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静的离开
礼德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喊自己吃饭，当他抬头看过去时，就发现小姑娘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自顾自的吃着。
两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囊囊的，原本黯淡无神的大眼睛此刻重新焕发出往日的光彩。
但当她抬头望向眼前之人时，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怯懦，不敢对视。
礼德紧紧咬住牙关，猛地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径直走进书房，并顺手狠狠地将门关上。
此时，正坐在餐厅吃早饭的江柠歌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整晚积攒下来的怒火，瞬间升腾至顶点。
“爱吃不吃，惯的你！”
江柠歌怒不可遏地低声嘟囔一句，气呼呼地狠咬了一大口面包，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不满和怨气全都发泄到面包上，用力咀嚼。
江柠歌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思索片刻之后，还是默默地把剩下的早餐全部放进保温箱里加热好，又留下一张纸条，才匆匆去了医院。
等到礼德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他捂着隐隐发疼的胃部，打算叫个外卖充饥时，路过餐桌的时候，无意瞥见桌上的便利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看着那些简单的早餐，心中被幸福包裹，一顿简单的早餐瞬间被吃的干干净净。
整整一天，江柠歌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身旁陪伴着她。
“柠柠，这个给你。”
江母说话间，就把脖子上的项链戴到她脖子上。
“这个是当初你爸送给我的，我后面又把它加工了一下，现在送给你，你可以好好保护，不管你在哪儿？这条项链都会陪着你，就像妈妈陪着你一样！”
江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流露着浓厚的慈爱之情。
江柠歌摩挲着项链，最中间是一个吊坠，轻轻打开，里面是爸妈的照片。
“妈，这是爸爸送给你的，你怎么能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江柠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说着就把项链递回去。
“傻瓜，妈的病自己知道，特效药花了不少钱吧，你个傻孩子，刚毕业能有多少钱，那种药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吃的，我已经让人停了。”
听着江母的话，江柠歌瞳孔瞪大，语调都不自觉加大：“妈，那是你的救命药，你不能停！”
“我去找医生！”
江柠歌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江母拉住手。
“柠柠……呕……”
江母直接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但握着江柠歌的手却更加用力。
“妈，你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因为把特效药停了的缘故，我有钱，你听话，先把病治好再说，行吗？”
江柠歌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神情满是慌张，颤抖着手抽出纸巾帮她擦血。
“傻孩子，你是妈妈的骄傲，一定要好好保护项链，无论在哪里，妈妈跟爸爸都会一直陪着你。”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江母艰难的呼吸，一双眼睛变得黯淡无光，眼尾泛红，眼中满是不舍。
“妈，你说，我听着！”
江柠歌再傻也知道现在母亲已经油尽灯枯，她忍着要大哭的冲动，故作坚强。
“我跟沈袖只是合作关系，我没有真正嫁给他，等我死了以后，一定要把我火化，将我的骨灰带回乡下，把我洒在海面上，我要永远陪着你爸。”
“妈，你别说了，你不会死的！”
江柠歌紧紧搂着母亲，整颗心剧痛无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哭的泣不成声。
“傻孩子，你要好好生活，要让我跟你爸放心。”
江母抚摸着她的脸，一脸慈爱。
“妈，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不会一天打三份工，要不是为了让我在国外生活变好，你不会得病，都是我的错。”
“妈，求你，不要离开我！”
江柠歌紧紧抱着母亲，眼中满是不舍和恳求。
“柠柠，听话，你从小就有主意，你爸以前说过，柠柠聪明坚强，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身为母亲为女儿做什么都值得，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知道。”
“等我离开后，你就出国，离沈家的人远远的。”
“妈，我不要！”
江柠歌拼命摇头，抱着母亲的手不松开，仿佛下一秒，母亲就要离开了一样。
“柠柠，听话，妈想安静的离开。”
听着母亲的话，江柠歌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妈，我爱您！”
您是我最敬重，最伟大的母亲。
“诶！妈妈也爱柠柠！”
江母轻轻应了一声，虚弱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病房内安静一片，江柠歌吓了一跳，颤巍巍伸出手，感受到母亲还有呼吸后才松了一口气。
一整晚，江柠歌都守在母亲身边，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睡着的女人。
好想把她整个人深深印在脑海里，第二天吃了早饭，江柠歌就按照母亲的话，推着她去了医院的后花园。
“妈，我们拍张照吧！”
江柠歌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略重的鼻音还是出卖了她。
“好！”
江母笑呵呵的握着她的手。
江柠歌打开手机，头轻轻挨着母亲的肩膀，咔嚓一声脆响，母女俩眉宇间极其相似，两人笑颜如花的脸庞定格在那一瞬间。
“妈，你真好看。”
江柠歌喜滋滋的看着照片，由衷的夸赞一句。
“柠柠也很漂亮，你跟俞家那小子相处的怎么样？”
江柠歌看着母亲殷切的眼神，只能撒谎：“还不错，妈，他性格很好。”
“那就好，柠柠长大了，以后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江母爱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眼中满是笑意，还掺杂着一丝不舍。
“嗯，柠柠听话，会好好照顾自己。”
江柠歌忍着要哭的冲动，轻轻点头。
“妈想吃苹果了，柠柠去帮妈妈买，好不好！”
江母看到不远处那道身影，眼底划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好，妈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江柠歌起身快步朝外面跑去，对于母亲来说，现在的一分一秒都是在倒计时，她得快点。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医院门口的摊子上买了三个苹果，只是刚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很多人围在一起。
她刚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当视线落在轮椅上，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后，她心慌了一瞬。
“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楼呢？”
“听说是得了癌症，女儿是个孝顺的，估计是心疼闺女的钱，自杀了吧！”
“真是可惜了，她女儿知道该多心疼！”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江柠歌脑袋一片空白，提着的袋子瞬间落地，又圆又大的苹果从袋子里滚出来。
她拼命推开人群，挤进去，就看到江母睁着眼躺在地上，脑袋下是一摊血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妈！”
江柠歌愣怔一瞬，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人，痛苦的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