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墨已入水
清早，晨露微微凝结。空气略加清冷，阳光却柔和。
衣着一身黑色的学生校服，单手拎着书包，盺殃走在‘上学’的路上。
这是很新奇的体验，对盺殃而言。
校服，虽有点泛白，但却清洗得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没有一般学生服饰的油腻感，衣着合适，十分称身。
前往站台，需穿过一片树林。
林间飞鸟掠影，虫鸣低语，仿佛季节错乱了一般，林木依旧葱绿，仅有晨露沾染草间，行人走过而湿润裤脚。
.....
来到站台。
盺殃脚尖抵了抵地面，调整了一下舒适度，拿出线装耳机，插入自己在隔间抽屉里找到的手机上，随机听曲。
拿出学习书籍，在静等电车的到来直到学校的一段时间内，盺殃想着预习预习，看看能否找回当初上学的感觉。
时间，尚早。
盺殃掏出今早出门时，孩子们偷偷塞给自己的奶糖，放入嘴中，慢慢品嚼。
仅有淡淡的奶香，有点干涩，是珍藏在身边，放太久了么？
味道略有古怪，但盺殃并不想浪费。
......
“喵——”
盺殃偏头看去，略有诧异。
这是一只几乎通体纯白的短毛猫，毛色十分漂亮，眼眸湛蓝，璀璨宛如海中宝石，如同雪的精灵般。
端坐着，这只漂亮的小猫看着盺殃，明亮的眼睛上下审视着，似乎想确定什么，又不怎么确定。
切泊？
很奇怪，这是盺殃的第一感觉，但又感觉不是。
盺殃蹲下身，朝其招了招手。
雪的精灵，仅仅犹豫片刻，慢慢地挪步上前，它看着盺殃，小小的尖牙咬了口那伸出的手，拱着脑袋，眯着眼，发出来低沉的‘喵呜~’之声......
盺殃将其抱起，柔顺的软毛触及指尖，双目相对，雪的精灵看着他，盺殃也看着她。
这是个充满怪异的小镇，这只看似软软的小猫，会不会是.......
摇摇头，盺殃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自己的神经什么时候这么过敏了.......
不......是这具身体........
“喵呜......”
雪的精灵在盺殃怀中翻了个身，露出了项下绒毛遮蔽的铭牌，盺殃伸出手，顺了顺雪精灵肚下的软毛，看清了名牌上的单词——deovolente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盺殃再次看向怀中，对方却闭上了眼，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仿佛随时就能睡过去的般。
车鸣的汽笛声响起。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盺殃不懂车型，但一般的，有辨识度的高级轿车盺殃还是略知一二的。从那独具特色的车身来看，这辆高级轿车应该是——劳斯莱斯幻影。
衣着黑色西服的保镖下车，打开车门。仿佛是巧合般，清风拂面，天边的轻云吹散，片碎的晨光凌乱地透过叶梢，斑驳地投影在地面，在光与影的碎片里，车中走下了一位略显消瘦黑发少女。
理了理刚刚被清风散乱的鬓发，少女撑着小伞，并着小步朝着盺殃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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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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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花山院千雪首先回答，她看着盺殃，但更多地目光都放在这盺殃怀中的那只短尾猫身上，在她的印象中小雪还从没有和自己以外的熟人那么亲热过，更别提是陌生人了。因为身体特殊的缘故，花山院千雪有着轻微的洁癖，这也导致了她的宠物猫有着些许怪异的特性。
“你好。”
盺殃点了点头，显然他是知道对方的身份有点特别的，但大多数情况这与有着‘平凡’身份的自己而言无关紧要，至于对方为何会来搭话的原因......
盺殃心中叹了口气，也有眉目.......
而就当盺殃准备放下怀中这种短尾猫时递交给面前这位美少女时，小雪仿佛早有预料般，双爪抱住了盺殃的胳膊，小小的尖牙咬住了衣角，一副死活不肯走的架势。
嗯.........
气氛，略显尴尬......
“呵.......”
一声不留痕迹的轻笑，花山院千雪未从少年面容看出什么，但也明白他此刻内心的些许无奈感。
她看着抱着别人胳膊仿佛是抱着超大份小鱼干的小雪，最终将目光正式地放在了盺殃身上........
很干净.......
这是花山院千雪的第一感受。
不同于一般的学生，花山院千雪觉得盺殃身上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平淡而.....温暖，如同清晨阳光初见，又温暖，但也冷风拂面。
看衣着，应该是清教学院的学生吧，刚好是自己樱丰女子学院的对面，款式是......二年级，那么比自己......
“嗯？......”
盺殃并不知道面前这位大小姐在思考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再不快点就要赶不上去学校的电车了。
电车也是刚刚才到，打开前门，司机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按了两下喇叭示意了一下，意思很明显，让盺殃gkd，不然车门都上不去了。
无奈之下，盺殃咳嗽两声打断了花山院千雪的思绪，他将被小雪缠住的胳膊伸了出来，示意让主人自己想办法搞定下。
花山院千雪眨了眨眼，对着盺殃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未撑伞的手去抓小雪的后颈......
..............
纹丝未动，小雪左右摇晃着脑袋，任其怎么抓都不动分毫。
司机的喇叭声又响起了.......
“啊......抱歉，我生来身子比较弱，没什么...力气........”
花山院千雪小声地说道，外出太久了，似乎连手脚都有点冰凉了......
“要不.....我送你一程？.....”
这是花山院千雪能想到的比较折中的方法，自己的洁癖排斥与脏物接触，但似乎并不怎么排除对面的这位男孩。
“不用了。”
盺殃可不想就这样毁掉自己往后的学院平静生活，上了对方的车，跟上贼船有啥区别，盺殃一点也不怀疑‘学生’的八卦能力.......
而且......
盺殃看向四周.......
不时好奇而望向这边的人群中，各种丑陋的人型鬼怪，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动在人群之中.......
它们不是双眼被挖空，独自躲避在阴暗的角落，就是无数尸块拼接，如爬行动物般拖动着笨重的身体徘徊在马路之上......
行穿过这些各异可怖的人型鬼怪，视其无物........
或许是自己的原因吧........
这些一般人不可见怪异在自己身侧越聚越多，却始终不敢接近，即使自己有意对上眼神，他们就如同发了疯般，抱着腐败而不断扭曲的头部，发出无形的尖啸，原地化作黑烟消失........
扭曲的鬼怪越聚越多，它们无意识地吞噬着同类，不断庞大自己的丑陋而病态长满各种器官的躯体，越是接近盺殃身侧，鬼怪越是扭曲而可怖......
因为现阶段也只有盺殃自己能看见，对自己也没有影响，留心之外，没有过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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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只是对盺殃而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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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盺殃平淡地看了一眼小雪，后者随即打了个冷战，“嗖”地一下就蹿到了花山院千雪的怀里。
抚摸着低声呜咽，浑身发着微微抖的小雪，花山院千雪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再见。”
盺殃对着花山院千雪点了点头，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拎着包，上车，对着司机微笑点头表示感谢，熟练地刷卡，找了个靠近下车的座位，坐下。
车门关闭，电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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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愣神之中，花山院千雪反应过来，她看着远去的电车，直至拐角消失才缓步回到车中。安抚着怀中战战兢兢的，仿佛见到天敌一般小雪，花山院千雪回想着刚才对话的一幕幕。
“福伯。”
“嗯？”
戴着风帽的中年男子，在主驾驶上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镜中少女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我是不是没有什么魅力了啊？”
“呵......小姐哪里的话，你和夫人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夫人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小姐又怎么会没有魅力呢？”
“我可不是说这副皮肉的魅力哦。”
“即使是更深的内涵，小姐也是无人能比的。”
“也许吧......”
花山院千雪看向窗外，缓缓依去，不知心绪几何，发梢微动，略出眼角一点泪痣，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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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电车，还需步行一段，盺殃将耳机与手机收起，缓步而行。
路分两头，一边是清教，一边是樱丰，相比清教樱丰那边却是靓丽许多，清一色的朝气少女。
偶尔有清教的男生想去同行，但架不住面子薄，原地踌躇，一副跃跃欲试，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不时樱丰的少女传来嬉笑，也惹得这些怀春男生面红耳赤。
这是有趣的，盺殃觉得。
男女之间的纯情么......
不作任何描述，盺殃独自走着，将更多目光放在那些不断向之间靠拢，相互之间不断厮杀的扭曲鬼怪身上。
这是疯子的涂鸦，几处最接近自己的鬼怪已然庞大的如高楼一般，如同一块一块巨大的肉块，缠满黑色的长发与血腥的巨口，断裂的骨骼曝露在阳光之中，肉团之上遍布着各种巨大竖立的瞳孔，扭曲的拼接的巨手扫荡般地在地表划过，抓起一片又一片相互撕咬的鬼怪，不断送口长满利齿的口器中，咀嚼的血浆飞溅在大街之上......
在盺殃眼中，在盺殃缓步的路上，鲜红与血肉铺设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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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自己疯了吧？
盺殃是不是会这样觉得。1+1等于几？......等于2..........看来自己没问题。
这算什么？臆想症？不应该啊.......
.......
不应该啊......
这是花山院千雪的想法，为什么自己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男生冷淡的面孔啊？不就说过几句话么？虽然自己之前一直读女校，但同龄的男性在商会的酒宴上，自己也见过不少.......算了，那些都是接近自己的猪猡，一点本事都没有，要不是父母管制，早被填平暗江了。
深吸口气，花山院千雪望着窗外，熟悉略陌生的身影映入眼中，花山院千雪让福伯将车速放慢，她透过窗，则静静地看着盺殃的背影。
福伯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坐的少女，他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位少女，他当然不认为自家小姐是什么少女怀春。
论眼界，连老爷子都愧对不如。大小姐又怎么会看上这个穷.....
等等......
福伯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盺殃，凝视之中，瞳孔慢慢圆睁.....冷汗，流下.......
“小姐，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
“嗯？.......很有名么。”
“嗯，应该是不会错的。”
“他是谁？”
“‘祖龙商会’独女的前男友......”
“等等！？祖龙商会独女的前男友不是......”
“是的......应该早已被山田那帮家伙乱刀砍死了.......”
“..........”
寒意.......弥散...........
后视镜中对视一眼，就在花山院千雪和福伯再次看向盺殃时，却发现盺殃也同时看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