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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取不动了,呜呜呜

深夜,正是好眠时分。

阿仪的房间里。

九个脑袋不睡觉,围着一个红烛凑成了圈,弯着腰、头并头地正小声的说着话。

“你们说,摄政王如今在哪儿?白天听城主的意思,他莫非还藏在这渭城中?”恶二先发了问。

恶三:“依老朽看,城主就是这意思。”

唯有恶七,抱剑站得笔直,立马说:“不可能!我一回来便悄悄派人去驿站看了,羌谛那里根本没人。”

阿仪一边思考,一边推测出声:“不会在驿站…小姐说,‘周府没有,齐府也不见人影’,这意思…人可能在四大世家藏着?”

“为何?他藏在四大世家干嘛?”恶四不解道。

恶十小心翼翼的举起手,呐呐道:

“我插一句啊…听你们说,之前摄政王在大月氏部、岑唐国都安插过自己的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摄政王他老人家在武周…也埋下过一颗暗棋,而城主认为…这个棋子,就是四大世家的某一个。”

恶五眼里闪过意外,重重的的拍了拍恶十的肩膀,“完全有可能啊!老十,没想到你脑袋这么灵光!”

恶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阿仪站直了腰,双手交叉于胸前,道:

“如此说来…齐家作为武氏王族的外戚,周家跟齐家是又亲家,这两家的确非常有可能成为云眷舒手中的棋子。”

“只是…他不跟那慕容汝蓝双宿双飞,如今跑到武周来帮了小姐不说,如今还赖在渭城不走,他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摄政王要找机会暗杀城主!”

“啪!”恶三直接给了恶二后脑勺一巴掌,“你不会思考,没人把你当哑巴!”

“恶三,你个鳖犊子,打老子头还打上赢了不成?!”

恶二猛的拍了下桌子,直起身恶狠狠道。

“小声点!”阿仪喝道,“你们想把小姐吵醒吗?”

恶二和恶三压低了声音道——

“天亮了有本事和老子打一架!”

“打就打,老朽怕你不成。”

“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鱼线硬,还是老子的杀猪刀更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恶五撇了撇嘴,嫌弃的站得离二人远了些,凑去了恶七的身边。

“恶七,你好歹是骁狼军的领将,也算半个上位人,你揣摩揣摩,云遥那位摄政王到底为何待在渭城不走啊?”

恶七摇了摇头。

“你们说,城主会不会知道摄政王的打算?”恶大问。

“不知道。”

“不清楚。”

“不明白。”

“不能吧?”

“也许呢?”

八大恶人每个人回答的都差不多。

阿仪烦躁的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都散了散了,找你们开什么会。指望你们说出什么有用的,我才是有毛病。”

九个脑袋一拍而散。

……

此夜过后的七八日,整个王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因无王陵,便无祭拜,更无礼仪,一封诏书昭告天下,凌墨匆匆登基成为了武周新君。

结果便是—

扑面而来各项摄政事务忙到脚不沾地的武毅;

学习七书八经哭到泪干的凌墨小国君。

以及每日街头巷尾怒走十万步的恶七。

尤其是恶七,奉赵挽华之命,不仅需要挨家挨户地进行排查,还针对王、李两家进行了重点监视。

目的只有一个:找出云眷舒来。

恶七不由暗自心惊。

城主这是笃定摄政王并未离开。

这也验证了恶十的猜想,摄政王果然在渭城也安插的有暗棋。

只是…又回到那两个问题上了:

到底为何?

人究竟在哪?

……

景明宫。

原是武照的寝居殿。

原本的景明宫,从帘帐到摆设,一眼望去,全是大红大紫。

赵挽华看不惯武照这离奇的审美,整个被她换了个遍。

因此,全王宫里最不该悠闲却最是悠闲的赵挽华,此刻正半卧在槐花树下,一边饮酒,一边醉看宫人搬来红色的曼陀罗花盆布置前院。

扁岳进宫给她瞧了瞧,功法已然恢复八成。

只是遭受反噬后,她一直身处武周这西北苦寒之地,身上残留大半年的寒湿之气,有伤根本。

扁岳便劝她适量饮用热酒,以驱散寒气。

阿仪团坐于她身旁,见杯空了,便将煮好的热酒为她斟上一杯,闲聊道:

“小姐为何要与那太上郡主合作?咱明明有火药和骁狼军,怕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作甚?”

“一个太上郡主,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四大世家盘踞渭城多年,势力盘根交错,杀几个人容易,就怕动摇武周国之根本。”

手中酒一饮而尽,才缓缓继续道:

“武周最终会覆灭,但一统的时机还未到,需要人替我们当个看门狗。与她的合作?不过是一句空话。”

阿仪用银勺搅拌着酒壶,歪着头打量了一眼微醺的赵挽华,试探的说:

“小姐,我还有一件事特别好奇。”

“嗯。”赵挽华算是从鼻腔里回应了一声。

“您怎知云眷舒还在渭城停留?”

赵挽华晃杯的手一顿,好一会儿,半躺的身子坐直了,才道:

“古荆部前线的战事起了吗?”

“您是说…”

“昆达落荒而逃,此时若打他个措手不及,古荆部唾手可得。”

“他留在渭城干嘛?”阿仪忽而变得怒眉横目,“莫非想找小姐的不痛快?”

赵挽华冷着声音说:“东升城本就在云遥境内,杀了我以绝后患岂不更有成效?也许,是想取我的命。”

“也不对啊,那还祝您击退昆弥王……”

“总不能让昆达将武周占了去。鹬蚌相争,总好过被口里夺食……”

阿仪蹙着眉,“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别说这个了,别让我找到他,否则…等着吧。哼,狐狸尾巴总有藏不住的时候。”

阿仪点点头。

这时,恶十走了过来,恭敬道:“城主,下面的人刚刚来禀报,武川英进宫了。”

因着景明宫需要一个人统领这些奴仆宫婢,有过宫女经验的恶十自然当选了这大总管一职。

阿仪感兴趣地眨了眨眼,问:“哦?她来做什么?”

“回阿仪姑娘,她去了议事厅,说是要给太师送亲手做的汤羹尝尝。”

“……”

“……”

赵挽华和阿仪均沉默了下来。

这股爱给男人送汤的风终于吹到了武周。

好好好,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阿仪,走,我们看看去。”

……

议事厅外,武川英也是刚到议事厅。

她云鬓高挽,妆容精致,身着华美锦裙,走动的每一步如丈量过般恰到好处,透露出端庄和优雅。

身后的宫娥身着素雅宫服,紧随其后,个个手持托盘,姿态恭从。

赵挽华招来刚才送消息的大宫娥,问:“武传英这是看上武毅了?那周文呢,这是打算脚踩两条船?”

周府那日,她跌坐在周文身上嘤嘤哭泣的并不像做假,说明这夫妇二人有感情。

但今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城主,英小姐昨日已和周文和离。”

“和离?”阿仪惊讶道。

恶十想起她这几天的听闻,说:“是的,周文已是个废人,也许武川英是看他没了利用价值,才来招惹武毅公子。”

宫里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武周之主。

然而上面三令五申,谁也不能走漏风声。

因而宫外的人其实并不清楚,只以为如今的太师才是整个武周的掌权人。

阿仪喋喋称奇,声音也忍不住往上一拔,说:“这叫大难临头各自飞?武传英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居然肖想小国君的继母之位!”

这声音自然也吸引了站在门外的武川英,她傲慢的看着赵挽华主仆二人,“表姐,好巧。”

赵挽华说:“一点也不巧,我们就是来瞧你的热闹的。你怎么不进去?还有,你为何叫我表姐?”

“太师偕众臣正在议事,我在这里等着便是。至于表姐你,我们同辈,身上都流着一半齐府的血,称呼你一声表姐有什么问题?”

“表姐若是没事,还是不要在宫中随意走动的好。”

“此处是议事厅,议论国事的地方,不是表姐这样的身份能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地方。”

她可打听清楚了,武毅成为太师之后,掌摄政之权,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凌墨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武毅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观她这位表姐,每日窝在那景明宫里不是弄花就是喝酒。

老祖宗说了。

这毕竟是武周的国事,她这位表姐如今是云遥的臣子,靠着云遥才报了仇,哪敢背叛云遥?

因此早就丧失了武周的继承权。

料想赵挽华和武毅应该是盟友关系,一个为了向武照报仇和铲除昆弥势力,另一个为了登顶掌握大权。

心思百转间,武川英不自觉染上一抹轻蔑。

今时今日,武毅身份已不同往日,她这位表姐就没什么用了。

阿仪开始挽袖露胳膊,“哟呵!你还拽上了!”

赵挽华将阿仪抬起的胳膊按了下去,她也看出了武川英对她的轻视,但不仅不生气,还貌似很好脾气地说:

“要不要我帮你把武毅叫出来?”

“不需要!”武川英冷脸拒绝,“我说了,表姐平日里没规没矩,但不该在这个地方胡作非为!”

赵挽华才不管她如何,径直去推门,“武毅!还没聊完呐?你有人找!”

厅里的所有人均是一愣,见来人是赵挽华,神色虽有不满,却没人敢找她的不痛快。

武毅黑着脸走近她,气势汹汹的说:“你终于舍得过来看看了!”

天知道!他都快累死了!

为了追赶东升城的进度,整个武周上下都调动了起来。

可以说是一场大风暴也不为过。

说实话,虽然他饱读诗书,擅长打仗,但那手书奏折里面的很多东西,他也不解其意。

然而这个变革的发动者,他派人去请了几次,她都无动于衷,任凭他们在这里焦头烂额。

“表哥。”婉转女音突然从赵挽华背后响起。

“你带了个什么人…”见到来人的面容,武毅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想了好半天,疑惑不止,“我们认识?”

武川英却同没事人般,笑容端庄,“表哥,我是川英啊,小时候我们见过。”

须臾,端着汤羹的宫娥鱼贯而入。

“这是我亲手做的银耳羹,天气闷热难耐,各位大人辛苦,不妨坐下来尝一尝,休息片刻。”

众人的眼睛一亮,各种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对待刚才赵挽华进来的态度,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角落里唯有一人除外。

那人身着一袭朴素的青布长袍,面容清瘦,头顶六品官帽,可以说是在场品阶最低的官员了。

他正低着头,仿佛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书案上的法策,端着银耳羹的宫娥凑近他喊了一声“大人”,他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这样一名普通的官员,赵挽华自是没注意。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武毅身上。

只因武川英正亲手端着一盅银耳羹,双目含羞地望着武毅。

武毅孤身多年,实在不习惯女人离他这么近。

他退后了一步,干笑一声,“我…等会再喝。”

说完,生怕触碰到了武川英的手般,从宫娥手中夺过托盘。

武川英似乎没料到他如此不解风情,笑容僵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道:

“好…”

武毅端着汤去了桌案后边,然后搁下了。

见好戏没了,赵挽华也悠哉去了桌案前,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一坐下,周边的大臣顿时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与她拉开了距离,就好比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那名青袍麻衣的五品官员还没有动。

两人间只隔了一个茶几。

五品小官翻页的动作微顿,似有纠结。

赵挽华转动着目光,刚想看看旁边这胆大的官…

怕被察觉,这人只好飞快的站了起来,埋着头站去了角落深处。

赵挽华毫无察觉,收回视线后,支着下巴继续看好戏。

却不知,站在角落深处的青衣官员嘴角往下撇了撇。

好戏还在继续。

武川英又动了,走到赵挽华旁边,以一种抱歉的口吻看向武毅,说:

“表哥,刚才我本站在门外,想说等你们议事完再进来送汤。谁知表姐会冲进来,对不起,是我没能拦住表姐,打扰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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