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间急诊

本应在今年九月步入高三的林观北，因家道中落、父母离世等一系列沉重打击而病倒了。

短短三四年的时间，观南观北兄妹俩从富家子女沦为了落魄户，如今甚至比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兄妹俩孤苦伶仃，如丧家之犬。

林父林母离世后，林观南看着妹妹日益消瘦的身体，心如刀绞。他深知观北这般状况无法参加高考，干脆为她办理了一年休学，让她在家调养身体。

而此刻最让林观南头疼的是，银行卡里仅存的那点余额即将耗尽，兄妹二人马上就要面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境。

林观南心急如焚，急需一份能养活自己和小妹的工作，是否体面已不再重要，只要能赚到钱，哪怕吃苦受累他也在所不惜。

至于其他更美好的生活，现在不是他能够奢望的了。一切都要以填饱肚子、安身立命为主。也曾发誓要重振林家的林观南，此时也难免有点迷茫。

离开派出所的林观南舍不得花钱坐公交车，步行两公里回到了租赁的公寓。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内一片昏暗，闷热异常。

林观南打开客厅的灯，看到妹妹观北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便轻声唤道：“小北，小北？”

林观北听到哥哥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道：“哥，你回来了？”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开空调啊？”

“我不热。”

林观南心里知道妹妹怕是舍不得用电，他走到窗边关上玻璃窗，又关掉落地扇，打开空调。然后揉了揉观北的脑袋，问道：“还没吃饭吧？哥给你做，冰箱里还有什么呀？”

“前几天烧的红烧肉还有剩的。”

“时间太晚了，今天就简单点，哥给你煮面，好吗？”

“嗯，随便吧。少煮一点，我不饿。”

兄妹二人皆不擅长烹饪，以前就没有下过厨房，如今迫于生计，自己动手做饭。做出的食物能达到不难吃的程度，已属极限。常常是做一道菜，要吃上几顿。

林观南迅速取出电磁炉，烧上开水，煮了两碗挂面。然后从冰箱中拿出前两日吃剩的红烧肉，看着所剩无几，便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全都倒进了观北的面碗里，自己则撕开一小袋榨菜放入自己碗中。

他把观北的那碗面端到客厅，让她先吃。

林观北这丫头继承了林母的长相基因，面容姣好，留着齐肩的秀发，这个原本活泼开朗、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此刻却身着居家服，面色苍白，精神不振地坐在餐桌前，低声问道：“哥，你的呢？”

林观南随口答道：“太烫了，我放在凉水里凉着呢！你不能吃凉的，快先吃吧。”

“哦！”

林观南见小妹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碗面，就知道她今天中午肯定又没吃饭。以自己的厨艺，她不应该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才对。

等观北吃完面，林观南才端着空碗回到厨房。他站在厨房里，将还有些温热的面，就着榨菜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收拾好碗筷，时间已快到晚上十点。林观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哥……”

“怎么了？”

“下午……下午房东来过了，说打你电话你没接。”

“哦，我明天给他回电话。”

“哥……”

“嗯？”

“你……你找到工作了吗？”

“嗯，工作好找得很。好工作多如牛毛，哥都不知道该去哪家任职好！好几家跨国大公司都向哥发出了coffee，说哥是金融界的奇才，底薪都是 10K、8K 起步，哥还在犹豫给他们哪家面子。”

观北怯怯地说：“哥，入职函叫 offer，不是coffee。”

林观南老脸一红，忙解释道：“哥刚才吃红烧肉塞牙了，发音不准。睡吧，睡吧。”

林观南起身稍稍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给观北抱来一床薄被后，关上了灯。兄妹俩一个睡沙发，一个睡地上，共用小客厅的空调。

林观南听见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心中平静了下来。那雨水声如同一股清泉一般，洗刷了他莫名烦躁的心灵。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夜里，林观南听到观北起来上了好几次卫生间，便起身打开灯，问道：“小北，怎么了？”

“哥……我肚子有点痛。”

林观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瞧，只见妹妹观北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靠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林观南赶忙握住她的手，只觉得那手凉得像冰块，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林观南望了一眼窗外的倾盆大雨，毫不犹豫地说：“哥送你去医院。”

观北有气无力地说：“没那个必要吧，你替我下楼买点药吧。”

“不行，医院离得又不远，哥送你去。”

林观南二话不说，从衣柜里拿起外套，如保护伞般遮挡在观北身上，然后一把将她公主抱入怀中，出了门。

好在他们租住的小区离的不远就有一家三甲医院。林观南冒着大雨抱着观北跑到医院挂了急诊。

林观南冲着坐诊医生问道：“医生，她白天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不舒服了，浑身冰凉冒虚汗，上了有好几趟卫生间了。”

医生递过来一张单据说道：“先验个血项，窗口交钱，拿了报告再来找我。”

林观南扶着观北在抽血区域坐下，自己跑到收费窗口递上单据。

收费人员问道：“医保卡带了吗？”

“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报她身份证号码。”

“3……”

“112元。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

付了钱的林观南小心翼翼地陪同着观北做完了所有检查。拿到报告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又马不停蹄地拿给医生复诊。

医生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说道：“食物中毒，血项异常的偏高，吃什么东西了？”

观北有气无力地说道：“白天没吃东西，晚上和我哥吃的面，他怎么没事呢？”

林观南一听，心里便有了数，肯定是前两日做的红烧肉变质了。这大夏天的，已经从冰箱里拿出来反复热了几次了。今天想着面是烫的，就没再加热，直接给观北吃了，自己则一口都没碰。

他连忙说道：“可能是吃了前天的剩菜。”

医生频频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夏天可得多加注意，尽量别吃剩菜剩饭。吃坏了肚子，不仅自己遭罪，还得花钱来医院。这一趟医院花的钱，得买多少新鲜的菜啊！

去窗口交钱吧，然后去药房拿药，上二楼输液，找个空床位先躺下。暂时先别出院，明天上午办个住院手续，先住院观察两三天看看。”

“好的！”

林观南又交了钱，拿了药，经过这一番折腾，直到看到妹妹观北顺利挂上了点滴，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在她身旁，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