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比剑

老者的话语让墨翟眉头紧锁，他拱手见礼：“敢问老先生可是儒家弟子？”

老者神色傲然，一拱手，昂首挺胸，语带自豪：“老夫儒家漆雕启。”

墨翟心中微惊，在场弟子们不知道漆雕启是什么人，墨翟却一清二楚，眼前这老人乃是孔子弟子，儒家七十二贤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人非但儒学深厚，传闻一手剑术亦是极为了得，颇有任侠风范，行事耿直。

简单点说当他讲不通道理的时候，会用剑和你好好讲一讲，故而才被传闻颇有任侠之风。

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墨翟早知自己讲学，其中不少主张皆是与儒家冲突，随着自己名声越来越大，学派逐渐成型，儒家一定会派人插手，甚至打压。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儒家一来就来了个大人物。

对此，墨翟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高兴之处大概就是儒家对他很重视，连七十二贤之一都派来了。

担忧的是他似乎真打不过眼前这个老人。

师兄啊师兄，若是此时你在这里就好了。

距离临淄千里之遥的云梦山鬼谷岭内，王诩一只脚踩在一头玄虎身上，蓦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暗道：“阿青姑姑说有人念叨自己，就会打喷嚏，这是谁在念叨我？”

墨翟将有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漆雕启又如何，为了自己的墨家，他必须要经历过这一遭，也必须要走过这一遭。

否则，墨家今日就要散了。

“老先生说昏君无道，必然有天命之人降生，取而代之，那么敢问如何确定谁是天命之人？”

漆雕启负手而立，语气铿锵：“天命之人，自然与众不同，待到降生时，自然会知道。”

墨翟摇摇头：“此言大谬，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命之人，所谓天命，不过是哄骗臣民的说法，武王有天命，是因为他以臣杀君，成为天子，所以有了天命，而不是他有天命，才杀了纣王，成为天子。”

“可见，天下要想太平，必须人人兼相爱，交相利，如此方才能停止征伐，恢复太平之世。”

“你说什么？”

锵——

一声轻鸣如凤鸟啼鸣，清亮高昂，秋水般明亮的长剑滑入漆雕启的手中，反射着幽幽光华。

墨翟眼角微微抽动，这位老先生怎么和阿青姑姑一样，将剑当作腰带缠在腰上。

“儒家有言，君子动口不动手。”

“吾非君子，任侠也！”

漆雕启须发皆白，年纪起码七八十了，可他一纵之下，跨越三丈之地，剑光如秋水，直取墨翟肩膀。

墨翟看得出来漆雕启没想取他性命，但自己将武王的天命给颠覆了，漆雕启怕是要给自己一个狠狠的教训。

墨翟轻叹一声，身形后掠，拉开与漆雕启的距离。

这一掠，却让漆雕启眼睛一亮。

“好，墨翟先生身手不凡，老夫已讨教过先生的唇舌，现在再领教一下先生的拳脚。”

漆雕启落地之后，身子倏的弹起，速度比之刚刚第一剑起码快了一倍。

可见他在发现墨翟颇有身手后，立刻就加大了进攻力度。

墨翟轻叹一声，看着要冲过来营救自己的弟子，担心他们受伤，一挥手，堂屋门窗皆是瞬间关闭，潇洒惬意。

漆雕启双眸发亮：“好手段，好武功！”

他剑已到墨翟身前，墨翟右手五指一动，刹那间，堂屋两面墙壁倏的激射出两支棍棒，直击漆雕启。

漆雕启轻咦一声，身形一坠，落在地上，两根棍棒撞在一起，瞬间折断。

“墨翟先生颇有仁心，这棍棒该加利刃在上，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墨翟微微摇头：“人的性命最为珍贵，不管是谁，都不该随便掠夺他人的性命。”

“迂腐！”

“你这一点倒是有点像子张。”

“再接老夫一剑！”

漆雕启右脚一滑，如趟泥一般，轻巧的抵达墨翟身前，长剑直刺，一瞬间刺出三十余剑，迅疾冷厉，剑锋凌厉。

墨翟不断闪避，五指再动，身上顿时浮现一层轻甲，同时身后又有一个木头人劈手攻向漆雕启。

这一下，漆雕启当真是惊讶了。

他活了七十八年，还不曾见过会动的木头人。

墨翟以轻甲挡住漆雕启的剑锋后，双手十指变动，令人眼花缭乱，木头人在他操纵之下，挥掌出拳，腾跃踢腿，宛如一个真人。

漆雕启来了极大的兴趣，他竟然将出手的力度、速度都降了一些，以剑招对决木头人。

漆雕启剑招精妙，但对比起李惊蝉的纵横剑术，未免差了一些。

墨翟在蜀山上待的那些日子，常常看王诩练剑，只是他对剑术不太感兴趣，所以仅仅只是学了皮毛，便不再深入学习。

这木头人乃是他在蜀山就构思过，到了临淄城后，为了保护自己专门打造出来的。

木头人打造出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能挡住师兄王诩。

因此木头人在应对漆雕启的剑招时，赫然是游刃有余。

百招之后，漆雕启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奇淫技巧！”

轻喝一声，漆雕启鼓荡体内真气，一声音爆炸响，平地起了一股旋风，涌向四周，漆雕启衣袍鼓荡，须发飞舞，眼神明亮的好像星辰。

他一剑刺出，剑身光芒璀璨，真气浩荡如浪，重重叠叠尽数轰击在木头人身上。

木头人双臂交叉抵挡，但在漆雕启浑厚精纯的真气之下，木头人的身躯强度不够，顷刻碎裂一地。

墨翟则是趁此机会，往旁边纵跃而出，灵巧机敏的避开这一剑。

剑气所过，桌椅破碎，地面更是搽出一道长约十丈的剑痕。

漆雕启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剑收了起来。

“如何？”

他看向墨翟，眼中满是胜负欲。

墨翟苦笑，拱手道：“老先生技高一筹，墨翟认输。”

漆雕启哈哈大笑，打开房门，大步离去。

墨翟的弟子们或是愤怒、或是吃惊、或是畏惧的看着他的背影。

“墨翟，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伙，儒家那边，老夫会替你说的。”

墨翟闻言，笑了起来，拱手见礼：“墨翟，多谢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