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突破表象

素意确实没料到他们会来。

而他们自己也没料到会有别人来, 个个在看到对方的车前都带着一股孤胆英雄的自我陶醉, 结果现在下了车表了态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吧。”素意率先道, “我坐你们的车。”

议会的人已经迎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是素意习惯的亚裔面孔, 西装革履，彬彬有礼：“樊女士，我们已经为您备好了专车。”

“那就换了吧。”素意纹丝不动，“我总要我和我的团队在一起。”

“……好的。”

泽洛的车比较能装人, 所以没一会儿，素意就带着自己“团队”上了他的车。艾萨克什么话也没说就和阿堪上了旁边的护卫车, 看起来很不好伺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自觉。

但在看泽洛眯着眼往那儿多看了几眼后, 她就了然了, 艾萨克之所以愿意跟过来也是因为他的长相还不为外界所知, 但是泽洛知道啊, 两人本来共侍一妇，暗地里不知怎么勾心斗角，现在可别送上门让人折腾。

于是在这诡异的和平气息下, 议会车队、泽洛车队、顾知山车队还有提利昂和麦坎的车就这么一起出了，这启动起来简直遮天蔽日, 规模惊人。

虽然对于谈判并没有大肆宣传, 甚至可以说有点遮遮掩掩, 但因为非常相信（？）媒体的能力, 所以议会也没有严防死守，而是在这个时候很自然的就把整个空域管制了起来，让接素意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过去。

繁华的自由城就在素意脚下飞速掠过，车里寂静了一会儿，泽洛先笑了一声：“哼，有意思，蠢货果然会扎堆。”

没人理他，麦坎直接对素意道：“抱歉我没回信，我们的信息都被监控，如果早早表态，可能很多信息打探不到……”

“虽然也没什么可打探的。”提利昂笑着补充，“谢谢你给我信。”

素意耸耸肩：“至少对你们示弱不至于被当众鞭尸。”她笑了笑：“我得承认我不擅长这方面。”

“擅长的被你一手送进了对方的手里。”泽洛呲牙，“你们那么会计划，这个难道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不是，计划中被抓的应该是我。”

“哈！”泽洛又笑，满不在乎的看着外面，“你们谈，谈不拢我来动手。”

一旁代施烨行职权的顾知山翘了翘嘴角，论武力现在当然是新联盟的当仁不让，泽洛这么狂霸的言让他只能礼貌微笑。

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瑞弗雷，又看看素意。

素意不说话，让瑞弗雷自己表示。瑞弗雷则直接看向泽洛，泽洛眯着眼琢磨了他一会儿，忽然嘶的一声，牙疼似的瞪着素意：“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那语气很复杂，难以形容，仿佛素意带了个大杀器，又或者是一袋垃圾……

瑞弗雷默默的看着他。

泽洛摇摇头：“我管不了了，随便你吧。”

于是瑞弗雷朝其他人颔：“瑞弗雷。”

“我不会谈判，我只是陪教授过来，你们可以不管我。”

顿时除了泽洛，剩下三人看素意的眼神都有点同情——你这等于是一个人来的啊。

素意很镇定的假装没看懂他们的眼神，心里却觉得相比之下她宁愿泽洛别来有瑞弗雷就成，感觉还是这个男孩子有用点。

泽洛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还大咧咧的开了瓶酒喝了一口，一看外面，嘿了一声：“到了。”

到了？素意隐约有点遗憾，她难得想和这些人多交流一会儿，至少互通有无一下，原本她已经准备正面硬刚，像市场还价一样谈判，即使她连讨价还价也不怎么擅长……但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了，不管顾知山、提利昂和泽洛是不是长于此，至少麦坎是没问题的，都靠一张嘴混到议会高层了，再不行就没别人了。

悬浮车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门口竟然还铺着一条红毯，直引向恢弘的大门。自由城的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躲过了好几次战火，所以建筑绝大部分都保持着几百年前的特色，复古华丽，厚重雄伟。就连两边站着的人，都还有身穿宫廷式制服以及燕尾服的。

她要来谈判的消息当然是瞒不住人的，有点能力和资格的人当然都过来围观，其中自然包括耳目灵通的媒体记者。空域只被暂时管制了一下，但是城市却不是议会能管制的，或者说素意来谈个判而已还不至于紧张到这个的地步，所以素意的车队一到，外面人群立刻汹涌起来。

素意正准备起身，忽然被麦坎按住，他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表情带着一丝微笑，但那微笑很职业，亲切却很有距离感，只有此时看着素意时才有点诚恳：“开始了。”

“……嗯？”

“谈判，其实已经开始了。”麦坎简直有点神采飞扬，“每一瞥每一笑，都是艺术。每一言每一语，都是战术……这，就是谈判。”

“哦。”素意恍然，抬手，“那，请开始你的表演。”

其他人都微笑等安排，泽洛虽然翻白眼，但也没有反对。

于是麦坎安排起来：“我打头阵，院长请跟着我，接着是顾上校，然后泽洛，泽洛，你负责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转身把我们的陆，咳，樊教授请下车。”

“为什么我来？！”泽洛瞪眼。

“你素质最差，这么一弄反差感最强。”麦坎一刀扎心。

“我！？”泽洛指指自己，见周围所有人都一脸认同，冷笑一声，“成，我素质最差，我最早当爸爸。”

众人一愣，环视一圈，现竟然都是大龄优质无后男，只有泽洛一个准爸爸，顿时哭笑不得。

麦坎临阵破功：“你说你是不是幼稚！”

“素质极差。”顾知山也认真评价。

提利昂疲惫的叹气。

素意考虑要不要揭他头顶一座草原这个事实。

骂虽骂着，计划还是要继续，麦坎很快整理了表情，又嘱咐了一遍瑞弗雷：“既然你不想显眼，就等一会儿再下车吧”，瑞弗雷点头，后退了一点隐入了阴影中。

麦坎下车了。

他在一片骚动和欢呼声中从容看了看四周，各种颔和致意表演了一番，让开了一点身，提利昂走了下去。

又是一阵惊呼，这确实是个劲爆点，麦坎的存在感不强，后来一直吃瓜，现在站在素意这边虽然让人惊讶但还不至于像看到提利昂那么震惊。

可他是谁！提利昂！前生命研究院院长，现任生命研究院代理院长！衔接了艾兰妮和樊素意等两代女性的唯一一个生命研究院院长，曾被认为是最接近潘多拉解药的人！他是真的将毕生都投入到了解药研中，即使退休了依然放心不下回来为杜克打理院务，虽然在艾兰妮方面有一些不好的名声，可依然是全世界最有声望的科学家之一，他居然在素意的谈判队伍里？！

生命研究院知道吗？他们怎么想的？杜克怎么想的？议会怎么想的？

镜头切换到站在门口迎接的议会秘书长等人，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时自然早已调整好了心态，非常平静，甚至还能露出微笑，向麦坎和提利昂回礼。

接着下来的是顾知山。

器宇轩昂的男人这个世界并不缺，若光顾知山这么一个上校可能别人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护卫，但是只有真正在高层的人才知道他在地球上代表着什么，他是施烨的得力干将之一，几乎可以说是影子主席，完全可以代行施烨在地球上的绝大部分事务，而且忠心耿耿，对施烨充满了敬畏。

这个人站在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施烨的意思？

多希望是他的个人意愿啊，但是很可惜……如果是施烨，肯定也会站在这。

顾知山的出现所造成的轰动在周围的人们搞明白他是谁后才炸响，对此顾知山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素意却觉得挺好笑。

下一个，就是泽洛了。

他臭着一张脸下来，在骚动轰然出现的同时转身朝车里的素意递出手，扯了扯笑，一言不。

于是素意在人们还没来得及消化“泽洛果然和席琳有一腿，他都要帮樊素意谈判了”这件事的时候也立刻出现，丝毫不考虑其他人那颗被八卦塞得要爆炸的心。

樊素意款款下车后，还在为泽洛叽哩哇啦的人陡然之间安静了一下，傻傻的看她被几个男人包围在其中，行云流水般的踏着红地毯往前走去，直到后半程才有人醒悟过来，开始疯狂的问问题。

“樊教授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您真的已经开出解药了吗？还是说席琳是个意外！”

“您现在对于放出释放潘多拉有想法？”

“即使平权会不支持你，你依然会为了以前伊甸园的宗旨进行谈判吗？”

“您是否真的制作出了亚当！您个人对用恐怖主义达成目的有什么看法？”

“有消息称席琳有另一个惊人的身份！请问您是否知情！”

“请问您什么时候愿意拿出解药？！”

……

“樊素意出现在议会总部大楼外的样子非常镇定，仿佛外界的指控和怀疑并不存在。现场记者对她进行了疾风骤雨一般的问，问题涉及她近期的行动、她对潘多拉及其解药的看法以及她对亚当、恐怖主义和人类未来的看法。无可否认的是樊素意现在确实扼住了人类的咽喉，并且有着神秘的个人魅力能够吸引像提利昂、麦坎、泽洛等顶尖人士走到她的身边。有议会内部官员感叹，不论男女，世界上从没有一个人能把全人类胁迫到这个地步，可见在有同等信念的时候，武力和智力的对决究竟谁是赢家，我们已经看到了结果……哈！”

在去会议厅的路上，麦坎已经非常熟练的读起了“第一阶段战略”的“战果”，虽然不让直播，但早有手快的记者将素意路面到进入议会这一段的情况形成文字到了网络刊物上，麦坎挑拣了他经常看的几个比较权威的记者的报道，又在他们包括艾萨克等在内八个人的微讯聊天室里小声读了他最精选的一段，并且笑了起来：“你快和智慧划等号了，教授大人。”

真这样我也不用拉那么多帮手来这儿了，素意翻白眼。

提利昂忽然感叹了一声：“素意，恭喜你。”

“什么？”

“我从艾兰妮时代走来，看了无数有关女性的报道，几乎每一条，她们出现在公共场合时，不管活动的宗旨是什么，都会谈及她们的型、她们衣服的搭配、她们的鞋子还有她们的口红色号甚至她们的粉底……即使艾兰妮穿着睡衣出去，都会有人评论合不合身，是什么材料。”

“可你看看刚才的报道，或者很久前的。”

“没人关注你怎么穿的，甚至没人关注你化不化妆，从很久开始我就现，他们更关心你的脑子、你的记忆还有你的性格。现在，他们关心的是你的想法、你的信念和你的行动力。”

“我不是说注重外表不好，但包括艾兰妮在内很多女性的优秀都或多或少被这些东西盖住了光芒，而你，你把自己彻底的解放了出来，亮得让人害怕。”

“噗！”泽洛不厚道的笑了一声，“够了，再夸她都要上天了。”

素意也笑了一声：“没事，我有多厉害，我就吃多少赞，撑不着。”

提利昂无奈的笑起来，还是总结了一下：“总之，继续往前走吧，别回头。”

“她也没回头路可走了。”泽洛哼声道。

麦坎竟然也赞同：“毕竟我们这些本来能兜底的，也全都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他说着，会议厅的大门缓缓打开，长长的谈判桌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