抵吧。”
“金司长，我先走了，剩下的你来处理吧。”
“好的，您去忙。”
沈稚恩和陆甜汐见这胖男人离开，如释重负的叹气，而殷天擎打量一圈后也转身离开。
陆奕则斜眼凝视着他的侧颊，没有什么情绪。
他就是殷天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