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愿上战场
顾随衣不是第一次进宫，却是第一次进金阶殿。
金阶殿可是百官集聚，议论国家大事的神圣地方。
不仅巍峨壮丽，更是自带威严肃穆，令人肃然起敬。
以往皇帝召见某人都是在保平殿，今日却选在了金阶殿，可见对顾随衣的重视。
顾随衣被打了板子，看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没有伤到根本。
在顾家在王府都是装得可怜，其实上了药，走路没问题，就是走得有些慢，有些难看。
进宫见皇帝，自然是不能再装下去，也不能由着人抬进来。
顾随衣一瘸一拐地走进金阶殿，跪在皇帝面前：
“草民顾随衣参见陛下，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他瘸着腿，以为他腿脚不好，心想可惜了。
面上带着笑，对他的称呼不解：“顾世子怎如此自谦？朕记得永兴侯只有一儿一女，世袭罔替，顾公子是下一任侯爷，如今该是世子。”
顾随衣跪地，不敢抬起头：“回禀陛下，草民一无功名，二无才能，一身诨名，担不起世子之称，怕有损祖辈名声。”
皇帝听后心中不由对他好奇：“名将之后，果然名不虚传，不靠祖辈荫封。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陛下恕罪，草民伤了容颜，怕有碍陛下龙眼。”顾随衣缓缓抬起头，又不小心斜了一下身子，轻唤一声，“呀……”
立即又跪好，保持原来的姿势。
可就那么一秒，皇帝还是看到了他脸颊上的伤，还有下身的不适。
质问道：“顾世子的脸是怎么了？这腿又是怎么了？”
董公公回答：“回禀陛下，顾世子昨夜遭了劫匪，被打伤了。”
“中都之下，居然有劫匪！可查清楚是何人所为？”皇帝怒喝一声，接着命令，“快，先给世子赐软塌。”
“多谢陛下。”顾随衣一脸正经，半身趴在了软榻上。
“回禀陛下，中都府尹已在奋力调查，定竭尽所能，找出劫匪。”
董公公已经在极力解释，可皇帝的脸色依旧难看。
也是，前不久出的山匪劫银案，如今在中都城里也有人敢打侯府公子，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顾随衣说：“陛下，府尹怕是找不到那些蒙面人。”
皇帝的目光看向他：“你知道是谁打的你？”
顾随衣两手肘撑着，抬头面带为难：“陛下还是不要查了，草民为了大江中道的百姓，为了陛下，甘愿受打，草民一点都不委屈。”
然后一脸慷慨赴义，义正言辞：“草民皮糙肉厚的，打几下没事的，休养两天就好了。陛下千万不要为了草民和中都的世家贵胄起冲突。”
皇帝听后甚是感动。
年纪轻轻，有如此魄力，一心为朕考虑，难得。
“你替刘大人办好了筹银的大事，为朕分忧，朕很是欣慰。但你的伤不会白挨的。说吧，有什么心愿，朕准你。”
顾随衣的一番话很明显，是为了筹集银子被人记恨上了，所以被打。
可最终是为皇帝解决问题。
这便是在打皇帝的脸。
顾随衣一派严谨：“为百姓谋福，为陛下分忧，是草民的荣幸，怎敢有什么奢求。再者，永兴侯受陛下恩惠，享受侯爷尊位，一生荣华，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请求。”
这辈子，最正经的时候都在这时展现。
皇帝点头，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以后顾随衣继任永兴侯爵位，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
董公公：“是。”
顾随衣一愣。
这是……白捡到便宜了？
可，他不想做侯爷！
董公公提醒道：“顾世子，还不叩谢陛下。”
顾随衣回神，爬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地，诚惶诚恐：“多谢陛下厚爱。可微臣没有功劳在身，实在愧不敢当。”
“你为朕筹到了十万两银子，于中道百姓有恩，堤坝修成之日，也有你一份功劳。”
“微臣有一个请求，望陛下答应！”
“你说。”
顾随衣微微抬起头，星眸坚定：“微臣要上战场，像祖父那样做个了不起的大将军！”
皇帝眼中多了一份佩服：“有骨气！永兴侯有此良子，怎藏在家中无人知道？”
顾随衣欣喜：“谢陛下恩准。微臣定当忠君爱国，为陛下万死不辞！”
皇帝高兴道：“好，好。等你的伤好了，朕再为你安排去处。”
“多谢陛下！”
不由感叹：“朕赏赐了不知多少人，唯有你是不要功名不要利禄，却抢着要上战场的。多少贵胄世家唯恐躲之不及，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命悬一线。”
顾随衣认真道：“风王是陛下的三皇子，他都能上战场守西陲，我虽在侯府出身，却也不及风王尊贵。他能去的，我也能去的。”
皇帝的眼眸颤了颤。
华钦风，风儿，是他的亲儿子，他的三皇子啊。
这么些年，他一直在西陲，身为父亲何时多一句关心？
皇帝面露愧疚之色：“他，是个有担当的。”
顾随衣见皇帝心情好，心想机会难得，把该说的都说了。
大着胆子说：“陛下，微臣听闻陛下书法超然，能否求一幅陛下的字，挂在祠堂供奉。微臣把传家玉如意偷卖换了银子，捐了筹款银，怕祖宗们不高兴，这才厚颜求陛下墨宝。”
皇帝没生气，倒是轻笑了一声。
侧头问董公公：“朕不记得顾家有丹书铁劵？”
董公公笑着说：“回陛下，先帝并未赐。”
皇帝高声道：“那朕就赐顾家丹书铁劵。让朝野上下乃至整个中都的贵胄都看一看，为朕效力，便是功臣。”
声音洪亮，在金阶殿中回荡。
“遵旨。”
顾随衣心中大震：“多谢陛下！”
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随衣惊愕地不知所措。
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多年的愿望实现了，父亲再也不能阻止他做要做的事情。
他能像先辈像祖父一样银鞍白马，所向披靡。
顾随衣忽然想到谢玉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王妃，你果然都说对了。
皇帝摆驾保平殿，转身的刹那笑脸立即暗下来，语气阴冷：“派人去查一查是谁出手伤的顾随衣。”
董公公领命：“是，老奴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