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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大早Zoey还没醒,宋载行的助理就已经上门来了,给他送来了一整套熨烫好的高级西装,和两人份的早餐。

“Zoey姐家还真有点儿难找。”助理讪笑着说,为自己晚到几分钟解释了一下。

宋载行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责怪他,让他提前到公司去之后,自己一个人在餐桌吃早餐,果不其然某人闻着味儿就起来了。

“送我去公司,谢谢。”

昨天他是一个人开车去找Zoey的,回来的时候又是坐的她的车,不使唤她使唤谁。

当我无业游民没正事啊还兼职司机,放着助理和家里司机不用,我还赶着开馆呢!当着面Zoey可不敢有异议,吃着人家的早餐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妈的,要想人前富贵,那就得人后受罪。宋载行小蜜这活,也不是人人能干的。

“拿去买包。”宋载行放下手机,语气就跟在超市买大米一样。

“那多不好意思,”Zoey笑的谄媚,手倒是毫不犹豫点开自己的手机,果然看到有一笔转账消息,新鲜热乎着。

“白一。”

“啊?”

这是宋载行第二次叫Zoey的真名,第一次是在饭店包厢的隔间里,那天两个人都喝了一点酒。

“宋总,你包养我吧。”Zoey妖娆地伸出双臂勾着宋载行的颈子,眼里是数不尽的风情。

“白一,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宋载行说完,没等Zoey细想这话的意思,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吻了下去。

“不如我来说。Zoey,我包养你吧。”

大多数时候,由谁开始,就可以由谁结束。

第二次叫了白一,就是现在。

Zoey非常不喜欢白一这个名字,这就是大家都只叫她Zoey的原因。

白,一。

太寡淡了……听着又素又单调,跟她本人压根不搭边。

她不要白,她的人生要五颜六色,她不要一,一太少了,她的未来要十,十全十美。

她的名字是她爸取的,她是第一个孩子,寓意还有她妈是他爸唯一心爱的人,唯一,所以她就叫白一。有时候Zoey在想,白星星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白二。说不定自己还有几个白五白八白十一的弟弟妹妹。

“名儿不错。”宋载行其实不想说这个,因为他停顿迟疑了,至于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Zoey不知道。

为什么最后他没说,Zoey也不知道。

过后Zoey开车把宋载行送到了他公司的地下车库,停好了车,在宋载行理了理衣袖,准备下车时,她还是没忍住,拉了拉他的手,头伸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啾~”

宋载行表情有一瞬的怔愣和茫然,尽管很微弱,Zoey还是看见了,她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去付诸行动。

忍不住的对他表现亲密,只是证明她心动了。

从很早之前,就心动了。

这种爱人之间会有的蜻蜓点水的早安吻,自然而然依赖的行为,好像是有些过界。

“下次做点好吃的饭给我吃。”宋载行又恢复了那份好整以暇的样子。他当然能察觉到她对自己是有一些溢于言表的喜欢,对于Zoey这样试探的行为并不排斥,反正他又不是玩不起。

如果感情是角逐游戏,那么他们正好是棋逢对手。

“Zoey姐,你来啦!”画廊的小助理看到Zoey进了大门,喜滋滋的走过去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她,“你给我发了信息我就提前来开馆了,都没搭地铁,打车来的。”

Zoey点头笑了笑,说道:“成啊莹莹,组织给你报销车费。”应承得十分爽快。

莹莹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刻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不用,我去做事啦。”

画廊不是坐等客人上门的生意,Zoey有自己经营了多年的客户群,每家画廊都有自己的收购渠道,低进高出。也有一些把画交给她代卖的客户,赚差价。时不时也会和拍卖公司联系,参与拍卖,收取利润提成。

“Zoey姐,上次王太太订了那副布布的山居油画,我们什么时候送过去呢?”

布布是现在国内油画的后起之辈,虽然名气不大,但是前景绝对不错。Zoey可是花了好几天给王太太介绍了这幅山居油画,又是升值空间,又是收藏价值的,总算以比较高的价格给谈妥了。

现在这市面,懂艺术的已经和大腕儿画家很熟了,可以直接从画家那儿下单付钱买画。不懂艺术的你说破天儿也无法理解一幅画为什么值那么多钱。知道艺术品值钱的又能投资的可以直接跑拍卖会上。

妈的,钱真不好挣。

要是宋载行把她娶回家就不用再奋斗了,直接当上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阔太!分分钟跻身贯城的上流社会。

美得你。Zoey自嘲的笑了笑,对着心里的罪恶小人重拳出击。

“下午我亲自送过去吧。”Zoey应了一句,琢磨着怎么扩大业务。周围也有几家规模相当的画廊,艺术区扎堆的地方,租金成本高,好在Zoey选的地段不错,虽然一开始血亏,现在勉强能做到不赔本。

有一次通过委托人收购到一幅杨大师早年的真迹,后来卖给了一个华侨,赚了一笔。但也买到过赝品,气得Zoey好几晚闭不上眼。

“上次那个策展人联系到了吗?”Zoey问了莹莹一句。

其他画廊基本都是一个月一次展览,Zoey自个定的是两个月办一次展,朋友啊委托人啊客户都得请来,既上了新藏品拓宽销路,人也能一直熟络着。Zoey掐指一算,下次展览也差不多到日子了。

“他说过两天跟你联系。”

“好。”

莹莹去忙别的事,Zoey把王太太订的画拿出来包装,用包装塑料纸围好,放进厚实的牛皮纸盒里,手里正忙活着,美术馆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t恤,十分精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戴着口罩,露出两只干瘪的眼睛。他看看Zoey又看看莹莹,从穿着和气度分辨出了她俩谁是老板,径直走到Zoey面前,声音沙哑的问道:“美女,你这儿收画吗?”

收购艺术品这事,Zoey有专门的委托人,给人家佣金,有画出手的时候就会和她联系。Zoey很少遇到这种直接上门和她谈的。

“收,得看是什么画。也可以代卖。”

那男的听了毫不犹豫把手里的纸袋拿了出来,搁Zoey面前把画展开。

“我这画,您收了保准不会后悔。”

画面渐露出来到完全展开,Zoey表情有些微妙,眼前是杨大师的画。

宋仪卿超级崇拜的偶像,国画大家。

这幅画跟宋仪卿放在这儿的,是同一幅画!

Zoey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人一眼,拿起了一旁的放大镜,一是先从纸张看起,再低头闻了闻墨,机制墨添加了化工胶,手工墨散发的是松烟香味儿,现在基本都用墨汁,而杨大师的画一定是用手磨墨,磨出来的会有细小颗粒,在画面中仔细看会体现出来。三是印泥,传统的印泥用蓖麻油、艾草、朱砂捣制,新捣的印泥容易走油,这幅画的印章没有这个问题。

这一切看着都没问题,Zoey回忆起看宋仪卿那副画的细节,从运笔和墨色下手,传统水墨画中大量运笔墨迹是以书写笔划一致的,勾勒以中锋为主,大气浑然,线条均一气呵成。而这幅画的笔迹细微处则没有那么行云流水铿锵有力。再则是墨色,杨大师开笔时用墨之干浓淡湿必然是依势而为,胸有成竹,着墨时已然是心神笃定。而仿画的目的是仿,仿画的人始终是谨小慎微,该放的不放,该收时收不到位,终是别扭,连用色也一样。

看到这里,Zoey心里有了八成的数,再看了看题款和铃印,抿着嘴没说话,她就知道,宋仪卿的前男友是什么人,绝不会送她假画。假的只能是面前这幅。

那人看Zoey这样,以为她是想压价,先开口道:“您瞧着如何?杨笠大腕儿的画可是现在升值空间最高的。”

“那是,”Zoey点了点头,“长话短说,不知道你开个什么价啊?”

那人没成想Zoey这么爽快,有些喜出望外,他已经去了好几家画廊,都给他拒了。“我是着急用钱,也不想跟美女你掰扯,爽快点,这个数。”那人比了个80万的手势。

“您倒诚心。”Zoey笑了笑,也不清楚他到底识不识货,杨大师的画拍卖价格已经在去年就达到了120万以上,这还是在他活着的时候。

Zoey理了理发梢,嘴上挂着公式的微笑,“我有意向买,但我不是这里最大的老板,我得回去商量商量,晚上你再带画过来,我们一定给你答复。”

“真要买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你看如何?”Zoey又接着补充。

那人好像是着急脱手,而除了Zoey这也没找到更好的买家,想了想就答应晚上再过来,小心收好画就走了。

“Zoey姐,你要买那画怎么不刚刚就买,万一他出了这门卖给其他给价更高的人呢?”莹莹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可拿不出十万买幅假画,Zoey眼里闪起报复的小火星,她之前还是业界小白时花了不少冤枉钱买到过假画,还不止一次,吃过亏的她可不会善罢甘休,她非得帮着公安机关打击下这些造假的孙子。

心里有了谱,Zoey喜滋滋地拿着王太太的画,上东边的祈枫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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