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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退役军犬

跑到小广场的另一个出口,突然蹿出来一条大黑狗,一人一狗顿在那里,面面相觑,习羽一怔,这狗有些眼熟,行动比脑子要快,猛地抱了上去。

德国黑背,军犬的惯用品种,服从性强,对人类非常友好,即便是第一次相见的陌生人。

被习羽紧抱住脖子,大黑狗一动不动,只有那开了花的尾巴疯狂的摇着。

林屿宁晃神的功夫,就看到不远处,习羽抱着条狗,他养狗,能一眼识别到狗狗是否对人友好,慢了一步走过去。

“你认识它?”

“认识,它是我小时候……”

话说到一半,习羽就察觉出不对,情绪很明显变得低落起来。

大型犬的寿命十几年,三四岁的时候陪自己玩的那只退役军犬,活到现在至少也要快二十岁了,眼前的这只不可能是那一只。

用手托着毛茸茸的狗脑袋,和记忆中的那只狗长得一模一样,脖子上的铭牌若隐若现,习羽将金属牌从它长长的胸毛里捞出来。

朝着林屿宁晃着手里的金属牌,习羽惊呼,“它也是退役军犬,它也叫贝贝!”

听到习羽唤自己的名字,贝贝兴奋的往习羽怀里挤,尾巴摇的更欢实了。

林屿宁伸手挠了挠贝贝的脑袋。

“你和你的那只贝贝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侧身看了看贝贝跑过来的方向,习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独栋建筑。

“这家养了很多只退役的军犬,我每次偷偷跑出来就是和它们一起玩,最大最黑的那一只叫贝贝,总是跟着我,去哪它都跟着我,我那时候人仗狗势,从来没有被欺负过。”

林屿宁了然,怪不得习羽当年那么小,总是跑出去却没被拐走过,他怀疑过那时候可能没有人贩子,也怀疑过可能人贩子不拐小女孩,就是没有想过,她自带了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保镖」。

“贝贝,贝贝,贝贝……”

习羽激动的连续叫着大黑狗的名字。

小狗热烈的回应,尾巴朝着天空摇开了花,习羽还是唤它,它乖巧的坐在两人面前,头向左歪一歪又向右歪一歪,习羽被它萌坏了,亲昵的又抱了抱它。

和小狗玩了有一会,退役军犬有自己的秩序,听到一声小号响,一溜烟跑了回去,它猛地离开,连一丝一毫的留恋都没有,习羽有些恍惚。

“这小东西,怎么和我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

林屿宁揽着她上车,疯玩了一阵,热的满头是汗,抽出纸巾帮她擦干净。

“爸爸说你高中的时候买过一只狗,当时为什么没有养下去?”

“他怎么和你说这么多年前的事情?”

水喝了一半,差点被呛着,习羽都忘了自己还买过一只金毛了。

“你不是很喜欢狗吗?为什么没有养它?”

习羽想了想,如果当时自己坚持,那只狗是否能养下去,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养。”

“你没想过要坚持一下?说不定你要养可以养下去。”

眼里的眸色变得暗淡,习羽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没这个可能,他们不让养,就有一万种方法让我把它送走,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把它送走。”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习翼的说法和习羽的完全不一样,林屿宁更相信习羽,同时也不觉得习翼在这种事情上有骗他的必要,也有可能这父女两人本身的看法就是交错开来的。

“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妈妈又怀了一个孩子,后来没了,她一直说是因为我不让他们生二胎,他们才去把弟弟流掉的,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和她说过,「你要生弟弟我就把它掐死」这种话,就这么相信了十几年,后来偶然翻到她的病例,那个孩子先天发育不足,是自然流产掉的。那只狗也一样,他们总有办法让我心甘情愿把它送走。”

「你要生弟弟我就把它掐死。」

林屿宁猛地一颤,能说出这样话的小孩,一定经历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子?”

习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因为爸爸那边的亲戚,他们在那之前总和我讲,妈妈要有弟弟,妈妈要弟弟就不要我了,爸爸妈妈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给弟弟,后来弟弟没了,他们还对说我妈妈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只能生个赔钱货。”

习羽讲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林屿宁从她说「妈妈不要她」那里,就开始鼻头酸涩,听到后面变得愤怒,修剪的整齐的指甲陷进掌心里,印出痕迹。

人心得多险恶,他们内心是有多肮脏和丑陋,才能对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语。

指腹撇掉眼角未抑制住的泪珠,林屿宁不经意的动作被习羽看到。

拉了拉他的袖口,习羽眼神坚定。

“你要是不能接受,我生在这么一个复杂丑恶的大家族里,请及时告诉我。”

林屿宁气短,这一天他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心情被习羽带的忽上忽下,她时不时还要气他一下,气得他肺疼。

扣着她的脑袋顶在额前,垂着眸问她,“然后呢,你的家庭你不能选择,你要我和你分手是吗?”

“习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事?”

习羽一怔,眼底透着疑问,林屿宁跟着她回家不就是想了解她的过去么,怎么现在反过来问她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想知道她可以不说,她对林屿宁的信任无形中变得很深入了。

林屿宁对习羽的愣神不满,发了狠的吻她,隔着中央扶手,两人的身体隔着距离,却无法隔断彼此的亲昵,风驰电挚,电闪雷鸣。

台风眼过境,林屿宁一息的间隙向习羽求证,“习羽,说你钟意我。”

习羽喜欢那种能把对方揉进骨子里般猛烈的亲吻,突然的停顿,内心发痒,顺着林屿宁的话说爱他。

“说,你钟意我,才告诉我一切。”

双眸翻滚着情绪,习羽噙着情动的泪珠,一字一顿的回应林屿宁。

“我爱你,我想把你一切都告诉你。”

闪烁的双眸没有逃过林屿宁的眼睛,退了退驾驶座,提着习羽到怀里,把她摁在胸口上,收紧双臂紧紧的把人拢住。

“嗯,我钟意你,我只爱你,你那些无关紧要的亲戚不重要,我不在乎。”

闷在他胸口上,习羽娓娓道来她最为难以启齿的过去。

命运真是一个循环,那只猫大概是用生命来给她上课的。

习羽一直记得自己曾经用树枝捅伤过一只猫,它被她折磨致死,印象过于深刻。

所以当她的堂哥把她哄骗到屋子里,要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她的时候,习羽立即就把自己代入了那只猫,拼尽了力气也要从那间屋子里跑出来。

林屿宁垂着眸看她,胸腔共振,车内的暖气持续,他和她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习羽说,“我讨厌任何所有在人前看起来完美的人,就因为他是家族的长孙,名校的大学生,从小到大所有亲戚口中的完美的孩子,所以即便是我赤裸着从他的房间跑出来,那些亲戚依旧相信他的话,说我小小年纪狐媚子。”

抬手托了托她,林屿宁想要尽可能的把习羽全部圈住,来抚慰她过去所受到的伤害,人言可畏,更可畏的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我脾气真的不好,我现在根本见不得那些人,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堂哥,那天,我烧了他家的稻草垛,连带着一年的储粮全部都烧没了,后来我爸爸还带我回去过几次,我只要见他就疯了似得打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他……”

习羽越说越激动,突然从林屿宁身上坐起来,忘记了这次租的车空间不如以往,猛地撞上车顶,疼得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原本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林屿宁看到习羽抿着唇,揉着她被撞的地方,不知是被撞疼了,还是为过去委屈。

“打得好,这种人该打。”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胡闹,两边家里的亲戚我现在都不联系,没几个人还认得出我,过年的时候也是能不见绝不见。”

林屿宁安静的看着习羽,抚在她脑袋上的手放下来,双手握住她的。

“我还怕你不够胡闹,以前总以为你性格弱了些,怕你受欺负,原来我们西西是有攻击力的,我们不惹事也不能怕事。”

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林屿宁想要停止这个话题,反复的回忆这种痛苦的事情本身也是一种伤害,她能反击就够了。

两人又吻了一会儿,在还能控制得住的时候停下,疯玩了一上午,早餐消化的差不多,两人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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