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弑君
“而巴特尔那时方才进入后宫,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不可能做到。”
“但这个人隐藏极深,我们始终摸不到他的痕迹,而这次...这个人不仅能拿到玉玺,还能暗算凌越,其实范围已经很小了阿洲。”
晏洲起身,看向窗外夜色沉沉,会是他吗?自己在汀兰苑发烧时,他还曾帮自己找过太医啊。
“阿洲打算如何做?”陆行止道。
“王爷。”建芳王府管家月见匆忙而来,“景王府送来了密信。”
建芳王展开,神色凝重。
当晚,建芳王府上奏,听闻陛下病重,身为臣子忧心不已,特推荐神医陆行止进宫诊治。
皇宫皇极殿内,晏骆坐于御案之后,手拟废除晏洲京城守备之职的诏书。
写完之后,他拿起绢帛,细细打量上面的字,大气磅礴,银画铁钩,欣赏完毕后才递给身边之人。
“高公公,没想到父皇与你朝夕相处,竟也未能发现你是西戎人,高公公好本事啊。现在想来,巴特尔也是你特意安排到我身边的吧。”
高公公神色未变,检查过诏书内容后短暂离开,回来时那道圣旨诏书便已经加盖了玉玺印鉴。
“二殿下很聪明,不愧是大王子看中的人,其实若非你们一个是西戎人,一个是大晏人,我是很赞成你们在一起的。”
晏骆嘲讽一笑,“你们西戎脸还挺大。”
高公公呵呵一笑,看着晏骆的眼神仍旧如之前一般温和,但只有晏骆知晓,这个人与巴特尔一样危险。
他起身,暗色的衣摆扬起弧度,转身来到内室之中。
而对外宣称昏迷不醒的晏鸿羽此时虽然虚弱,却并未陷入昏迷,反而微微倚在床榻的软枕上,就着床榻外侧的烛光看书。
看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仍旧是说一不二的帝王,但实际上,此刻所有皇极殿的宫侍都已经给不再听命于他,除了凌越。
但此刻凌越也正面色发青的盘腿坐于软榻之上,见晏骆和高公公进来,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便继续调息。
高公公见状无奈道:“凌大人,您何必徒劳呢,在下说过了,您这毒是无法通过灵力逼出来的。”
“等到时候陛下这边一死,您就会以殉葬自刎的方式同样殒命,您不用这般着急。”
凌越再次睁眼,看着他,如同看着死人一般,若是之前,他杀死这人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
但这人卑鄙至极,竟然在他背后偷袭,还在匕首上浸了毒药,这毒药怪得很,既能伤五脏六腑,还能压制他的灵力,导致他现在只能用最后一点少得可怜的灵力勉强压制住毒气。
他冷哼一声,“好啊,我等你来杀我!”
晏骆垂眸看向半躺在床榻上的晏鸿羽,轻撩袖袍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晏鸿羽目光终于从书本上挪开,瞥向床前跪着之人,淡淡道:“你这儿子当的很孝顺啊,朕心甚慰,不愧朕这么多年倚重你。”
晏骆听着父皇的淡淡嘲讽,他宁愿父皇怒不可遏的打他,起码能说明父皇对他有父子之情,而不是像这般可有可无。
他攥着掌心,用疼痛刺激自己,才让他不至于失态。
“父皇,您是否真的倚重儿臣,儿臣不清楚,但儿臣孝顺与否父皇也不清楚吗?您的生辰,哪次不是儿臣准备生辰礼物准备的最用心,您身体不适,哪次不是儿臣从头到尾侍疾?儿臣自问除了兰娘娘的事情外,并无任何对您不孝之处,您怎么就看不见儿臣呢?”
“您知道吗?儿臣有多敬您,就有多恨您。”
“既然恨朕,那你便出手杀了朕吧。 ”晏鸿羽眼神微眯,目光从他与高公公身上掠过,带着漠然的杀意。
高公公感受落在自己身上的杀意,有一瞬间的胆寒,他跟在这位晏和帝身边三十几年,在晏鸿羽还未登上帝位之时便跟在他身边,此人智计无双,雄才胆略,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其他皇子登上帝位。
此人登帝后,虽然冷心冷清,对臣民毫无怜悯之心,但正是因为他这般心态,所以将朝堂打造的铁板一块,若是再这般下去,西戎将永无翻身之地。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晏和帝在一次微服私访中竟然爱上了一个女子,一个如同精灵一般纯粹美好的女子。
当他看到晏和帝眼中流露的疯狂与痴迷时,他知道,他们西戎的机会来了。
果然,在他用幻天散害死兰贵妃后,皇帝便疯了,浑浑噩噩,罢朝不出......
若是之前的晏鸿羽,别说将人囚禁在这里,他只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足以让人胆寒跪伏,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晏鸿羽了。
而晏骆则闭了闭眼,随后睁开,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晏鸿羽,“父皇,其他的诏书我都可以自己拟,但传位诏书,我希望父皇亲手写给我,我想要父皇亲自认可儿臣为储君。”
晏鸿羽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蓦然轻笑出声,“晏骆啊,你在做什么梦?”
晏骆愣住,也哈哈大笑,“好好父皇,那儿臣便不客气了。”
“来人!”
“送父皇...上路。”
高公公摆摆手,一个小内侍手持托盘躬身上前,托盘之上放着一个掌心大小的白瓷小碗,碗中盛着小半碗透明液体。
“陛下,这碗水中奴才放了幻天散,就是曾经兰贵妃吃下的那种毒药,奴才从一年多以前就给您陆陆续续下了,所以这段时间您才会这般虚弱,只要这碗水喝下去,陛下便可去见兰贵妃了。”
晏鸿羽目光落在白瓷小碗之上,里面透明的液体荡漾,与清水一般无二,无色无味,就是这东西,要了他最最心爱之人的性命。
他抬头,眸中杀意骇人。
高公公一凛,高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伺候陛下用药。”
凌越睁眼,却不能动弹分毫,“尔等放肆,竟敢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