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阴阳为鱼

雾之湖，一畔。

秋意已然像荆棘的藤蔓般蔓延开来，将死的秋蝉哀鸣切切，虽不觉有闻，却是悲意难收。古树枯枝纵横凌乱，一点枫红铺了一路。

枯叶，轻轻划过漫步而行的盺殃眼前，秋意微寒，紧了紧略显单薄的布麻衣，看向碧波荡漾的湖面，盺殃随意寻了片干燥的草地坐下。

没有去管周围那些好奇，怯生生躲在树后看着自己的妖精，刚刚离开红魔馆，盺殃只想安逸地休憩一会，调整一下心绪。

在红魔馆的这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样的虚幻，自己看见了传闻中的鲜红之主——吸血鬼，知道了魔法使，恶魔还有本体不明的‘中国’妖怪。

虽然早就该明白，也早已有觉悟，这些不被现实承认的非现实生物真正地活生生地存在着，这是早该遗忘或是放下的事，但盺殃心中隐隐的却能感受到淡淡的抵触……

抵触？陌生的感觉，却是很有趣的现象。

张开手，感受着指尖蠢蠢欲动的气，竟隐隐地扭曲了视觉。

自在七天内解决了‘红美铃’的三个难题后，盺殃发现体内的气如同获得了生命般，生生不息，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作，没有刻意用森罗万象催发，仅仅是自己的一个想法，这气便开始十分缓慢向外延伸……

也是因为如此，尽管觉得这次的红魔馆之行充满虚幻，但也让盺殃觉得如此真实。

隐没指尖韵动的气，盺殃回想起一开始来雾之湖的目的……锦鲤虹鱼啊，松运翁老先生果然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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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一头银制飞刀，红美铃好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咲夜黑着脸，看着假装尸体的红美铃，又侧眼看了看因为骚动吸引过来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咲夜故意装作恶狠狠语气：“门番不敢来厨房偷吃东西，你的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啊！不想要300年后的工资了吗？！想把工资扣到500年后吗？！”

“啊！唔……这个……嘛…哈哈哈…”红美铃从躺尸状态恢复过来，看着‘愤怒’的咲夜哈哈地打着马虎眼，“我这是…e…”

“嗯？！”

咽了咽口水，红美铃把那个‘饿’字吞了回去，想了想，她觉得此刻应该编一个合理的理由比较合适。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红美铃这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这是…梦游。”

“.....”

咲夜挑了挑眉，额头的黑线又多了一圈。

“你说…梦游？！”

完全听不出咲夜语气的加重，红美铃仔细的偏头想了想这个‘合理’理由的纰漏，在听到咲夜的问话后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呵呵…”

“嗯？”

两把飞刀呼啸而过，红美铃十分配合地又应声而倒……

“好了好了，咲夜。”一旁的蕾米莉亚开始没有了兴趣继续看美咲的日常，随意地摆了摆手算是让咲夜揭过这一页。

猩红的瞳孔中渗着微光，蕾米莉亚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红美铃，想了想又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灶台。

“嗯……咲夜，早（夜）餐是什么？”

“德卢斯血色糕点、四分之一b型血红茶、特制五分科莫兽髓羹、和毛玉丸子……还有……”咲夜顿了顿，说道：“还有图书馆盺殃…做的东西。”

“哦~”蕾米莉亚双手环胸，“这真是有趣了呢……”

“~大哥哥做的东西吗？！~有芙兰的吗？！”

“有的，二小姐。”

“咲夜，先把那家伙做的东西给我看看，我比较好奇呢。”

“是的，大小姐。”

………………………

没多久，咲夜就在厨房中显眼的位置找到了盺殃制作的食物，用白底红蔷薇花色的碗盛着，奇怪的是碗口一直弥散着一层白雾，这白雾凝而不散，一直飘荡在碗口一时咲夜竟看不清楚碗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咲夜的举动牵动了一丝白雾，吸血鬼灵敏的嗅觉在此刻无比强大，蕾米莉亚和芙兰朵露同时愣神，小小的琼鼻似乎闻到什么…

“咲夜……这是…谁的？”

没有察觉蕾米莉亚语气的不对劲，咲夜看了看碗口的小小晶棱翅膀图案，把碗放到桌子的正中央，回答道：“这应该是给妹妹大人的。”

“给芙兰的吗？”芙兰朵露俯身在桌上，好奇用小脑袋凑了过来，想看看那白雾环绕的碗中到底是什么好吃的。

“芙兰，吸血鬼要优雅与矜持，别趴在桌子上。”

“啊？！但是姐姐我不够高啊~”芙兰朵露摆了摆双脚，又把头凑近了一点。

蕾米莉亚沉默了……想了想竟找不到措辞来反驳自己的妹妹，疑惑之时蕾米莉亚目光瞟到了一旁轻笑的咲夜。

“......咲夜，把碗拿近点。”

“是的，大小姐。”带着愉悦的，咲夜听从了命令。

恶趣味的家伙，蕾米莉亚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而就在咲夜的手将要接触到那碗时，突然那环绕碗口的白气却是一阵扭曲，顷刻崩溃消散，一时把趴在桌上探头探脑的芙兰朵露被淹没……

“芙兰！”

“妹妹大人！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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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雾之湖畔，看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盺殃思索这七日起困扰自己的那三个入门难题。

其实一开始自己就得到了足够多的帮助。这场雨……说是试炼，也是提示。

能在现实中承载物体，反衍凝实的气，截断自身的供应后，能自行运作的气……对盺殃而言这只是个度的问题。

何为度？心像无限，方可化万物无度。

什么才能算是无度？万物无度。万物为何？万相万物。相何存，相何显？自然存之理，显其万物为相为像。自然？森罗万象也为自然。自然之理，一个度字概之，衍生则为衡。

五行相生相克为衡，水化汽，汽结冰，冰融水皆为衡。这雨……也是自然衍生之衡。

森罗万象虽利万物，但也逃不了自然之衡。

气若要自行运作，便是要仿自然之理，度物衡之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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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明白，盺殃在一开始也是不知道如何下手的。你知道道理，并不代表你有能力。

而在雨中枯坐一天后，盺殃打散了自己不断供应气的砖瓦，放释了内心，盺殃想起了自己来到红魔馆的最初目的——锦鲤虹鱼。

鱼？

似有一道灵光闪过，而触摸到怀中八云紫赠予自己的，如阴阳图中的阳的白色勾玉时，盺殃才明白。

困扰自己的本质其实是自然的平衡之度。

就如同太极中的阴阳，彼此不容，却是相生、相灭、相抵、相辅。其中的依存之理便是一个度的平衡。

这里的平衡，是物理与精神上的平衡，自然存之理的平衡，也是最近的心象的平衡。

顿悟后，盺殃便觉得体内气的流动发生了偏移，在‘红美铃’帮助自己的路线上，另外分岔，遍布全身各处经脉、骨骼、肌肉的韧带……

一举，气的流动通畅无阻，随后出现的变化却令盺殃感到意外。有两条散发着截然相反的鱼在自己腹部衍生出来，栩栩如生，像是太极阴阳般交织扭转游动，冥冥相对，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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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顷刻溃散，浮动在半空。

“姐姐姐姐！你看上面的那是什么？！”芙兰朵露的惊呼让蕾米莉亚悬着的心放下，顺着她的指引，蕾米莉亚看向那渐渐稀薄的白雾中。

两股黑影在雾中浮动，蕾米莉亚皱了皱眉头。

生物？

而瞬间传递到鼻中的熟悉气息却是让蕾米莉亚目光一凝，那是……

两条晶莹剔透的红色鲤鱼！

这浮动的白雾似成了湖海水泽，两条鲤鱼在其中游动，似有着鲜活的生命般一摆，一跃，游动不定，又像在嬉戏，相绕相离。

“这这这这……这是b型血啊！”蕾米莉亚一声惊呼，双目紧紧地盯着其中一条摆尾游动的红色鲤鱼。

是的，这两条鲤鱼是盺殃用橱柜里的血浆做的，那白雾只是盺殃气禁锢的雾气，作用仅仅是保温而已。

而就在蕾米莉亚惊呼后，另一条鱼却是一凝，随后分崩离析，如抽丝剥茧般化为丝丝缕缕。

“~啊！”芙兰朵露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彩，十分欣喜地看着眼前奇幻的一幕。

鲤鱼分离成了千丝万缕，如蛛网般在空中四散，血色顷刻布满，却是纷纷向着芙兰朵露涌来，芙兰朵露没有对此做出反应，反而笑着看着这一幕。

血线裹挟着白色雾气，绕过芙兰朵露的指尖，在其身后汇聚，回到了原来蔷薇花色的碗里。

芙兰朵露快步跑去，望向自己的碗里。

琥珀色的汤底散发着迷离的光泽，鲤鱼化成的丝线水晶般的透明沉在碗底，雾气寻常般的冒出，这道菜如同刚做好一般。

“~姐姐，这是什么啊？！”

芙兰朵露双手捧起碗，端到了蕾米莉亚面前。

“这个啊……”蕾米莉亚看了看，似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这是好吃的东西呢，芙兰。”

“对吧，咲夜？”

“……”沉默片刻，咲夜点了点头。“是的，妹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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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红美铃脸色阴晴不定，一是自己刚刚翘班偷偷来厨房吃包子，不但包子没吃上，还被上司发现，说不定这辈子都领不到工资了。二是目睹完刚才的那一幕，红美铃对盺殃选择的路感到惊讶。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盺殃那家伙把蒸的包子放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