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心秘法
方宴遵循林玉婵的指引，准时来到了位于灵枢城中心地带的一处新兴仙味楼外。此楼似是近期才开张，内外装饰皆崭新如洗，灵气盎然。黎明时分，店内的弟子们正在忙碌地往内堂运送灵植与珍稀食材。仅凭眼前这一幕，方宴完全无法料想到今日所要探寻的竟是一桩涉及修真界的“重大秘闻”。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清雅的步伐声，江雪晴亦翩然而至，在距方宴数步之外驻足，微微侧目，口中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
随即，她自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灵影摄录符，对着仙味楼不断地激活施令，将店内景象摄入其中。在这修真界中，这类能够凝固瞬间画面的法宝仍旧是珍贵异常的存在，方宴见状，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羡慕之感。
面对装备上的差距，方宴却并未示弱，反以笑意回应：“江师妹，莫非你今日是以灵照记者的身份前来？此举岂不是抢夺了灵影部的职责之地？”他说这话时特意加重了“抢饭碗”三字，其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江雪晴嗤笑一声，回道：“你懂何为修真记者之道么？如今乃是元磁纪元，善用法宝辅助观察并记录仙凡交汇之处的奇异之事，乃每位修行记事者必备之能，你身为文院出身的修士，见识竟是这般狭隘。”
“哼，那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儿才是，免得再像昨日撰写的那篇报道一般，错漏了关键的修炼元素！”方宴针锋相对，一番话语直戳江雪晴痛处，令后者脸色陡然变得煞白。
“哼！拭目以待！”江雪晴愤然跺脚，旋即继续全神贯注地四下捕捉那些修炼者的隐秘细节。
此刻，林玉婵引领着真正的灵影弟子，步伐轻盈地赶到，脆声道：“小江师侄果然早早就已经投入工作了呢？”江雪晴再次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得到了林玉婵的连连赞同，愈发让她沾沾自喜。
方宴洞悉了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却没有点破，反而在内心深处开始期盼：那么，我所寻求的那个背后助力究竟会在何时显现出它的力量呢？
方宴未能等到背后的神秘势力给出答案，便已跟随江雪晴一同，被林玉婵引介进入了仙味楼之内。一位满面春风的中年修士迎面而来，林玉婵双眸弯成月牙形状，热情洋溢地道：“冯真人，早安啊！”
接着，她转身向方宴和江雪晴介绍道：“这位便是冯毅冯真人，正是我们今日要深入探访的重要线索所在。”
一番客套之后，冯毅真人亲自带领众人落座，并示意侍立一旁的服务弟子为众人奉上早已备好的温热灵茶。
“冯真人，昨日在灵信中咱们已将相关事宜沟通清楚，但我这两个晚辈尚未得知详情，还请您赐予讲解一二。”林玉婵举止得体，冯毅真人微笑着连连应允。
此时，方宴与江雪晴皆意识到此人必定与此宗修真秘事有着紧密关联，两人立刻打起精神，几乎同时打开了自己的乾坤袋。只见方宴取出一本布满古篆符文的修炼笔记与一支灵墨笔，而江雪晴手中握着的，则是一支红艳如丹的灵音录语笔，按下启动键后轻轻置于冯毅真人面前。
情况如此，冯毅娓娓道来：“我这灵食材坊开张至今已逾月余，每日里门庭若市，修士络绎不绝。客人们修为提升之余，便免不了有所遗失——就在不久前的深夜，我麾下一弟子在坊内拾得一修士女弟子的储物袋，打开一看，果然是价值连城的修炼资源与十万枚上品灵石！”
方宴心中暗自揣摩：又一段关于修真界美德的故事？嗯，单论其价值而言，这笔修炼资源足以称得上是一件大事记，值得一番深入报导。
在这个时代，天阳城作为一座灵气充沛之地，平均房价仅需三四千枚下品灵石，而这十万枚上品灵石之于寻常修士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财富。
那位弟子能在面对诱惑之下坚持上报于我，想必其间定有一段可圈可点的心路历程，此中深意的确值得挖掘一番。
冯毅续言：“如此丰厚的修炼资源，失主必然焦急万分，我料想她必定会尽快寻回，怎奈等了数日仍不见其踪影，于是便想借诸位仙媒之力广为宣扬，以助失主早日找回所失。”
岂料话音刚落，昨日才与林晓丽仙子约定今日进行访谈之事，那失主竟自行找上门来。经过仔细核实确认无误后，冯毅即刻将储物袋归还给了失主。
林晓丽脸上掠过一丝惋惜之色，摇头轻叹：“虽说此事终究是桩善举，但这样一来对于我们仙媒而言，似乎少了几分可讲述的故事性啊！”
冯毅朗声大笑：“林仙子勿虑，我怎会让诸位仙友空手而归呢！稍待片刻，那位失主便会送来一面感恩的仙符锦旗以示感谢，那时诸位不妨对其进行一番采访，岂非也能撰写出一篇佳作来？”
林晓丽并未明确表示赞同与否，而是转向方宴与江茹芸询问：“你们认为该如何撰写这篇稿件呢？”
江茹芸性格争强好胜，抢先答道：“应当着重报道那位秉持道德、拾金不昧的弟子以及失主双方，最好是安排一次面对面的交谈，探寻他们各自心境的变化……”
她一番言语正中冯毅心意，引得后者频频点头赞赏：“高见，江仙子所言极是。实不相瞒，对于这位拾金不昧的弟子，我已经决定赏赐一千枚上品灵石予以嘉奖，以此表彰她的高尚品质，并彰显本坊弘扬修真大道、践行公益的精神，此事诸位务必记载于稿件之中。”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方宴却是有些兴致索然。他虽觉得林晓丽在行事作风上有待商榷，但在新闻敏锐度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
如若此事报导的是弟子拾获巨额修炼资源积极寻找失主的过程，消息一经传出必将在修真界引起广泛关注，令读者对拾金不昧的行为留下深刻印象，同时也会激发大家对失主身份的好奇心，从而形成话题热点。
相较于此刻单纯描述失主上门送锦旗、坊主重奖拾金不昧弟子的情节，前者显然更具吸引力！
然而事已至此，面对林晓丽的提问，方宴只得表达出与江茹芸相似的看法，这也引来了江茹芸的连连白眼与不满：“哼，你身为修真界的学子，有这般学识为何还要抄袭别人的观点？有种你就自己独树一帜啊！”
对此，方宴并不屑于与之争执，内心深处反而试图与那守护店铺的神秘存在——灯神沟通：“老前辈，不知为何，我觉得冯老板言行举止颇为古怪，能否请您帮我探寻一下他的真实意图？他如今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道悠长的呵欠自灵海深处传出，神灯之灵仿佛刚刚从沉眠中苏醒，慵懒地说道：“吾乃仙界至宝，尔竟欲借吾之力探寻他人之秘？”
“那还用说？谁让本少救了你这条神仙命呢？”
“你这小子的脸皮，怕是要比那千年的磐石还要坚硬三分！”神灯之灵摇头叹道，“罢了，给你定下一条规矩，如今吾修为尚未完全恢复，无法承受过多的神通施展。如你这般探测人心之事，一日之内只能为你效力三次，若再超出，休怪吾扣除你的祈愿星辰！”
“吝啬鬼！好吧好吧，就依你所言！”方宴连忙催促，“那就先帮我查查这个人的底细吧！”
神灯之灵沉默一阵后回应道：“此人内心深不可测，即便是吾也无法洞悉其全貌。你今日尚余两次机会。”
“哎哟喂！”方宴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你这不是糊弄我么？”
“仙家岂有欺瞒之理，信与不信，悉由你便！”神灯之灵语气平淡。
“哼！脸皮厚的分明是你！”方宴无可奈何，只得暂且放下此事。然而得知冯毅心机深厚后，他对此人愈发警惕，观察起来更为细致入微。
此刻，冯毅已将那个拾金不昧的服务弟子唤到身边。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面庞淳朴，眼神惶恐地讲述着事情经过。
正在专注访谈的江茹芸时不时打断她，追问其中细节；林晓丽似有意磨砺新入门的弟子，在一旁静静观察，并未插言干预；而方宴对冯毅的兴趣却有增无减，始终密切关注他的神情变幻。
不多时，一名服饰华丽、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驾车停在了店铺门前。她远远向冯毅招手示意，随后迈着轻盈碎步小跑到近前，握住了冯毅的手，夸张地笑着说：“冯真人，实在是感激不尽啊！真没想到现今世上仍有你们这样秉持正道的商家，往后我必定每日都来贵店品尝火锅！”
“哈哈，陈姑娘过誉了！”冯毅连连谦逊。
“我不是客套！你想啊，如此坚守正道的商家，做起饮食来自然也是极为讲究，绝不可能欺诈顾客，不去你们店里吃我还去哪啊？”
一番精辟之词令冯毅颇为得意，江茹芸也敏锐地记下了这句佳话，低声自语：“果然是金句啊！稍加提炼便可作为新闻标题了……”
紧接着，陈姓女子献上了锦旗，并真的与那位服务弟子亲密攀谈了一会儿，临走前仍不断盛赞冯毅是一位“道义商人”，祝愿他生意愈发红火。
谈及自身身份时，陈女士言语间云淡风轻，只说是“以商贾为业”，除此之外便不再透露半点详情。
这番言行再次引起了方宴的疑惑，他索性再度唤动神灯之灵：“你看，这位陈小姐的心意，能否帮本少探上一探？”
“咳咳，你就不担心我会再败一次？”
“哼，如果你再失败，我就找盏破旧的煤油灯，直接把你再封印进去！”
采访顺利结束后，方宴等人留下了各位当事人的联络方式，便离开了这家火锅店。
踏上归宗之路，林晓尘如考校弟子般向两名入门弟子提问：“尔等此番采风之举皆展现出了不俗之能，那么接下去该如何凝炼道文呢？嗯，为了磨砺你们的道识，吾欲令尔等各自独立创作，观相同的仙界之事，能否寻觅到迥异的洞察视角。”
江灵芸闻声，不禁警惕地望了方岩一眼，悠然言道：“道文架构早已在心中构筑完毕，只需回去整理那天地共鸣之声，便能着手撰写。请师尊晓尘放心，弟子定当书出一篇令您满意的道文！”
方岩却略显心虚地挠了挠头，讪笑着回应：“实不相瞒，弟子方才在聆听天机之时，些许细微之处未能领悟通透，恐怕还需向江师妹借用那一份共鸣之声，再次倾听一番呢！”
“痴心妄想！”江灵芸毅然否决，“自身修行不足，还想依仗于他人之力？”
林晓尘一心想要探寻其短处，嘴角一撇，训诫道：“方师弟啊，倘若你捕捉天籁之音的能力欠佳，愚以为你也该购置一支留音法宝才是！”
“谨遵师命，下一次弟子必当万全准备！”方岩耸肩应道，“只是此次……既然江师妹不愿援手，弟子唯有请求返回重访仙缘之地以求补全修炼了！”
江灵芸一听，立刻反驳：“这岂非失公允之理！晓尘师尊，还请您公正持平啊！”
林晓尘点头道：“不错，方师弟，此举不仅延误了披露天机的时机，更会使那位涉事仙人质疑本门报馆的洞悉力与修为境界，此乃重大失分之处啊！”
方岩长叹一声：“抱歉，晓尘师尊，若要书就符合理法要求的道文，弟子唯有如此行事了。”
林晓尘见其态度坚定，内心暗自窃喜：哼！既是试炼，那就任由你自掘陷阱，休怪我不客气！
“罢了，既然是考验你们，自然会给足你们施展的空间。但从此刻起计时，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届时若是拿不出合格的道文来，休怪本座按规处置了！”
目睹林晓尘神情肃穆，方岩心怀忐忑，而江灵芸则是满脸得意，乘胜追击：“正是！这般修为不济的表现，换作是我，怕也是无颜立足于此啊！”
方岩对此冷嘲热讽不予理睬，旋即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独自重返那仙缘之地。
他之所以不惜耗费心力这么做，并非真如外人所想般修为低下，实则是在刚刚借助灯神之助窥探时，发现了一桩惊天秘辛！
“目标人物陈若星，此刻最为迫切的愿望，乃是尽早结束这场演绎，收取冯毅所赠予的两千枚灵石，为自己购置一件上品的寿辰宝物。”
果不其然，这名叫陈若星的商人女子，竟是冯毅暗中招揽的修士演员！也就是说，眼前这场颂扬弃金勿贪的神仙事迹，竟然背后是由冯家主精心编织的一场戏码？但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凭借灯神的指引，方岩揭开了这看似平凡的背后隐藏着的巨大反差之谜，他深知一旦将此事揭露出来，必将引爆一场震惊修真界的新闻热潮！
他在内心激荡不已，然而在林晓丽与江茹芸两位修炼界的同仁面前，自是不能流露出分毫。故而他选择以退为进，借故需要深入探究灵机，特意示弱离开，独自一人重返现场。
他心中的算计清晰明了：要想彰显自身修为，并令修炼世家出身的江茹芸颜面扫地，最佳途径便是独立揭示那潜藏背后的真实秘境！
然而他深知，欲向火锅店店主冯毅探查实情，无异于痴人说梦，因为此人性情深不可测，即便是仙界的灯神也无法透视其内心。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了陈若星。凭借之前采访时留存的联系方式，他成功联络上了这位看似凡俗实则蕴含神秘力量的“商人”。
一番精心设计的话语，他声称意欲进一步挖掘冯老板背后的精神境界，以此弘扬其高洁品质。陈若星几经推脱，终还是答应在他指定的灵茶坊中再度相见。
方宴踏破重重空间壁垒，花费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再度与陈若星相对而坐。他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与她握手示意，随后直截了当地问：“陈小姐近日可有寿诞之喜？”
“嗯，没错呢！”陈若星本能地回答，旋即满脸惊讶地抬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宴嘿然一笑：“陈小姐勿惊，这些都是冯老板透露给我的。他托我转告你，刚才那一幕表演甚佳，日后如有类似合作机会，他还希望能继续请你助阵，至于报酬之事，还可再行商议。”
陈若星闻此言，心中警觉尽去。在她看来，能够知晓此事之人必与冯毅有所关联。
她客气地说：“冯老板过誉了，不过此类险象环生的事情，往后怕是我不能再参与了。”
接着感慨道：“说起冯老板，他才是真正的奇才啊！既能想出这般手段自我宣传，又能与贵报建立起联系，真是令人钦佩至极！”
果不其然！听到陈若星如此回应，方宴心中暗赞。自从从灯神处探知她的表演性质之后，他就已推测到冯毅此举必定是为了自家火锅店的推广。
倘若一无所知，就按照对方的安排如实报道出去，无疑是白白替冯毅做了宣传，一旦真相大白，难免会让同行笑话一番。这对于任何一家媒体而言，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反之，若方宴能循线追踪，抽丝剥茧地揭露事情全貌，无疑是对报社声誉的极大拯救。
身为仍在试用期内的新手记者，如能完成这般壮举，岂不是对他自身实力的最佳佐证？
想到这里，方宴愈发兴奋，继续与陈若星交谈，仍旧假扮成冯毅的熟人，直至将她涉及冯毅雇佣他人演出的细节套出后，方宴才最终“显露出真面目”。
“陈小姐，现在我正式向你表明身份，我是天阳日报的一名普通修真记者，与冯毅并无丝毫关联。不过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我已经悉数录音记录下来了。”
面对这个心思不够谨细的女子，方宴似乎有些沉迷于诱敌深入的手段之中。
陈若星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