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豆花西施

惊蛰过后，春雷乍动，万物复苏。勤劳的山里人开始走进山间、田头，为生活奔波。这

天早上，雨过天晴，太阳从云彩里透出笑脸，好像在跟每一个人亲切的打招呼。文掌柜刚开始坐堂行医，药铺里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头发散落在额前，满脸汗水，斜襟的夹袄几乎贴在身上，鞋子和裤腿湿漉漉的，手提着个竹篮子。

来人一见到文掌柜就说：“先生，快走！救救我婆婆！”

文武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年轻女人把篮子放在地上，不由分说，上前夺下文掌柜手里的《神农本草经》，就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跑。

哑巴张一脸惊愕地提着药箱，快步跟在后面跑出大门……

来到桃坪河前，桃花汛开始上涨，水流不是很急，但已经没过了部分列石，年轻女子走在前面，踩着露出水面的零星列石，身子摇摇晃晃地摸到了河对岸。

哑巴张急忙来到文掌柜前面，把药箱递给师父，然后蹲下身子，背着文掌柜踩进水中……

三人过了河，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兴隆镇中街，进入年轻女人的家。这是一个临街的院落，前铺后院，古色古香。一踏入后院，只见门前围了许多人，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见文掌柜他们过来，人群就自觉地往两边退了退，让开一条通道。

老远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仰面躺在外屋的苇席上，一身粗布衣服湿乎乎的，身子一动不动，肚子圆鼓鼓的挺得老高。

文掌柜急忙来到老人身边，俯身观察，只见老人面色苍白，四肢冰冷，意识模糊。他掀开老人眼皮，见她双眼微睁，目光呆滞。

他双指并拢试了试老人的鼻息，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接着又给老人把了把脉，脉象细微，似有似无。

“老人溺水多长时间了？”文武抬头问道。

只见刚才那个年轻女子投来惊讶的目光，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将近半个时辰左右。”

文武听罢用三个指头，伸进老人的口中，拉出卷曲的舌头，又让两个年轻人帮忙，把老人翻过身来，让她趴下，在其背部用力拍打了一会儿。

这时候，老人哇哇张嘴吐了起来，嘴里喷出几口浊污，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文武又让人把老人翻过来平躺着，给她背部垫了块木板，然后叫过哑巴张给老人按压心口。等老人恢复意识后，文掌柜一边嘱咐其家人给老人换上干净温暖的衣裳，一边动手开了一剂药方：参附补气汤。

……

后来得知，年轻女子叫杜花花,是屈记豆腐店的老板娘，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明眸皓齿、貌美肤白，干活干净利索，平日孝敬老人，心底善良，经常帮困济贫，深受街坊邻里夸赞。

自古红颜多薄命。杜花花出生在兴隆镇以东十五里的李坪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很小的时候杜花花就失去母亲，父亲和哥哥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成人。

眼看着两个哥哥因为家穷娶不上媳妇，父亲狠狠心，就答应了兴隆街屈记豆腐店老板娘的换亲条件，外加八块大洋，将女儿嫁给了瘸子屈强林，同时给杜花花的哥哥也换回了一个媳妇。

老天总会捉弄人，从不把美好的东西全施舍予某一个人，如杜花花，虽长得花容月貌，却生不逢时。

有时老天却很公平，给你带来遗憾的时候，却悄悄给你带来一些补偿。如屈强林自幼患上小儿麻痹，虽行走不便，却头脑筋灵活，是个天生做买卖的好料。

纵有千般不愿，也抵不过万般无奈。既然是命中注定，就只有听天由命。杜花花嫁入屈家时，公公早已去世，五十多岁的婆婆，苦苦支撑着豆腐店的同时，对杜花花如同己出，当亲闺女一样看待。

屈强林身残心善，知书达理，对杜花花也是疼爱有加。

有了杜花花做帮手，屈记豆腐店的生意大有起色，每天都能卖出一两笼豆腐，外加两大桶豆腐脑几十串豆腐干。

有了婆婆的温暖和丈夫的疼爱，杜花花也找到了家的感觉，心情敞快了，日子也有了盼头。

于是，每逢三六九兴隆镇遇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白嫩的豆腐、飘香的豆花、黄亮的豆干，就摆在屈记豆腐店临街的屋檐下。

一对小夫妻坐在门面前，男的身着粗布对襟长衫，吆喝叫卖，女的腰系兰花洋布围裙，一条扎着花手帕的乌黑辫子垂在胸前，落落大方地迎客、端饭、收钱……

从此，屈记豆腐店摊位前总是围满了人，有来吃凉调豆腐的，也有来喝热豆花的，也有买些豆腐干送给亲戚朋友的，不过更多的是人是来看老板娘的。

板凳不够用，有人就蹲在地上吃，旁边还有人站着吃，满嘴的辣椒油粘在嘴角，惹得吃客偷偷的笑。

话说今天一早，收拾完豆腐店的器具，婆婆屈姚氏就出了街道，来到清泉边清洗豆腐包布。

豆腐包布悬起来过滤豆渣时，也就个背篓大小，可在水中铺开了清洗时，就比一张席子还大，老人洗着洗着，就见豆腐包的一角被吸进排水口里。

老人家情急之下不断用力拉扯，结果越是拉扯，豆腐包漂走的越多，最后卡紧在排水口。屈姚氏一紧张就失去重心，不慎跌落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