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她如何大显神威
城东集市。
人都喜欢凑热闹。
百姓拥拥挤挤地聚在一起,将里面围成了铁桶,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请让一让,让一让。”吴童用剑柄费力的拨开人群。
赵挽华皱着眉跟在他身后。
“赵城主!”
人还未至,已有人唤她。
赵挽华扬了扬下颚,已然不耐烦,“叽叽喳喳,吵死了!都挤在这做什么?滚回自己家去!再看,别怪本城主的鞭子不认人!”
恐吓完,人群直接呈鸟散状,一溜烟的跑了。
直到周遭清净不少,赵挽华才不紧不慢的看向云眷舒,一时没有开口,思索着是直接打招呼说好久不见还是直接开损比较好?这是个好问题。
却是有人见不得这般沉默,“啧啧啧,原来这便是新上任的赵城主。不过是个乳臭丫头,月容呢?叫他滚出来,居然低贱到做一条女人的狗,也是无能至极!”
赵挽华却没生气,只是侧了一下头,以右掌撑左肘,左手食指轻点着太阳穴,一副迷惑模样。
“嗯,你谁来着?”
青年一张常年毫无血色的阴柔脸,眼神如毒蛇般盯着赵挽华,“听好了,本王乃大月辽十二王子月燮!云遥摄政王同我二哥可是歃血盟友,女人奉劝你,识相点儿,把月容交出来!”
赵挽华听完,长“哦”一声,然后勾着冷笑,“想起来了,是你啊,月辽的臭虫。”
江离曾告诉过赵挽华不少别人的秘密。
有很多内容她早就忘了,但恰好,她记得恶五的秘密。
恶五,原本是八部之一——月辽部老国君的第十七个儿子,月容。在月辽没分裂前,也是那个受尽宠爱的儿子。
众恶人赶来晚了几步,刚好听见这人的自我介绍,忍不住开始又叨叨——
“我的个乖乖,这王子现在都长这么丑么?比鬼都丑。”恶二屠道指着月燮,一脸惊奇。
“你以为你好看?还不如他呢!”恶四出声道,稚气天真的娃娃脸上满是鄙夷。
“嘿!老四,你找事儿是吧?要不要边儿上打一架?看老子不把你削成骷髅架子!”
“……”二楼窗后、一楼门缝中小心翼翼围观的市井小民们默然无语:早就听闻恶人峰的什么令主会成为他们的城主,怎么这些人不怎么像恶人,倒似一群傻子...
“闭嘴!”月燮怒吼道,“你们这群人,不在恶人峰上待着竟敢逃了出来。赵挽华,交出月容!不然我定要你跟那野种一起不得好死!”
恶九扭着小腰挤到赵挽华身旁,言语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但脸上其实一副兴奋盎然的样子,“城主,他骂你呢。”
“施主,施主,阿弥陀佛....你这,嘴下留德,饶过你自己吧!”恶八双手合十,苦口劝道。施主你骂了魔王,佛祖都救不了你哎喂!
“老八,哈哈哈,逗死我了!你居然劝他…”恶二捧腹大笑。
云眷舒从头至尾都没怎么变过表情的俊颜上,突然扬起了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一派温隽。
一直没出声的恶大看见赵挽华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烦躁之意,立马抬高左手、捏拳,示意他们几个噤声。
众恶人见状通通闭上了嘴。
“知道他谁么?”赵挽华突然手指云眷舒,忽而问月燮。
月燮表情更是阴翳,“本王管他谁,刚才这小子阻了本王的去路,若不是被你这个女人突然打断,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个尸体了!”
说着,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喉咙里发出嘎嘎的笑声,“不过没关系,正好也不必本王费工夫多跑一趟去找你了,本王最后说一遍,将月容交出来,还可考虑留你们全尸!”
赵挽华以鞭子指着他,“好好好,原来你不认识他。不认识正好!”
话音刚落,她脚尖点地,突然朝月燮袭了过去。
“保护亲王!”
打斗一触即发。
云眷舒叹了一口气。
刚好一盏茶功夫,赵挽华拿住了月燮。
云眷舒跟随她的动作看她拖着人回到了他身边,然后一把把人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踩着月燮的脸。
他摇了摇头,真是…太暴力了。
而那群侍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还是那群二楼窗后、一楼门缝后从头到尾瞧了个热闹的城民们,此刻双目圆瞪,瑟瑟发抖。
杀人了杀人了...!
果然是恶人…恶人...!毋庸置疑!
赵挽华一抬头,“砰砰砰”几声,窗户和门瞬间个个紧闭。
赵挽华遂又低头,朝着月燮不屑道:“乳臭丫头?仗着你那夜郎小国的王子身份,是以为我恶人峰无人了?果真是不在外行走,连这恶名的名头都不好用了。”
“也是,上百号人连一个破结界都搞不定,有什么本事让人家畏惧?!”她嘲讽说道,随手将人丢给了站在不远处的吴童。
“……”吴童无语,为什么每次就只会将人丢给他?
“……”恶人峰众人更是默默无语。
明明是这混蛋骂人,为什么他们又被嘲讽了?他们不明白,他们心好痛....
解决完月燮,云眷舒需要休息为借口留在了驿馆,而吴童则是跟着赵挽华回了郡守府。
郡守府坐落东升城最好的位置,坐北朝南,飞檐斗拱,后院里亭台重阁绵延数里,整个石阶铺设的灰白地面平坦宽阔,佳木奇石,悬蒿垂罗,错落野致,整个景色自然阔达,赏心悦目。
至少赵挽华离开的时候是这样,但吴童走之前,早就不是如此了,只剩满目疮痍。
赵挽华进了院子。
不远处,美人身着素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目光温柔如水,却举着不太合宜的一把大戒尺。倘若能忽略地上跪着的一干护院打手和旁边哀呼连天的东升城郡守,远远瞧着只会是一幅良景美人图。
“阿仪。”赵挽华唤着美人的名字。
阿仪看向来人,明眸微动,温柔喊道:“小姐,您回来了。”
赵挽华走了过去,戏谑道:“怎么还动用上戒尺了?阿仪,你当教育小孩呢。”
“小姐,”阿仪嘴角弯成一个月牙的弧度,得体亲切,“黄大人当然不是小孩子。只不过奴婢最正在同黄大人‘商量’一些东升城要务,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狗东西,阿仪便顺带用戒尺管教了一下。”
听见阿仪叫他的名字,黄大人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平日最重视干净的他顾不上拍身上的泥土,冲赵挽华赔着笑。
“......”吴童默,今日的冲击太大,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记得他离开郡守府之前…这位阿仪姑娘迈着小莲步,端着名门淑女的姿态,还朝路过的他微微颔首致意,从内院走到了外院现在站的这个地方,然后“风驰电掣”般的一脚踢歪了围进来的府兵,哦不是,“狗东西”的脸。
就…真的挺惊讶的的。都城里那些娇俏端庄的名门闺女,不都是在家绣花扑蝶么?这么这一个…如此奇葩。想到此处,吴童忍不住转着视线偷偷打量阿仪…
赵挽华道:“黄大人。”
“赵...赵姑娘。”黄大人看着赵挽华手里的尺子,上下牙打着颤。什么探讨东升城事!刚才分明就快血溅当场了!
阿仪拿着戒尺在他眼前晃了晃,“嗯?”
“赵...赵城主...!”黄大人惊恐地瞪着在他面前来回晃悠的戒尺,哆嗦着腿。恶人峰出来的...能是什么善茬儿?!他..他就不该小瞧女人!
赵挽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指着吴童道:“来,本城主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虎威大将军吴童,早上他出去逛街了,你还没见过。”
“……”吴童无言,他一个大男人,逛什么街?!就不能好好说话,他忍…
“黄大人,是本城主离府之前没讲清楚,还是你耳朵聋了?不是让你把所有的东西搬走。你倒好,东西没搬,还唤了一批府兵过来。怎么着,嫌自己的脑袋挂在脖子上太重了,是吗?”
“小人…小人错了,求城主饶我一命!小人保证,今天肯定能把…把东西都带走,绝不敢再打扰城主!求城主…城主宽恕!”
赵挽华微笑着没讲话,只是随意拿过阿仪手中的戒尺,然后随手掷了出去。
“哧”地一下,只见那戒尺深深没入水榭假山的石头里,好一个大黑洞。
“城…城主!”黄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黄大人,”赵挽华说,“本城主突然又有了另外一个新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城主请讲…请讲。”
“诺,看见本城主刚扔出去的尺子了吧?就烦请黄大人找人去通知一下这东升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地绅,就说我赵挽华特邀他们府上一聚。\
\人要是喊来了,就请黄大人你维持好秩序,让他们排着队参观参观这座假山。人若是喊不来,但凡少一个,就只能麻烦一下我恶人峰的兄弟们,带你全家老小去阎王那喝喝茶了。”
“不……不!小人定叫他们全部都过府一叙,好..好好参观!”
赵挽华满意地点点头,“嗯,那本城主就再相信黄大人一次。现在,你就随虎威将军去见见你们摄政王吧。”
“......”吴童无语凝噎,他带着这么个奉旨不尊、阳奉阴违的小人去作甚?
赵挽华又瞧了瞧跪在地上努力装死,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一干府兵,冷淡道:“其他人,都滚吧。”
话音刚落,一群人捧着断掉的胳膊和腿,比起命来更顾不上疼,连跪带爬地出去了。
转眼,院内只剩下赵挽华、阿仪和吴童三个人。
吴童杵着没走,是因为他觉得赵挽华肯定对他还有交代。毕竟他现在就如同那田里的老黄牛,女魔王不榨干他最后一点劳动价值是不会放过他的。
没一会儿,果不其然——
“看见没,你们云遥的狗,本城主的小婢女阿仪帮你们教训了。一个小姑娘这么辛苦,记得给你家王爷说说,也不用太贵重,就意思一下,给点礼物感谢感谢我们恶人峰?”
“..…”
吴童默,正准备迈脚离开,又听赵挽华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家王爷到底干什么来了?”
这话问的…他只是比她早了一个时辰同主子碰面,一个时辰能聊到这么重要的内容?再说了,主子的打算,怎么可能告诉他一个下属?
但吴童不敢这么讲,闷闷猜道:“东升城这位黄大人…想必…王爷也是极其清楚为人的,定是前来襄助一二。”
赵挽华两手一摊,言辞犀利道:“小子,借口找得很敷衍啊。看看眼下,你觉着本城主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吗?你家王爷有这么好心?本城主会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赵式死亡三连问”让吴童忍不住面皮一抖,却也识相的闭上了嘴,他就该沉默到底。
女魔王这能耐,好像确实不太需要别人帮忙,再说主子,也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性子, 但是他也真的不知道王爷到底干什么来了…
至于...她管王爷叫“东西”...算了,就当自己没听见吧。
“你记得帮本城主问问他啊,你走吧。”赵挽华最后拍拍吴童的肩,冲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吴童提着黄郡守离开了。
见他走了,阿仪开了口,“小姐,您就这么轻松把他放回去了?”
“不然呢?”
“这吴童跟着那摄政王这么久,总该知道些什么。”
“他能知道些什么,一个愣傻子。云眷舒既然敢让他到我身边来,自然就不怕我对吴童套话。我们想知道的东西,问他也没用。”
“那您打算怎么做?”
“简单啊,过几日直接找正主聊聊不就知道了。”赵挽华说道。
“他会讲吗?”
“呵,那人就等着本城主上门呢。”集市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前脚他们到了东升城,月燮那样的蠢货后脚就跟来了。
不是云眷舒放的消息,赵挽华都不信。
虽然是个假消息。
“真是自以为是。”赵挽华冷冷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