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云悠求婚

当天晚上，依然和母亲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依然很难过，也很后悔，她知道不应该和母亲吵，可是，要她听从母亲的主意，和林柯结婚，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是，她承认林柯这个人有许多优点，但是，她不喜欢他，尤其不能接受他身上那种痞气。林柯身上那种某些人眼中的高情商，在依然眼中就是油腻，就是痞气。

而且，她觉得林柯那迅速暴富的发达史，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那种财大气粗的为人，也让她反感。

可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姨姨和奶奶争吵，不敢哭也不敢说话。她那对大大的眼睛里满含泪花，眼神是绝望的。

依然看见那个眼神，她心软了。她知道可儿还理解不了她和母亲，她们不应该当着孩子说这些话。她抱起孩子，给她洗完澡后，哄她睡了。

然后，依然来到母亲的房间。缪冬香坐在床上垂泪，依然拿起手绢，一边给母亲拭泪，一边拍着母亲的后背。

“妈妈，你昨天说头痛，我给你按按怎么样？”她曾经和丰爸爸学过医，而且懂得穴位经络，她当年给靳伯伯按过，靳伯伯每次都能缓解疼痛。

冬香不说话，她心里也很难过。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当然希望女儿幸福。可是，那个东方云悠，怎么就那么让人不放心呢？

依然慢慢按着母亲的头，轻轻敲打了一会儿，母亲说舒服多了。“妈妈，以后您不舒服，您就叫我吧，我这套手法还是可以的，当年靳伯伯就非常喜欢。想起来，我还没孝敬过您，今后我只为您服务，好好孝敬您！”

冬香沉默了一会儿，说：“孩子，不是我要反对云悠，其实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依然说：“我知道妈妈，我们会慢慢等，等着您转过弯来，等着您慢慢接受。”

“可是，你已经满过三十了，你还等？再等，你就生不了了，你如果没有个娃，将来我走了，你咋办？”冬香忧心忡忡地。

“妈，我还生啥娃！我不是有可儿吗？”依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可儿？可儿是你亲生的吗？老话说，钱要自有，娃要亲生，捡来的哪能和亲生的相比！而且，我怀疑，可儿是丰沛然的娃！”冬香虽讲怀疑，但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妈！妈！”依然大吃一惊，“您这样认为吗？还是您有什么根据？”

缪冬香说：“依然，你忘了吗？那一年，你在你学校门口捡到了可儿，而那会儿，听说丰沛然刚生的娃也不在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依然，我一直在怀疑，从一开始就怀疑。”

依然大吃一惊，母亲一直抚养着可儿，心疼着可儿，想不到她一直怀疑着可儿的身世。“妈，你从一开始就怀疑可儿是丰沛然生的？”

“如果说，我那时只是瞎想，可是最近，你没发现他们的反应太奇怪吗？你想啊，依然，娃死没死，或扔在哪儿，她自己清楚啊！所以可儿到底是谁，他们比我们清楚。依然，丰沛然啥做不出来？你大姨妈啥做不出来？我听说，那凌毅是独子，凌家父母很重男轻女。还有，丰沛然前面生的两个女娃都不在了，第三个男娃就活着，这不奇怪吗？还有啊，依然，丰沛然这段时间来家里对可儿的态度，不是她的娃，她能做得那样？你看见丰沛然喜欢过别人的娃没？还要认干女儿，我猜她是想把可儿弄回去！你小心点，别费心费力养大，人家亲爹亲妈一句话就带走了，到时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您就同意我和云悠吧！我们立刻结婚，给你生一个亲亲的大胖孙子！”依然热切地望着母亲。

“呸！不害臊？大姑娘家家的。好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县里开会？先睡吧，那些事让我再想想。”

缪冬香边说边开始脱外套。依然抱了抱母亲，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依然去了龙溪县城，参加县政府组织的教育工作会议。

到了会上才知道，龙凤湖只有她一个人来参加，教育局长透露，依然将被任命为龙凤湖国际学校的校长。“缪依然，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干。现在这个龙凤湖国际学校，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村校了！政府那边，有些新思路，将来某一天，可能龙凤湖那边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你那龙凤湖国际学校，可能超过龙江一中。”

依然开完会出来，在县政府门口碰到了丰贵。“四妹，去我家坐坐？”

依然想去市人民医院看东方云悠，怕耽误了时间一会儿回不了龙凤湖。

丰贵从汽车副驾驶座窗口伸出头来，“哎呀，依然，我们亲兄热妹的，虽然你过继给了冬姨，我还是一直当你是亲妹妹！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去我家，你嫂子时常念叨你，这都走到家门口了，也不进去坐坐啊？知道的，说你忙，不知道的，还说我们兄妹之间有矛盾呢！不然，就是你看不起我！”

依然觉得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兄妹之间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说忙吧，也不是，我一天到晚空闲得很。主要是我平时极少进城来，特别是很少来县城。”

丰贵笑道：“你嫂子和我吵架的时候，就说我混得差劲，连亲妹妹都不认我。她说了好几次了，想去家里看你和冬姨，她也是上着班，没什么空时间，假期又少，法定节假日不是忙着回去看我们爸爸妈妈就是回去看她自己的爸爸妈妈，人情往来也多，实在忙得脚板翻，所以你要谅解她。她正有事找你，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

丰贵已经是交通水利局副局长了，现在出门都坐上专车了。他自己不会开车，还配了专职司机。

依然想，毕竟曾经做了那么多年兄妹，这都走到家门口了，不去也不合适，就上了车。

坐在副驾的丰贵对着后视镜，悄悄盯着依然那张姣好的脸庞。“四妹，你就快成为一所相当规模的大校校长了。市政府那边已经有了些计划，我不妨给你透露点。要开发龙凤湖了，要建成一个五A级旅游风景区，到时候我们老家发展起来，可能比这市里还适合居住，也肯定会吸引有钱人去那边买房置产。那么，那边的教育也要跟上来啊！你那个学校定名为国际学校就是个信号。交通水利部门这边，也正计划着要修一条高速公路过去，说不定还会在龙凤湖修一个大型水电站呢。”

依然“哦”了一声。

丰贵说：“八弟十弟我都喊他们回来了！老家那边要建那么多工程，有的是机会，何必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呢。”

丰贵正了正身子，回头看着依然，“我们老丰家的兄弟姐妹，个个都要发财啰！”

依然听了这话，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她总觉得丰贵的话不恰当，就悄悄看了看司机的后背，岔开话题，“亭亭都五六岁了吧？”

丰贵不满地说：“啧！啧！你看看你这个姑姑，连你侄女多大你都搞不清楚！她都七岁了，读二年级了。”

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唉，我记性越来越差了，经常丢三落四的，你别怪！亭亭成绩很好吧？你和嫂子都是学霸，两个大学生辅导一个小学生肯定是杠杠滴。”

丰贵说：“一会儿你就看到她了。”

说话间，就到了丰贵家楼下。丰贵还住着单位分的福利房，两房一厅，面积不大，因此显得有点拥挤。依然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很奇怪二哥还没丰沛然和丰富混得光鲜。丰沛然不说了，丰富也已经在市区买了房，还自己买了车。现在人家是两个家，想住镇上就住镇上，想住城里就住城里。

刚到家门口，丰贵就大声叫道：“亭亭！亭亭！快来给爸爸开门！”

接着门打开了，沈晓容圆圆胖胖的脸出现在面前，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小姑娘，站在沈晓容身边。很显然孩子长得像丰贵，或者说，像丰沛然。

依然心里感叹，丰贵的孩子倒继承了丰沛然那种大眼睛双眼皮，长长的眼睫毛翘翘的，而丰沛然自己的孩子，却都是继承了他们爸爸的单眼皮。

只是，七岁的亭亭，个子既有些矮小，好像是五六岁的孩子，而且神态有些木木的感觉，那双眼皮的大眼睛呆呆滞滞的，缺了神采。这时看见有生人来，怯怯地躲在沈晓容腋下。

“亭亭，叫四爸！”丰贵说。

但亭亭并没有叫，反而低下了头。依然在楼下商店里买了个大狗熊玩具，她把玩具递给孩子，说：“来，亭亭，这是给你的。”伸手去牵她，这下亭亭没有拒绝，一手抱着玩具熊，一手任由依然牵着，慢慢往房里走。

沈晓容责备孩子，“咋只知道要四爸的东西，不知道叫人呢？”

依然也说：“亭亭，我是四爸，你愿意叫我不？”

亭亭这才轻轻叫了声“四爸”，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丰贵一面招呼依然在沙发上坐，一面问沈晓容饭菜准备得如何，又叫沈晓容去外面饭馆里买点菜回来。“我们凑合着吃一顿，晚上我们一家人去下馆子。”

吃饭时，丰贵说：“四妹，你们下学期搬进新学校了，条件好，我们亭亭也来沾沾光，如何？”

依然噗嗤笑了，“二哥，你别逗了，乡下的教育水平哪赶得了城里？”

沈晓容也说：“你二哥说的是真的！你看我们俩都忙着上班，也没时间管亭亭，我们就亭亭一个孩子，她成绩不好我们都急死了，想来你也会急啊！我们商量着，你是老师，懂教育方法，要不我们把亭亭给你送过来，你帮我们看看如何？”

亭亭好像听懂了父母的话，大声说：“我不要去乡下读书！不要！”说着站起来，跑进房间，砰一声关上了房门。三个大人面面相觑。

饭后，依然谢绝了丰贵两口子留她下馆子的好意，坐车去市里看东方云悠。

东方云悠现在不住在父母家里了。他所在的龙江市人民医院离家较远，住在父母家里上班很不方便。医院里给他安排了单身宿舍，只是一间房子，连厨房厕所都没有。

依然到来的时候，东方云悠刚好下班了。

刚从门诊大楼出来，就看到依然站在院门外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两只美目含情脉脉，如两泓秋水，清澈见底，微波荡漾。

东方云悠好像在依然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美好印象，急切地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依然！依然！想不到，你能给我一个这样的惊喜！”

说着拿过依然的背包，说：“我的宿舍在后面，走！我们回去？”

依然不说话，只是那样粉面含春地望着他。

那些下班经过他们面前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侧目。

东方云悠低声说：“你太打眼了，我们别站在这儿！”

依然笑了，“是我惹来的还是你惹来的？”

东方云悠嘴边涌起一丝坏笑，“当然是你，别赖账！”

东方云悠的宿舍很狭窄，不过倒也收拾得整整洁洁。

依然环顾四周，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她好奇地走近一看，竟然是他们读初中时一次搞活动照的合影。依然站在前排，背后就是东方云悠。

“你这么怀旧啊？”依然拿起照片问道。

东方云悠凑过去和依然一起看着那张照片。“这些站旁边的人好讨厌！我希望这里摆一张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照片，你能给我一张吗？”他盯着照片看看，又看看真人，“依然，你那时候就这样好看！”

依然笑道：“那时候一个黄毛丫头，好看啥！”

东方云悠说：“你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句话吗？”

依然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你意思是说，我其实并不那么好看，这是因为……”

“因为什么？”东方云悠追问，“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觉得你好看，是这意思吗？”

依然觉得自己上他的当了，“你当真认为那时候那个成绩又差脾气又不好的我好看吗？我不信！”

东方云悠说：“我还记得你把我推下楼那时凶巴巴的样子！”

依然咯咯地笑了，“你还挺记仇，你要多少钱，我赔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依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她的嘴巴被别人堵起来了。

她感到对方的手臂那么强壮有力，他抱得那么紧，紧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东方云悠自己也气喘如牛，在喘气的间隙，他还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拿自己赔！”

那个装着老照片的玻璃镜框还捏在依然手里，这时咣当一声掉到地上，碎了。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松开了对方。依然急忙弯腰去捡，东方云悠说：“别动！”

可是，依然的手指已经被玻璃渣子划破了，流出血来。

东方云悠见状，立刻拿着依然的手，拿一支棉花签子在瓶子里蘸了酒精，为她清洗了伤口，并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仔细地为她包扎好。然后抱起她，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把她放在床上。

“还疼吗？”东方云悠抚摸着她受伤的那只手问。

“不疼了。”依然红着脸回答。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

“依然，我……”东方云悠欲言又止。

“嗯？”依然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东方云悠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依然，我们结婚吧，好吗？”

依然的脸上立刻爬上两朵红云，嘴角边两个忽隐忽现的梨涡盛满幸福的美酒，东方云悠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醉了。

“我愿意，云悠。”她轻声说道。

晚上，两人又去看了一场电影，他们选的是一家十多年前的老影院。“你知道吗？这十年，我经常来这儿看电影。虽然这几年新开了很多影院，条件都比这儿好，但我还是每次来这里。我每次都买两个位置，我就幻想着你就坐在我身边，正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