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药
从左肩延伸到右边肋骨处，一道狰狞的伤口在萨麦尔的背上十分醒目，皮肤外翻着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言思鼻头又开始发酸了，萨麦尔明明伤的这么重，还要说是小伤，她无法想象挨这一下会有多痛。她不晕血，但是现在这皮开肉绽的伤口，看得她脑袋直发懵，甚至有一种想逃跑的感觉。
见小人类没有动作，萨麦尔发问道:
“吓到你了吗，小言思？”
言思没回答这个问题，开口却道:
“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萨麦尔语气倒是轻轻松松。
她努力缓缓神，声音微微发颤，道:
“我先给你清洗一下伤口，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嗯。”
小人类十分轻柔地擦拭着伤口，生怕弄疼了萨麦尔。她完全不相信萨麦尔说的不疼，这么深的伤口谁挨一下都得丢半条命。
事实上，这点程度的疼痛对于强大的恶魔来说，就像是拿了根羽毛在背上挠痒痒一样。萨麦尔的体质要比一般恶魔更好，自愈能力也很强，纵然放着这深的伤口不管它，不出七天也能痊愈。
萨麦尔有些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小人类碰过的皮肤正微微发痒。言思和他最亲近的接触也就是抱着她，而现在她居然在给半裸上身的自己上药。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轻轻喘了口气，又屈起双腿，把头埋了起来。
察觉到“患者”动作的言思手上动作一顿。
“是疼吗？我再轻点。实在疼的话就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萨麦尔。”
他摇了摇脑袋作为回应，没有发声。
到了上药的阶段，萨麦尔依旧埋着脑袋。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欺骗言思:明明这伤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重，可他还是没有拒绝小人类提出要给他处理伤口的请求。
是他骗着小人类和自己这么亲近，最关键的是他还很喜欢言思触碰自己、很享受她的关心，并且不想停下这个过程。
想着，萨麦尔暗暗咬住自己的食指。
“很快就结束了，萨麦尔，你再忍耐一下下。”
言思看见萨麦尔的动作了，顿时感到有些压力——萨麦尔已经疼得咬手指了！
于是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还一边喃喃道:“快了，不疼了、不疼了，很快就好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言思的指尖在自己的背上辗转徘徊，脸颊、耳尖早已不受控制地发热。
“萨麦尔，你能坐直身子吗？我来给你包扎，然后就结束，好吗？”
包扎需要将绷带绕过胸前，以萨麦尔现在的蜷缩着的坐姿很难完成。
“……嗯。”
包扎的时候，言思需要用手环住萨麦尔，从而接过绷带完成缠绕。
他感觉到到言思一次一次地贴近自己后背，偶尔还能感受到言思的鼻息扑撒到自己的皮肤上。小人类的吐息平平稳稳又冰冰凉凉的，落在自己的燥热的身体上时触感相当明显。
一种说不上来的躁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神经。为了压抑下这份躁动，他偏过头去，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言思一心只想赶快完成包扎，她现在只顾着思考萨麦尔疼不疼的问题了，倒是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东西抛之脑后了。
“好了，萨麦尔。”
终于包扎完了，言思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发僵。她回过神来看萨麦尔，见他还维持着捂眼的动作。
小人类拨开恶魔的手，想让他知道已经结束了。
“萨麦尔，已经好了，已经没事了。这么疼你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你好坚强、好厉害。”
言思观察到萨麦尔的两颊绯红、右手食指上有牙印，心里一阵酸涩——她就知道，这么深的口子不可能不疼的！很明显，萨麦尔疼得脸都憋红了、手指都咬出印子了！自己又是第一次给别人包扎，肯定做得不够好，大概率会弄疼他，可是他却没吭一声。
“萨……”
萨麦尔直接避开言思的写满担忧的目光，开口道:
“言思，我……我想先去整理一下衣冠，收、收拾一下。”
他上衣还没穿。
“好，注意不要扯到伤口。”
“嗯。”
这位恶魔溜得飞快，看背影还有些仓皇。
魔族夜长，忙活这么些时候，外面还是乌漆嘛黑的，并没有要天亮的意思。
言思想，萨麦尔刚才离开的步子虎虎生风，应该是没事了。于是，她收拾好药品后，就继续睡下了。
萨麦尔整理完回来，一眼就看到已经乖乖躺好睡觉的小人类。
他鬼使神差地在小人类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只一瞬就立马弹开。
他在做什么啊？这样偷偷摸摸地亲言思一口，要是言思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的。不对，小言思太单纯了，她不懂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举动的含义。也不对，小言思那么聪明，她肯定知道这是喜欢的意思。但是未经她的允许就擅自亲她的话……
言思还未睡熟，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她。好像是萨麦尔，她睁开眼睛，果然是萨麦尔。
“好些了吗？不疼了吗？”
萨麦尔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于是他站得很板正，以掩饰自己的慌张。好在小人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坏事”。
“好了，不、不疼。”
“我好担心你啊……”
言思声音越来越小，她现在已经很困了，今晚也算是忙活了半天。既然萨麦尔没事的话，她就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睡吧，小言思，我陪着你。”
他熟稔地拍拍言思的头，哄她入睡。
在完全进入梦乡的前一分钟，言思闭着眼睛，略带鼻音地吐出了一句话:
“还好……你没事……”
……
这是一个漫长又短暂的后半夜。房间里，有一个熟睡的人类和一个仔细复盘刚才“亲密时刻”的恶魔。一想到言思那么主动、那么温柔地给自己上药的场景，他就忸怩得很，时而抓耳挠腮、时而痴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