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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莲花鸠占鹊巢

过了半月。

这半月间,赵挽华和阿仪主仆二人配合默契——

云眷舒前脚刚跨出寝殿大门,后脚必有赵挽华带着炖好的汤羹登门。

只是赵挽华每次都会遇到一个拦她去路的“门神”。

云眷舒连着两日碰见赵挽华后,“门神”吴童便按照吩咐设下重重防障,目标十分明确:人,不能进;汤,也要拒收。

但赵挽华是谁?天才也,总能变着法儿的突破种种吴童设置的障碍,直达内院。

在这期间里,吴童神情也越来越古怪,总觉得自己即将知晓个了不得却又不该知晓的大秘密。

今日,阿仪失了误,暗处没看好人,云眷舒不知什么时间溜出了门。

赵挽华流连厨房内,面容肃穆,状似思考什么深奥哲理般,“你是说,没找到人?”

阿仪双手交叠点头:“对,让摄政王溜走了。”

“我本以为他第四日就会躲起来,没想到居然忍了这么久。不过,躲是没用的,我依然有办法。”

阿仪极其平淡地听着,想到前半月她苦口相劝,所浪费的口水。

西湖不干,她口水都快说干了。

比如,阿仪说:“摄政王那意思,不就是慕容汝蓝少了一根汗毛,就要找您的茬?亏他讲得出来!”

再比如:“明明就是岑白搞出来的破事儿,他为什么赖在小姐您身上?就算您常得理不饶人,但没发现您最近对他尤其的好么?这位摄政王,恐怕就是个榆木脑袋,怎就以为您在钻着缝儿的整他?!您要整人,怎会到现在毫发未损?这种凡夫俗子,您就放弃了不成吗?”

或者再是:“...为了那个破郡主都准备阴你了,您还给他做汤?”

打抱不平的话她都说尽了。

她家小姐倔犟劲上来的时候,就如恶人峰山坳里那些又臭又硬的石头。

“你去将许厨娘叫来,告诉她,若云眷舒回来了,就让她端着鱼汤去思梧殿。”

阿仪满脸疑惑:“您不亲自送了?”

“我?当然要送。一出计中计,我不信他云眷舒不中招!阿仪你等着瞧便是。”

拍拍阿仪的肩,赵挽华笑的十分奸诈,然后独自出了厨房,嘴里喃喃着除了自己谁都听不见的低语,“赵咏志若是看见我将兵法用在这种事情上,定会惊讶到掉光牙齿。”

阿仪不明所以,喊来和尚,让他去把许厨娘找来,然后搬来小木凳围着灶台坐下来,开始思索到底什么是计中计。

就这样,所有人都在等云眷舒。

这一等,便从早晨等到了太阳西下,从蓝天白云等到了黑空无星无月。

终于,人回来了。

“厨娘送去了?”赵挽华问。

阿仪颔首,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般。

整整四个时辰,她家小姐已经持续做了十几份,不知浪费了多少条鱼,就等着那位不知好歹的摄政王回来能喝个新鲜的、热的。

所以,她不得不严阵以待。

见赵挽华又变法术般从身后端出一个汤蛊,她疑问道:“小姐,你这是...”

赵挽华笑颜如月华贞亮,表情像捡了十万白银,“随我来。”

……

夜静时分,云翳蔽墙,拉着长长黑影。

刚跨过思梧殿的门石阶,赵挽华便扯着嗓子喊:“云眷舒,我又来送汤了!”

阿仪“啊”了一声,此时已明白了何谓计中计。

她闭眼抿唇,一脸无奈,此刻心里如深潭淤水般堵着,不通不畅,忍不住说:“小姐你真的...”痴了。

然而,最后两个字怎么也绕不出口。

隔了良晌,里面始终没动静。

赵挽华问阿仪,“许厨娘是真的进来了罢?”

“我亲眼瞧着的,是进来了。”

能进来,说明云眷舒肯定回来了。

但…为何没人?不仅如此,今夜也没了机关和暗卫,吴童也不见。

“走,我们直接去内院看看。”

然而话音刚落,里面突然有了动静——

一群宫女迎着一人穿过廊洞亭亭而来。

迎面女子容俪目盼,宛如朝贡白玉。

女子身后,落后几步跟出来的是许厨娘,她半低着头,还未曾注意到赵挽华已经来了。

见到来人,赵挽华目中生起霾雾,然后站着不动了。

女子直奔赵挽华而来,抬头间美貌横生:“赵城主,又碰见了。”

赵挽华:“你为何深夜在这里?”

许厨娘这才惊讶抬头,她似乎十分急切想要同赵挽华讲话,却碍于身边人,只是焦灼地凝望赵挽华,千言万语的想要解释化为无声的张了张口。

慕容汝蓝见她手中端着东西,似作十分惊讶:“咦,赵城主也是来送汤的吗?”

“怎么,你送了?”

慕容汝蓝点点头,“我最近闲来无事,正学着下厨做汤羹。今日进宫看望摄政王,便想请摄政王替我尝一尝,提一点意见,所以摄政王刚喝过,您这碗恐怕……”

“呵。”

“若赵城主喜欢汤…他日我再送一碗到凤...”

阿仪率先出声,打断她冷哼道:“哼,慕容郡主莫要找借口,若是真心实意,怎会不记得端一碗到对面?不就是觉得我家小姐的舌头不如摄政王的金贵,尝不得你这汤。再说这碗汤,究竟是不是慕容郡主亲手做的,犹未知!”

“这位...姑娘误会我了。这确实是我请教过许厨娘后亲手做的。因是新品试做,中途出了不少差错,分量做的少了些,下次,下次我定会多做一些,让赵城主尝尝。”

赵挽华道:“行了,我就再问你一句,云眷舒真喝了?”

“自然。”

“行吧。记得你说的,有朝一日,得‘好好’让本城主夜尝尝郡主手艺。”

慕容汝蓝犹豫了一刻,又道:“我听说赵城主不日将启程回东升城了,就是不知是否来得及...”

这次换做赵挽华打断了慕容汝蓝,声冷语气更狂,“哦,你可能是听错了,云眷舒说的是岑白,可不是本城主。所以你这汤,本城主定能喝着,放心好了。”

慕容汝蓝一僵。

“你且去吧,本城主进去找云眷舒。”

说完,赵挽华先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厨娘,旋即似后脑长了眼睛般,将手中端着的汤盘准准儿的递给了身后的阿仪。

她再不管慕容汝蓝如何神色,进内室去了。

慕容汝蓝目送她穿过抄手游廊,也不知究竟在看她什么,凝视了良久,才带着宫娥浩浩荡荡地走了。

阿仪等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也不行礼,直接翻了个白眼,往旁边走了走,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托着的汤盘往膝盖上一搁,等候着赵挽华回来。

汤壁瓷白胜雪,突出三枝红梅竞相怒放映底,整个瓷器高洁淡雅。

如果慕容汝蓝能仔细瞧瞧这汤蛊,便会发现赵挽华移交到阿仪手里的汤蛊同许厨娘手中端走的那只,梅开姿态虽不同,却一眼能看出,是同一大师手笔所作。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终究是让这坏女人得了便宜卖乖。

阿仪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望向慕容汝蓝消失的方向,冷笑着,脑中乍现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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