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江离,阿挽她经常这样?”云眷舒问。
“王爷问的...哪样?”
这摄政王莫非背后长眼睛了不成,这样也知道他在笑?
“前脚刚答应完不会随便动手,转头便忘,这般不听劝。”云眷舒的话音轻飘飘的,如同被一阵疾风吹散的花瓣。
他似有很多的困惑。
“脾气是执拗了点...至于不听劝嘛,愚以为,城主做事自有分寸,”江离顿了顿,又道:
“就算城主有不对的地方,我等下属也没资格评判城主。毕竟,于我等而言,城主便是规矩。”
江离此言,意有所指。
他想看看云眷舒的反应。
先前,云眷舒不愿离开思梧殿,而今却突然情愿,又恰巧遭遇阴卫偷袭,他总觉得,实非偶然。
此时,云眷舒接下来的回答,就颇值得琢磨。
若他有所疑问,或是依然他们做下属的劝着点城主,则表明他确实忘却了往昔城主与恶人峰下属相处之情形。
然若他沉默不语,或认为理当如此,则说明他压根什么都记得。
可惜。
还没等到云眷舒回答,赵挽华却突然叫他,“江离!”
江离最后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云眷舒,客气道:“王爷,失陪。”
然后他去了赵挽华身边,温声道:“城主唤我?”
“你来给本城主说道说道,这群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哪根葱?”
江离站远了些,以免误伤。
经验使然,江离知道,赵城主一旦自称从“我”变成了“本城主”,便是她生气的开始,有人将要大祸临头。
他仔细辨认了下对面几个的服饰和脸貌,然后说:“城主,这些人是去年摄政王招安的山大王,如今被安置在西山军营。今日...想必是军营休沐。”
“西山军营,由谁掌管?”说话间,赵挽华已经看向了春宇。
那眼神仿佛在表明:你如今就在此处,如果你就是这帮人的头儿,正好可以连坐,一并处置了!
春宇心中一惊,赶忙插到到赵挽华和江离之间的位置,摆手否认:“不是我,西山军营可不归我管辖!”
江离接着说:“是的,西山军营,属于吴童将军的管辖之地。”
“你是...赵挽华?”壮汉终于回过神来。
围观众人一听此名,吓得纷纷转身逃离。
转眼,整条长街立马就空了。
云眷舒踩着慢步子靠近赵挽华,叹了口气,“阿挽,算了吧。”
“你可听见了?他们说是我废了你的功法。”
“我听见了。”
“他们说,是我夺了你的权。”
“我们没说这句!”地上躺着的几个异口同声道。
赵挽华一个凌冽的眼刀子扔过去,这些人瞬间闭了嘴。
云眷舒继续叹气,“我听见了。”
“你信吗?”
“不信。”
赵挽华沉默了一瞬,“他们最不该,是觊觎你的美色,出言调戏你。”
“……”看了个全程,差点被连累着要“高高挂起”的春宇无语凝噎,这是该生气的重点吗?
而对赵挽华秉性了如指掌的阿仪却一脸从容。
她家小姐,对于口出狂言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向来不会在意,但决不允许他人觊觎她的东西。
小姐的性格堪称极端,哪怕最终自己无法得到,也宁可将其毁掉,决不容许他人染指。
云眷舒道:“阿挽,你看你,又动手了。”
“他们说的,你不信,但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熟悉赵挽华的阿仪还知道,这句话,才是小姐最想说的。
她默默地同江离交换了个眼神。
“空穴来风又如何?我信阿挽。”
赵挽华再次沉默了下来。
阿仪冲春宇示意了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将地上这几个讨厌的家伙弄走。
春宇接收到眼神,朝这几个嘴碎的东西踹去,一脚一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是是是...”几个大汉拖扶着被打得鼻血直下三千尺不止的老大,垂着脑袋,连滚带爬的一溜烟儿便跑得没了影。
江离赶紧说:“城主,关涉还等着我们呢。”
“……”赵挽华未动。
自从云眷舒失忆,凡赵挽华要求,他都会一一应下。
最开始,赵挽华开心得意极了。
到了如今,不知为何,云眷舒这种张口就来的话她听得多了,反而那么开心了。
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明...现在云眷舒和她,比她所预想的关系要好上上百倍。
为何?她总会想起慕容汝蓝?
为何,她总想去比较,云眷舒是不是对慕容汝蓝也这样温柔过?
是不是也担忧过慕容汝蓝同别的男子出去游玩?
是不是也劝过她不要做什么?
比较之余,总觉得云眷舒这样的人不该如此,逆来顺受。
“阿挽,你在发什么呆?”云眷舒晃了晃她的手。
“没事。”
云眷舒神情松了下来,笑语:“那我们走吧。”
说完,自然而然地牵住赵挽华的手,将她拽离。
春宇静静的站了一瞬,犹疑着有些迈不开步。
他想的却是另一桩事:这么一场倒小不大的闹剧,这位赵城主,会这么平静地收场?
这不像她平时作风啊。
西山军营的那几人,不会秋后算账吧?
要不是明天就发现横死在军营中?
就这么会儿功夫,江离和阿仪跟着赵挽华二人已经走远。
他们早就习惯了。
任何事沾染上了摄政王,其他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放跑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城主后面没想起来,没新的吩咐。
春宇看了看四个大汉消失的方向微叹口气,然后才提脚小跑跟上,“诶,你俩,等等我啊!”
而此刻最前面的赵挽华和云眷舒——
红衣因刚才的打斗微微凌乱,她落后云眷舒半步,眸子敛如黑夜,紧盯着二人交握的手。
身前,传来云眷舒如空谷悠山的嗓音:“阿挽,现在的我,过得很好。那些流言蜚语,就算确有其事,往事如云烟,在你我之间,早就消散了。
“其他人、其他事,一切不重要。我心里很清楚,此刻,才是我需看重的,你不要担心。”
白日暖阳映着青黑的石板街发亮,带着无尽的寒凉。
“...昭乐,来,到父皇这里来!你是父皇的第一个子女,是这赵国最尊贵的长公主,父皇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一天伤害你?其他事远永远不会有你重要,不要瞎担心了…”
多么类似的话。
赵挽华心中越来越冷。
“阿挽,你务必要相信我。这些话,你切不可再忘却。倘若你忘了,我定会罚你。”
罚我?
你又能罚我些什么呢?
莫非能如同我一般,折断我的羽翼,将我囚禁在金丝笼中,独自占有观赏?
“嗯,我这回真记下了。快些走吧,再晚些,关涉该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