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忆往昔2
加百利率先飞到二人跟前，气势汹汹，直接无视了起身挡在小人类身前的精灵。
“你低头做什么？又这副样子，是想让人以为你很可怜吗？”
来人凶悍的态度令精灵向后缩了一下，同时，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小人类的手，意图让她别怕。
加百利瞪了精灵一眼。
出于多种原因，它觉得这个“袒护”行为异常碍眼。
“你是笨蛋吗？她可惯会骗人！”
“你是谁、你胡说！”
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被这样诋毁，奥汀觉得心疼，他的愤愤不平一度可以盖过胆怯。
“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这么说她！你，更不能对女孩子讲话这么无礼！”
“你这个执迷不悟的蠢精灵！”
不想理会别人，加百利的声讨指向性依旧是明确的，只针对小人类一人。
或者说，它太想听她的对答了。
“你让她自己说，你说啊，你是不是最喜欢利用别人？”
言思抬起眼眸，恰好有一颗眼泪顺着腮边落下，留下又一条细细的水迹在她已然湿润的脸颊上。
“不是……”
有风经过时，让人觉得冷。
“我不是……”
衣服脏兮兮的、脸也哭花了，她这可怜到极点的样子让加百利突然就噎了一下。
于是乎，它看向精灵，龇着牙质问:
“你欺负她了！你刚刚为什么要惹她哭？”
“你、明明是你欺负阿米！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凶她！”
纵使自知打不过天使，奥汀也不愿意忍气吞声。
“让开！”
“不行！你——”
加百利根本不管对方还要说什么，伸手就把精灵用力搡开，拉扯起小人类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带。
“阿米！你放开……她……”
精灵刚站稳脚步要冲上去，周身的气力却不胫而走，在发出最后一个音节之后，他重重地倒在了沼泽里。
“奥汀！”
小人类此时也没有力气，即便有，她也对抗不了一位蛮横的天使。
“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努力去掰开天使的手，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看着倒地的精灵，她忽然也觉得脑袋昏晕，怎么也挣扎不动了。
“别碰我……”
数秒之内，小人类和精灵相继昏睡过去。
站在一边的盲医，此时终于不徐不疾地走上前。
“好了，交给我吧。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现在该离开了，小天使。”
加百利把小人类向怀里揽了揽，质问道:
“你们也要她做什么？”
“回去吧。”
西里安又将小人类从天使的手上接了过去。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的家长会告诉你。”
……
意识回拢时，言思感觉到心慌，好像血液在一刻不停地流失一样，她的躯体越来越空乏。
想动一动，哪怕是一根手指都行，可根本就动弹不得。
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嗯……呃……”
话音也不能成章。
“没事、思思，很快就好了，不会很疼的。”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类渐渐转醒，莱米尔一面安抚，一面桎梏住她的脑袋和腰身，防止她乱动。
装潢温馨的木屋里有三人。
黑鸟抱着小人类坐于床边，她的发丝被撩于一侧，盲医正在消解她颈后的咒印。
药物的功能是强大到让言思屏蔽所有的痛感，但却也仅此而已。
恐惧是最无法消弭的情绪。
后来居上的是，那种才经历不久的渴求感——如同在沙漠里苦苦寻觅水源一般，她祈求失咒者的救济。
“萨……”
非但没有得到救济，她反而被钳制得更加牢固。
“唔……不要……难受、疼……”
躁意使得本就干涸在沙漠的人更加腹热心煎，生机于她而言像是被蒸发的水分一样，寸秒荒芜。
“乖的，就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磨人的焦灼被终于同气力一齐离开身体，取而代之的是头脑的混沌。
眉间的刺痛逼得小人类出了一头虚汗，顺着腮边滚下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
她用颤抖的音调顽强地表达意愿:
“不要……不要、你……要、萨……”
话语应尽未尽，小人类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困得要睡着了一般，偏偏又抖得厉害。
“呜呜……要、莱米尔……”
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房间里的另外两位都顿了两三秒钟。
是谁的心跳踏空了一拍、或者两拍？
「
“呜呜……要、莱米尔……”
小天使朝临时监护人委屈地哭诉，可又执拗地缩在床角，不让人靠近。
“思思宝贝，先别哭、好不好，莱兹它很快就——”
“不要、不要……”
即便像拉斐尔如此亲和的人，此时也对陷入焦虑的小天使束手无策——不能对刚出育眠期两三天的小果子用精神治愈术。
从战场下来后第一时间，它就去找自家的小果子，还没进卧室就听见小果子可怜巴巴的哭声。
它疾步去到床边。
“思思、思思、我回来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总算听到最依赖的声音、见到最依赖的人，小天使立刻扇着一双小小的羽翼扑向来人。
“莱米尔……”
“来抱抱，思思不哭了，没事、不哭。”
在它面前，小天使情绪更不用拘束了，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这变本加厉的风雨让它头脑着急、心下愧怍，它只是出去了两个时辰，没想到小天使今日这么快就醒了。
平日里小天使很温和，从不哭闹，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它哭闹，并且——
归根究底，还是它自己惹哭的。
“你去哪、哪里了？呜，留我一个人……”
“不哭不哭，我现在一直陪着思思好不好？”
“嗯、嗯……”
它轻轻顺着小天使因哭泣而耸动的肩背，絮语安抚了足足两刻钟，才让人止住哭泣。
“不哭了、乖，思思长大了，是很坚强的小天使，对不对？”
“嗯……”
将小天使未束的卷发理工整，又为其拭去脸颊上余留的泪花，一直等人情绪稳定，它了才敢真假掺半地解释:
“长大了要认识新朋友，所以我带思思来拉斐尔这里，想等你醒来时，把它介绍给你认识。可是我回来晚了些，思思先醒了、没看见我，所以不开心对不对？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小天使似乎哭累了，或者是又困了，便将下巴抵在它的肩头，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顺道回应它:
“嗯……”
“这位是拉斐尔天使长，我跟你说过的，它是位温和有礼的医师。我同它提起过你，它很想见见你的。”
“思思，我很抱歉刚才让你不开心了。”
到目前，拉斐尔算是松了口气。
如果小天使的家长一直不回来的话，它现在恐怕已经招架不住了。
小天使转过头，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后，轻轻说了一句:
“你好……”
拉斐尔舒展笑容，还想说什么，可是小天使又迅速地把脑袋转回去了，便只好作罢。
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智天使，莱米尔不动声色地扬了一下嘴角，接着道:
“我刚才是去找米迦勒一起训练了。它是一位杰出的剑士，也向思思提过的，只是你还没见过，改天我叫它过来给你瞧瞧。”
“嗯……”
小天使打了个哈欠，在它怀里扭动了几下，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后缓缓合眼。
“思思以后可不再是天天只会睡觉的小果子了，思思会独立、会结识新的朋友、会成为一个卓尔不群的人……”
它家的小天使与一般的小天使不一样。爱思的育眠期没有和别的小天族同居一处，一直在后圣阁没有出去过，见到的人只有它。
既然缺少同辈之间的交际相处，小天使就更加依赖于家长的陪伴，尤其在精神上寄托它。
拉斐尔走到侧边，并察看了一下小天使的表情，发现它已经睡着了。
“好了，莱兹，你家小果子又睡下了。”
“呼……”
听到这话，它紧张的神经得以舒展，小声牢骚:
“啊……做家长真难啊，我刚刚都吓死了。”
“……吓死的是我才对。”
拉斐尔接过话茬:
“叫我来这儿看护你家玉叶金柯上结出来的娇贵果实，自己却跑去跟米迦勒试剑。我竟然还真答应了你。”
“嘿嘿，好天使拉斐尔、谢谢你、辛苦你辛苦你。”
它笑嘻嘻地说着，把安眠的小天使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轻轻亲吻了那处眉心的印记后，便与拉斐尔一同出了卧室。
在后圣阁顶楼极目远眺，可以将天族小半的美景一览无余。
繁荣近六百年，如日中天。
“人族大厦将倾，撑不过百年，甚至可能连龙族都见不着；思思又是新生，需要我常伴身侧，族内族外的事务，我总是惰怠了。”
它叹了口气。
拉斐尔拍了拍它的肩，语气刻意轻松:
“天族方兴未艾，你将思思教养好，日后运势就都在天族了。对外还有米迦勒在，对内我和乌列尔照看，我们可都不逊色于你。”
它又暗暗叹了口气，不过没有被发现，因为它接下来的发言可没有表现出忧郁:
“嗯、你们也不是不逊色吧，是略有逊色吧。最最最出色的天使才会被选为家长呢！”
“……你说是就是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