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车合一

沿着熟悉的路，何强又回到了曾叔家。这里至少他是安全的。一路上他强迫症似的盯着每一个人，怀疑他们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躲藏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但是实际上，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大家都还没有回来。不过他知道大家在哪里。曾叔在车库地下的地洞里，他虽说没有去过，因为那个地方他进不去。苏妈也许在上班，也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反正她不会来烦他，干什么他都不在乎。大壮应该是在车库里改装车。大壮这个人很奇怪，只喜欢做体力活，对法力这种事完全没有兴趣。

艾米，他的确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太鬼机灵，只有她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他。好在，她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没有恶意，肯定不会攻击他的。

何强来到车库里，看到大壮忙得汗流浃背的，正把一台还算新的宝马车的轮胎一个个的给换上去。“大壮，你怎么样了？都恢复过来了吗？”何强关切的问。

大壮笑了笑，手一指眼前吊起的这个车，“已经恢复正常了，你看，干活一点问题没有！”

不过他还是又叹口气说，“不过很奇怪，我还是觉得有点无精打采的，心慌，跟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何强心里笑笑，恐怕你丢的东西不会再回来了。他拿手拍拍大壮的肩膀，不急不慢地说，“再多休息两天就好了，别胡思乱想的啊！”

大壮一愣，说道，“强子，你现在这个手劲练得可以啊，也就是我，一般人真让给你拍飞出去了都！”

何强笑笑没有搭腔，自顾自的说，“我来拿车，再开出去练练。”

“怎么样？需要我再和你一起吗？”大壮问。

“你忙你的吧，大壮哥。我自己就行。我就是出去熟悉熟悉路。以后尽量少开快车。”何强很客气地说，“以后，我就把车停在外面了，用着更方便。”

“你别忘了，周一周四，或者周二周五的，换边就行，要看好了路上的标牌。要不然当心吃罚单。”大壮提醒道。

“好说，忘不了。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何强挥挥手，发动车子，开出了车铺。

现在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正是下班高峰期刚开始，这中国城的交通已经不能用堵来形容了，那简直是寸步难行啊。何强却是气定神闲的，不像路上的其他司机，心急火燎地恨不得冲到前面去。他一点也没有着急。

他就是来这里来练车的。

怎么样练才最有效呢？当然是找车最多的时候练！那要怎么练呢？说来也简单，无非是见缝插针，有空就钻，能快勿慢，能走莫停，出其不意，走自己的路让别的车无路可走！

所以，如果你这时正在纽约中国城附近的运河大道上，看到一辆黄色的SUV，左右腾挪的，不停走着S路线，一会超了一个小吉普，一会又别了一辆大卡车，闯了一个又一个的黄灯，不停的强行并入邻道，或者当着所有直行的车辆潇洒的左转或是掉头，基本上包含了所有你能在好莱坞赛车系列电影速度与激情里能看到的所有炫酷特技，那其实就是何强同学在练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着去什么地方，急诊室、飞机场，或者火葬场，不少司机就是这么想的。纽约的司机其实没有那么好说话的，那天下午超过一半的刺耳的车喇叭声，以及数不清的中指，偶尔飞出车窗的水瓶子，都是给何强同学的。何强心理何其强大，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得意。这完全是个恶作剧的孩子的心理嘛！

当然何强非常警惕地，注意观察着路上每个角落、每个交叉路口，有无警车的动向，只要没有惊动警察叔叔，被其他的车滴几下，甚至有粗鲁的司机骂几句喊几声，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除了一点，激情是有了，速度实在是提不上去，在这一望无际的车流中，总不能让车飞起来吧。要想体验一下飞速的感觉，那也只能等天黑了，月黑风高，车辆稀少的时候，车速才能上去，而且也不至于引人注意。

路况其实也很重要，好的司机都会注意前后左右的车辆，前面的几十米甚至更远的一切细微之处。哪里车多，哪里车少，哪里车快，哪里车慢，哪里路上有坑，哪里路上有起伏，哪里是水泥路，哪里有路障，哪里有施工，哪里是单行线，哪里是左转道右转，最重要的，哪里有摄像头。你可以觉得，开车就是了，有那么些必要吗？！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何强同学，想要成为一名有法力加持的专业出租车司机，没有人能超越他，没有人能停下他。

不过说到底，不管是车技还是车速，还是观察路况，其实都是在训练驾驶员，训练的是人。当然有专业训练的老司机，和刚上过路没几天的新手，比起来自然是天上地下。不过人的缺点也很明显，即使是长期的经验加持，你不可能超越肉体的极限，你的眼睛的分辨率，你的反应速度，高速运动下你对距离感的判断，更何况对多数人来说，这个极限本来就不是太高。

最重要的制约因素，其实在车上。人控制车控制得再好，都不如车自己控制得好。为什么有人要花大价钱买保时捷法拉利呢？那车的先天条件好太多，开起来完全是种享受。再者一个，当前异常火爆的自动驾驶，其实就是让车自己控制自己嘛！为什么呢？因为人开车开得不行呗！人开车的天花板就在眼前，已经无法突破了。自动驾驶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是前途无量，赶上来仅仅是时间问题。

何强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找到一个路边停下，思考着如何能够控制住汽车。他试着感知汽车的意识，感觉不到，那当然了，汽车不是生命！

他试着把自己的力量注入到汽车里，做不到，这可不是打点滴！

他试着把手放到车的触摸屏上去，看能否感知到汽车的运行，右手失败，左手失败，等等！如果左手按住屏幕，心念“唵嘛呢叭咪吽”呢？！

咦，有门！

何强感到手链上一股力量，从手上传到手掌，进入到了触摸屏里。一瞬间，汽车全部的运行参数，汽车所有的物理功能和电子信号，都被接入到他的意识里了。何强明明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下载到了这辆汽车里！

真正的人车合一！你再也不用踩油门刹车了，再也不用打转向灯应急灯了，再也不用看后视镜转方向盘了，心之所动，车随心动。这岂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真的是太太太爽了。

他忍不住地尖叫起来的。不过他的嘴没有出声，发出声音的是汽车的喇叭。

一声长长的尖锐的粗暴的、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的喇叭的嘟嘟声，即使是在纽约这种地方的街头，也是不多见的。周围的汽车和行人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噪音吓了一跳，纷纷向这汽车的方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