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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调戏

无边夜色下,月华银波眷眷。

云眷舒仅着绸华单衣,长发披腰。

此刻赵挽华眼中的他双眼细眯微拢,徒添一抹平日没有的慵惑之感,又宛如花王白牡丹,令人...非常有采撷的冲动。

“参观啊。”赵挽华说。

就算今天云眷舒对她依旧冷语毒舌,她也想多听听。

毕竟,以后这般冷漠别扭的模样,可就难以看到了。

说不定…她还会怀念呢。

“深更半夜,这里不是赵城主该待的地方。”

赵挽华一步一言,“认识相处了这么久,你对我…还是这么疏远,实在令、我、伤、心。”

赵挽华靠近一步,云眷舒便绷着脸退一步,“你若有事要商,不妨明日白天再来。”

赵挽华嗔笑一声,那露骨的笑意如蛛丝牵绕,似要将云眷舒整个人裹挟成一个茧:“很快了,云眷舒。前些时日,我可能是猪油蒙了心,居然对你逆来顺受。不过,如今也得谢你,利用寂然对我步步紧逼,让我及时清醒了过来。”

“也是,这世间哪有眼瞎之人主动靠近我这个恶魔的呢?想得到珍贵的东西,当然只能靠自己动手抢...”

说着说着,赵挽华一步步逼近,逼得云眷舒一下子贴在了门框,发出“哐”的一声。

云眷舒目光闪了闪,然后缓缓低头,皱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这个女人,今夜十分不对劲。

“云眷舒,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赵挽华声音轻俏,又好像是喃喃自语般。

她真的受够别人有人疼、有人择,而自己永远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的日子。

“你...”

赵挽华左手微抬,止住了他说出的话。

然后她手臂一点点地抬高,以手贴上了他的半边脸颊,掌心传来云眷舒热度和真实感,让她忍不住满足的喟叹。

登徒女?

云眷舒这回是真愣了,甚至忘了眨眼,眸光流动中氲起一层雾气,仿佛在震惊这个人为何突然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赵挽华头一次见他这样,向她展示一眼就能猜中的表情,语气兴奋,“对,你没想错,本城主就是在调戏你。”

说话的瞬间,另一只手正跃跃欲试也往上攀...

眼看就要抚到另半边如白玉的脸……

然而,“啪”地一声。

云眷舒打开了她的手,顺势将她往外一推。

赵挽华的指尖擦着他颌弧而过。

太短了。

赵挽华嘴里道着一声“可惜”,然后明目张胆地再次抬起手指,就在云眷舒眼皮子底下轻轻捻触,更是将此刻的登徒女形象发挥到极致。

云眷舒双目微瞠,带着被亵辱的灼烧火气,“赵挽华你!”

赵挽华放下手,背于身后,虽然手背火辣辣的痛,但她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你这便恼上了?!”

也不待他回答,她大笑着出去。

那掀顶般的笑声,响彻整个思梧殿上方。

而后,她的身后响起了云眷舒岂止是用微薄就可以形容的怒声:“明月台,给本王滚下来!”

“哈哈哈!”

翌日一大早。

偏房里,一群人围在寂然床前,十分安静。

突然,玉帘叮铃作响,是赵挽华进来了。

她站定于房中,微微挑眉。

哟,今天人到得可真齐。

江离最先开口,掩嘴轻咳,道:“城主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其余几人也齐齐喊了声“城主”。

扁岳见状起身,给赵挽华腾出靠近床沿的位置。

“没事过来看看,寂然如何了?”

扁岳一脸疲惫,拿着旁边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双手,道:“老样子,始终不愿从睡梦中醒来。”

赵挽华环顾一圈人,轻慢开口,“你们这样围在这,他难道就会醒么?扁岳,你几日未眠,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

扁岳垂手低眼,恭敬道:“是。只是…城主,主人那边还请城主代为传达一声,这边一时半会,扁岳恐怕回不到主人身边,望他多加看顾自己身体。”

赵挽华点头,“放心,这话,江离会替你代传。”

她说完,江离朝扁岳客气的一笑。

扁岳点头致意完,打帘出去。

目送扁岳离去,江离回首朝赵挽华称赞道:“不愧是扁鹊的后人,一手金针使得倒是出神入化。”

“是寂然运气不错,我根本没想到关涉会将扁岳随身一起带来上京。扁岳常年游医在外,关涉这糟老头,总算误打误撞做对了一件事。”

“之前摄政王提议太医帮忙诊治,城主却拒绝了。莫非…是担心摄政王会痛下杀手…”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赵挽华就忍不住莞尔,眼尾的赤红影妆似艳似妖,“痛下杀手?他么...”

顿了顿,又喊:“但葵。”

“城主。”终于能轮到她说话了!

但葵抓着一束发在指尖把玩打转,媚眼如丝,瘪嘴抱怨道:“奴家抵达上京好几日了,每日见到您您就跟空气似的,都不搭理搭理奴家,就知和江离这个木疙瘩呆在一起。”

“怎么,你还学会中原姑娘的拈酸吃醋了?我看你在东升城的这段时日,和齐风玩得不挺开心吗,听说,我城主府的后花园,满地爬的都是你的小宝贝。”

但葵眨了眨眼,“城主…城主您远在千里之外,莫非还有千里眼不成?”

赵挽华看向江离,眉目微挑,“千里眼是没有,木疙瘩倒是有一个。好了,正事要紧,你们两先随我出来。月容,你守在这。”

“啊?要再来个术士刺杀,我我我...城主?城主!”

任凭月容在背后干嚎,江离、但葵跟着赵挽华出来了。

屋外,暖阳晴曛。

小黑原本站在黑枝上昏昏欲睡,豆眼紧闭。

一听见赵挽华脚步声,它立刻睁了眼,目光炯炯,还象征性地扑腾了几下翅膀。

赵挽华抬手示意它安静下来,问但葵:“我要的那种蛊可能制出?”

但葵沉吟了一番,迟疑道:“真要给那位摄政...”

江离打断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赵挽华说:“无妨,有小黑在,谁人能偷听?”

但葵道:“城主啊,这个毒蛊制是肯定能制的,但也有副作用啊。”

“身体有害?”

“算作…有一点...吧?”但葵拖着长长的音,不确定道,“目瞎,算不算?”

“不行。”

“城主,那您可为难的是奴家了。您想洗掉他部分的记忆,又想身体无害,不是奴家故意不弄...您得知道,奴家炼制的蛊是毒物,不是什么仙丹妙药。”

赵挽华沉默半晌,依然一字一顿道:“不行,必须保证身体无恙,本城主不要残躯破体的男人。”

但葵一脸为难,“您…容奴家再想想?”

说完,来来回回地踱步,眉头紧锁。

赵挽华趁但葵思索的空余,转向了江离说:“江离,我已经去信明慧了,我们提前动手。至多两日,东升城那边一旦传出消息,我们必须立马行动。从今以后...”

“呵!这世上就再没有权势滔天的云遥摄政王,只有一个云眷舒。”

江离皱紧眉头,“城主,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或许您再准备准备…缓缓图之…”

赵挽华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缓不了!”

她恨不得现下就行动,将那人的翅膀全部折断。多忍两日,都算她耐心不错了!

江离无奈,“其实属下觉得,阿仪姑娘说得有理…另找一个,岑白也算是…呃,不错的选项。就算岑白差了点儿,这世上还最不缺就是人。您自由惯了,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深陷泥潭。

“江离,你可知道,我昨夜去见了云眷舒。不过是碰了他一下,这人视我为洪水猛兽。看看,多么了不起的人啊,也有我赵挽华求而不得的一天。”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他没法回答。

江离沉默了下来。

恰逢此时,但葵兴奋大叫,“城主,奴家有办法了!有小白啊,小白作为这一代的万蛊之王,若把它将养在您身体里,摄政王体内的蛊虫便会对小白有所感应和忌惮,这样或许就能抑制他体中的毒素…最坏,最坏也就少个内力、视野差了点儿,比起眼瞎,这是不是好太多?”

“双目不晰,这跟眼瞎有何差别?不妥。”

“城主,您听我说!小白如今只是幼体,再长半年,它就能成年,成年后控制其他蛊虫的能力当然也会更高一筹。到时候,摄政王眼睛不就能好了?这样一来,一日不取他身体中的蛊,他一日都是城主的人,呵呵呵...”但葵“咯咯”笑开,顿了一顿。

“当然,小白最听奴家的话了,奴家一定会控制好它,决不叫它误伤了城主...嗯...还有,摄政王的身体。”

“还有那位慕容郡主,阿仪今天还让奴家顺道也给她下个蛊...”

“不用管她,她还有用。”赵挽华回。

微风习习,树影婆娑。

江离往后退了一小步,叹了口气,彻底打算不再说话。

箭在弦上…

如今劝…肯定是劝不动的。

之前,他以苏大探花为例,意有所指的提醒赵城主。那时候,赵城主怎么和他说来着?哦,说云眷舒于她,不过是头难驯服的猎豹,动物嘛…若驯服不了换一个便是。

他太清楚了,感情这东西,哪能说撤回就撤回,说换人便换人?人心若可以随意改变,这世上,哪还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江离之所以劝着换人,不过是想再挣扎一番罢了。

观这一回,若说苏故作为男人,为爱疯魔之后令人唏嘘,而这为爱疯魔起来的女人,尤其是赵挽华这样的,疯魔起来,完全成了披着人衣的骷髅,令人惊惧—

看着越漂亮、越正常的时候,底子里其实已是疯魔,冥顽不灵、乖张疯狂。

古人说,山不去就我,我去就山。她去就了山,结果这“山”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

因而赵城主折腾起人来,也就比一般的人更胜一筹。

不仅夺他的权。费心巴脑地提高东升城的实力,搅动政权风云,在夺走云遥大权后,能让众人投鼠忌器。

还要囚他的人。但葵作为西域蛊祖最小最聪慧的女儿,招来她给云眷舒下一种能搅乱其记忆的极其特殊的蛊,再将人关守在思梧殿里金屋藏娇。

简直就是个变态狂魔。

当然...也为此布下一连串的计谋,要利用的人,一个也跑不掉;要杀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只是为了个云眷舒。

真可谓是个蓝颜祸水。

赵挽华突然又说话了,“你们说说,云眷舒今天在忙些什么呢?”

“呜呜呜呜...叽!”小黑在梢端弹飞着扇风,尖叫了一声。

有人来了。

“赵城主。赵城主想知道摄政王在忙什么,问我,再合适不过!”花越浓从远处走来,狐狸眼弯成了月牙。

江离面朝来人,说:“花将军怎么有空到访寒舍。”

花越浓平常只负责皇宫安全,虽然武功比不过吴童、人缘比不过春宇、轻功速度比不过明月台,但若有战事起,这个人尤其擅长狡兔三窟——

以花费最小的力气杀掉最厉害的敌人。尤其是这张嘴,十分不饶人,在道上是出了名的。

因此,人们平日里,还得讲究着,尊称他一声花将军。

但这位平日傲娇得只会拿鼻孔瞧人的狐狸脸将军,每每见到赵挽华,总会恭谨地捉手行礼,不见平日里的半分嚣张跋扈。

这一次过来也不例外,他笑眯眯地弯了下腰,打着招呼:“见过赵城主。”

顿了顿,抬起身,又道:“不过是巡视路过,听闻这边好不热闹,便想进来凑个吃饭的人头。”

“可。”赵挽华回。

江离嘴角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他怎么觉得,赵城主对待云眷舒的这几个下属比对他们还要好?

前几日,他没日没夜的陪她苦熬想点子,偶尔饿了想让厨娘帮忙弄个夜宵也没被批准。

这个花越浓,真是笑得过于灿烂,让人不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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