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黄婉儿

林叔听不懂什么叫“预订”，顿时面色便有些尴尬，疑惑地回答道：“没有啊……”

“有，师父您忘了，是黄老爷请您过来的，而且还在2楼给您订了位置呢。”李明抢先回答，挽救了林叔的面子，说完后他还偷偷地对林叔微笑了一下。

“哦，对对对，是黄老爷请为师过来的，唉，人老了，记性也不好。”林叔很配合地应答道，显然对李明的救场很是满意。

“是黄老爷啊！我带您过去……这边。请跟我过来……”

侍者在听到李明和林叔俩人是黄老爷邀请来的人后，态度立马变得非常恭敬，点头哈腰地指引着李明和林叔走上2楼，那态度，就跟侍奉他亲爹似的，恭谨而热情。

李明心细，注意到了侍者前后态度的变化，心中不禁感叹黄老爷在镇子上的权势和威望确实很大。

上了2楼，李明便看到一个穿着浅黄色马卦的中年富商满脸笑容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热情地跟林叔打招呼：“林叔，你来了！”

林叔看见黄老爷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不敢怠慢，顿时便微微弯下腰来，对黄老爷回应道：“黄老爷，你好！”

林叔问候完黄老爷后，还语气严厉地提醒李明，道：“李明，快叫黄老爷！”

李明对林叔的话自然是听从的，立马毕恭毕敬地跟黄老爷打了声招呼：“黄老爷好！”

林叔见到黄老爷后的态度变化……也让李明捕捉到了，连林叔都对黄老爷这么恭敬，不禁让李明再次感叹起来，看来黄老爷在镇子上的权势地位比他当初想象中的还要高出很多、很多。

一脸富态的黄老爷微笑着看了李明一眼，然后疑惑地对林叔问道：“林叔，这位是？”

林叔同样是微笑着回应：“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李明，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嗯，确实是一表人才。”黄老爷笑得更开心了，还顺着林叔的话头夸赞了李明一句，只是语气略微显得有些公式化。

李明对人的肢体语言、说话语气，以及面部表情变化的捕捉是十分厉害的，他自然是能够察觉到黄老爷话语中的敷衍，但他为人大方，心里倒是也没怎么在意，依旧是对黄老爷一脸微笑地说：“小子不敢当，是黄老爷谬赞了。”

“听说令千金从省城回来了，怎么没请她一块来呢？”林叔开口询问了黄老爷一句。

“这丫头啊……她刚学会化妆，一回来便到处去教人，也不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黄老爷的语气表面听上去，好像是在抱怨女儿不经常陪在他身边，让他不高兴，但他微笑中洋溢出的高兴之色，确是藏都藏不住。

“哦，我丫头她来了！”黄老爷用下巴指了指2楼的楼梯口处，林叔和李明顿时齐刷刷地回头去看。

只见，在2楼的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穿粉红色洋装，带着粉红色帽子，化着艳丽的妆容，美丽异常的少女朝着他们这张桌子款款走来。

在见到这个穿着粉红色洋装的少女后，李明整个人都懵了，因为眼前这个穿着粉红色洋装的少女……他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李明前几天还逼不得已地救了她一次，最后要不是他跑得快，他可能就要被那个少女给缠上了。

但让李明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救的那个粉红色洋装少女竟然……竟然叫黄婉儿，这种特么也太巧合了！

李明迅速地转过身来，瞬间低下头，眼睛直直过看着桌面，拿自己的后背对着黄婉儿。

其实在李明看到黄婉儿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迅速地反应过来了。现在他只希望黄婉儿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爸爸！”黄婉儿乖巧地叫了黄老爷一声，态度很是亲切。

“快叫林叔……”黄老爷笑着对黄婉儿提醒了一声。

听到黄老爷的吩咐后，黄婉儿很是乖巧，立刻甜甜地跟林叔打了声招呼：“林叔！”

“哎呀，婉儿都长这么大了！”林叔对黄老爷发出了一声惊叹。

黄婉儿莲步轻移，坐在了李明的旁边，她似乎暂时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她旁边低着头，装作降低存在感的李明。

这个时候，穿着白色衬衫的侍者带来了两份菜单，侍者将一份菜单给黄婉儿，另一份则递给了林叔。

“两位要喝点什么？”黄老爷开口。。对林叔和李明问道。

林叔翻开菜单，看见上面写的全是英文，顿时两眼一抹黑，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林叔也不含糊，立马用左脚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李明的脚，眼神还朝李明不断示意着，看上去很是着急。

但李明对林叔踢他的脚却是没什么反应，他继续低着头，以此来躲避林叔向他投来的急迫目光。

林叔顿时整个人都懵逼了，心想：李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腼腆了？

林叔是个老江湖，看了坐在李明旁边的黄婉儿一眼后，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我要coffee，谢谢！”黄婉儿把菜单还给侍者，客气地说道。

“给我再来杯咖啡！”黄老爷也跟着吩咐了侍者一声，语气清冷而严肃。

“coffee？”林叔轻声呢喃。。似乎是在想这两个词的含义，这时，李明却突然一把抢过林叔手中的菜单，匆匆看了菜单一眼后，就对侍者吩咐说：“麻烦再来两份咖啡，谢谢！”

侍者对李明弯腰点点头，拿着菜单走了。

李明非常轻声地跟林叔说了一句：“coffee就是咖啡。”

林叔偷偷地对李明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时候，坐在李明旁边的黄婉儿却突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明，纤纤玉手捂着了樱桃小嘴，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

黄婉儿的樱桃小嘴张地大大的，李明邪恶地联想着：嘴巴张地那么大，应该能够塞下一个鸡蛋吧。

李明见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被黄婉儿给认出来了，于是瞬间便没有了任何顾忌。

李明抬头挺胸坐在座位上，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黄婉儿投来的灼热目光，同时心里还诽腹了她几句：

“这就是民国的千金大小姐？这么马虎？居然现在才注意到我，要是我一直不说话，再进一步降低存在感的话，那她岂不是……根本就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

李明能够感觉到黄婉儿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脸，似乎黄婉儿的眼睛都没有眨过，李明顿时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了。

李明无奈，只得趁着黄老爷跟林叔正谈得兴起、无暇顾及他的瞬间，悄悄地对黄婉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提醒她不要胡乱说话。

李明不想让林叔跟黄老爷知道他曾救过黄婉儿，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黄婉儿见李明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顿时脸上便有些跃雀，对李明眨了眨眼，抛过去一个媚眼，还回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

“林叔，关于先父……起棺迁葬的事，不知道你择了吉日没有？”黄老爷笑着问了林叔一句。

林叔态度格外认真。。象征性地对黄老爷劝道：“黄老爷，依我看……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毕竟这种事一动不如一静。”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当年看风水的说20年之后一定要起棺迁葬，这样对我们才会好的。”黄老爷似乎很是固执，依旧是一脸微笑。

林叔沉凝片刻，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3天之后申时动土起棺。”

黄老爷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呢？”

林叔刚要开口应答，但就在这时，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侍者走了过来，弯下腰，嘴巴俯在黄老爷耳边，轻声说道：“黄老爷，黄百万来了，就在那边……”

黄老爷左手抽着一根黑色旱烟枪。。脸上略微有些歉意地对林叔说道：“我要到那边跟朋友打声招呼，林叔，你们请自便……”

“服务生，拿点蛋挞给他们吃！”黄老爷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一个年轻的侍者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3个分别装满咖啡、牛奶还有白糖的浅绿色花纹瓷杯。

装着黑色的咖啡、白色的牛奶以及白糖的瓷杯很快就被侍者摆上桌子，林叔看着咖啡和牛奶以及白糖，有些不知所措，偷偷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明，李明会意，向林叔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林叔这个好面子的小老头的内心顿时安稳了下来。

李明端起林叔桌前装着白色牛奶的瓷杯，对林叔恭敬地说道：“师父，我给您加牛奶！”

李明慢慢地将白色牛奶倒进装着黑色咖啡的瓷杯里，然后用勺子勺了点白糖到进瓷杯里，搅拌了一下后，便对林叔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叔对李明很是信任，老神在在地用左手端起瓷杯，慢慢地靠近嘴边，喝了一口，神情很是怡然自得。

黄婉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觉得李明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而且还很尊师重道，于是，她盯着李明的眼神变得越加灼热了。

李明被黄婉儿这赤裸裸的目光一直盯着，全身都很不自在，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向林叔扯了一个理由，准备开溜：“师父，我肚子突然有点痛，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要不……我就先走了？”

“行，你去吧，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确实辛苦了。”林叔很痛快地答应了李明。林叔现在已经知道了怎么喝“外国茶”，也就不怕再出洋相了。

李明闻言，心想终于可以摆脱黄婉儿扎人的目光了，他立马站起身来，看都不看黄婉儿一眼，快速地冲到楼梯口处，然后匆匆地走下2楼，瞬间消失在了2楼的楼梯口处。

黄婉儿看到李明走了，脸上显得很是焦急，顿时也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但她考虑到爸爸还没回来呢，而且林叔还在这里呢，自己就这样离开会显得她很没礼貌，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不想在李明的师父面前失了礼数。

就在黄婉儿内心纠结时，黄老爷回来了，富态的脸上满是微笑，有些歉意地对林叔说道：“林叔啊，不好意思，黄百万是我生意上的朋友，总是要应酬一下的。”

不等林叔回答，黄婉儿抢先开口，对黄老爷撒娇道：“爸爸，我想去买点胭脂水粉！”

“去吧，一会我找你。”

黄老爷痛快放行，黄婉儿脸上露出喜色。。她虽然内心焦急，但还是优雅地站起身来，小巧的双脚不快不慢地向楼梯口走去……

黄婉儿走后，便只剩下林叔和黄老爷两个人了，这俩老头都是人精、也都是老狐狸，很快便客套地聊了起来，气氛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融洽。

一会儿后，穿着黑色小西服的侍者终于把蛋挞给送来了，林叔为了显露自己懂得怎样喝外国茶、吃外国餐，左手拿起了一个圆圆的蛋挞，对黄老爷说道：“黄老爷，我给你加勺糖吧！”

“不用了不用了。”黄老爷对林叔摆了摆手，微笑着拒绝了。

“哦，原来黄老爷喜欢吃纯蛋挞啊……”

林叔左手拿着一个蛋挞，右手拿着勺子，慢慢勺了点糖，然后倒在蛋挞的黄色圆心里，张嘴便咬了下去。

“好甜啊！”

等到黄婉儿保持着端庄贤淑的姿态，步伐匆匆地走出咖啡馆时，美目焦急地四顾，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地热闹非凡，但却是已经失去了李明的踪影。

黄婉儿贝齿轻咬薄唇，纤纤玉足似是不甘地在原地跺了跺，喃喃自语道：“真可惜，竟然又让他给遛了……不过，现在本小姐已经知道他是林叔的徒弟，也就暂且不追了。反正……跑得了道士，却跑不了义庄。本小姐难得从省城回家几天，得先去镇上逛逛，再顺便买点胭脂水粉……”

李明遛出咖啡馆，在街道上漫无目地闲逛起来，逛了一会儿后，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念头一转，便想到秋生姨妈家开的胭脂水粉铺子，去找秋生玩耍一番。

李明按照秋生前天跟他说过的路径。在几条街道上寻找走了一会儿后，便行走到了一间摆满胭脂水粉的商铺里。

李明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了穿着小西装、看上去很英俊的秋生，以及年过半百，但风韵犹存的秋生姨妈。

秋生性子好动，见到李明推门走进来，便立刻停止了交谈，大笑着向李明走过来，道：“李明师弟，你来的正好，你师兄我一大早就被姨妈叫起来看店，每天可是无聊得紧呢！”

“师弟也想到了，毕竟二师兄平时一人看店。。应该也甚是烦闷，正巧师弟今日也是闲着没事，所以就陪师兄说话解闷了……”

秋生听到李明对他这个师兄说话语气颇为尊敬，顿时内心大为受用，对李明也是好感大增，立刻跟站在旁边的姨妈介绍说：“姨妈，这是李明，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也是我的小师弟。”

“李明，你好，哎呦，小伙子长的可真俊啊……今年多大啦？娶媳妇了没？”

秋生姨妈向李明露出了一个还算是慈祥的面容，虽然她眼睛全是精明之色，眼珠子也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李明，让李明感觉很不自在。

秋生姨妈是一个标准的民国妇人，身上穿着一件老式黑色旗袍。。手上拿着一个绿色的手绢，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是个较为精明的民国传统妇女。

李明善于伪装自己，他顺便给自己弄了个大红脸，脖子以上的皮肤全红了，表面态度很是恭敬，假装不好意思地开口应道：“大姐谬赞了，小子今年刚满26，还未立业，得谈成家呢。”

秋生姨妈顿时笑了，笑得皱纹都暴露出来了，而且笑声还挺渗人的：“都26岁了啊，倒是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但说话文绉绉的，倒像是省城来的教书先生，也挺招女孩子喜欢的，等改天大姐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姑娘……”

“姨妈，您别逗李明了。”秋生出声阻止了姨妈对李明的调侃。

姨妈也没有继续调侃李明的心思，随手就从旁边的桌上提起一个菜篮子，转身对秋生吩咐道：“好了，不说了，我现在出去买菜，待会啊……怡红院那边有个姑娘过来，你别看人家是妓女，就欺负人家，知道不？”

“知道知道，见到妓女就加3成嘛……我懂的！”秋生轻轻地推着姨妈，直到将她送出店铺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