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京城尾声二

能从诸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的，天子自然不可能是蠢人。

因而待过了怒火巅峰，理智重新回归之后，天子便反应过来，人不可能是匈奴人杀的。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周现在虽然诸多不顺，但也不是匈奴可以肆意侮辱，当面打脸的。

倒是某个曾经在太后寿宴上送钟的势力，多半有此胆量。

而接下来，千牛卫方面的回报也证明了这一点。

少了两个人。

同时在匈奴使团一方入宫接受简单的检查的时候，还有一辆马车和其交错而过，出宫门向宫外而行。

然死的毕竟是太子，人头也是匈奴一方亲手送进太和殿中的。

因而匈奴一方还是遭到了当今天子的迁怒。

别说是之前所谈的和亲了，就连两国续盟的问题，也直接搁置。天子当场拂袖就走，将王玄策等人就这么直接晾在了太和殿里。

“右贤王，这，这可如何是好？”

独目匈奴人见此也慌了，作为乌籍单于的心腹，利益早就和乌籍单于绑在了一起。而此行的目的能否达成，又事关乌籍单于能不能够翻身。

现眼见事情要吹，再加上之前那一连串变故，让他有些惊魂未定，也就怪不得独目匈奴人会急了。

“慌什么？大周比我们更急，”相对于独目匈奴人，王玄策倒是一改之前在当今天子面前的慌乱之色，而是一脸平静道：“等着就好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转机。”

不提匈奴一方如何离开皇宫，返回四方馆。

另一边，天子在返回了宣政殿之中之后，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压抑的怒火和杀意。狂暴的气息直接这身上爆发开来，于这宣政殿中肆虐。

良久，才为之平息。

而此时，宣政殿之中已一片狼藉。殿中到处都沾染上了血色，地上也四散着承受不住之前天子杀意而暴毙的尸体。

“清理干净！”

经过了一通发泄，天子心中的愤怒和杀意终于稍稍平息，便重新做回龙椅之上，对着躲在殿中一角之中，侥幸活得一命，正瑟瑟发抖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内侍，连忙应声而动，开始收拾这一地的残局。

内侍们的手脚很麻利，不多时，便将宣政殿中给收拾个七七八八。而也正是此时。一直闭目凝神的天子再次开口，面无表情道：“传高望、况钟、徐有功，入宫觐见。”

“是，”内侍不敢怠慢，连忙前去通传。

而高望等似乎也早就料到天子这边会传他们，因而甚至都没有离宫。因而不多时，便随着内侍出现在了天子的面前。

“对于太子的死，”见高望等人到来，天子这边终于睁开眼睛，用一种平静的可怕的态度道：“几位爱卿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回陛下，臣等有负皇恩，甘愿受罚，愿去北疆军前听用。”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说其他的也没用。而且高望等人心里其实也清楚，要不是天下动荡，大周哪都缺人手，以他们的罪过，拖出去砍了都不多。

现在还能活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且这样也好，再纠缠下去，鬼知道现在一肚子火着天子会不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而天子见高望等人这么干脆，就算是由心加重处罚，但之前金口已开，再加上这人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价值，死了除了能发泄些怒火，再无他用。

因而沉默良久，继而道：“……即是如此，那朕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军情如火，正好明日有一只前往北疆的运送器械粮草队伍，你们就跟其随行吧。”

“谨遵圣旨，”高望等闻言一同拜别，其中高望更是再次叩首拜别道：“陛下，老奴走了，也不知有无机会再回来，还望陛下多注意龙体，保重……”

“传朕旨意给合骑候他们，他们要的这人，朕已经给他们了。要是朕还看不到北疆的战局有所改善，朕拿他们是问。”

目送高望等叩别离去，天子不由陷入默然，良久，才再次开口道：“另传晁景，刘旬，赵圭……入宫觐见。”

“是。”

有时候自己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像是此时，晁景等一众天子的心腹重臣也同样未曾离开皇宫，于一处偏殿之中，一直等着天子这边的召见。

因为这天子这边同样也没等太久，他要的人便出现在了宣政殿之中。

“陛下，亡者已逝，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在问过安之后，晁景这边率先开口，安慰当今天子道：“这大周的基业，还需要陛下……”

“朕没事，朕很好，”也不等晁景这边说完，天子便直接表了态道：“好了，说正事吧，太子不能白死。不管是谁，有错杀无放过，都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是，陛下，”有关于这一点，自然是没有人会有异议，毕竟太子作为一国储君，线就这么死了，头颅还被幕后黑手借着匈奴人的手，当着满朝文武都不要拿出来。

朝廷要是能够咽了这口气，那这队伍以后就没法带了。

“这件事就交由……交由……”天子扫了一眼，这才发现手头里能用的人都没有，只能暂时先含糊过去道：“交由么内三司去办，一个月之内，朕必须看到一个结果。

另外匈奴那么，该谈还是要谈。

不过和亲一事就算了，让朕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还想娶朕最宝贵的女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总之……先将两国邦交的事情定起来吧。”

“那陛下，匈奴人那边提到的，开关，借道之事您看？”晁景这边在第二天便面见了天子，将事情和天子提过。天子也要脸，当然不可能一口答应，于是便说考虑考虑。

现既然提到了和匈奴谈，这殿中也没有外人在，晁景便直接提及了此事。

而经晁景这么一说，来的重臣之中，没被登过门的朝臣这才知道，原来匈奴使团来访还有这种心思。

“诸位爱卿怎么看？”

天子虽然心动，但也不好表现的太积极。

毕竟这一旦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因而便将此事拿来给一众心腹讨论，给他们一个让自己下台阶，说服自己的机会。

“回陛下，臣以为……可以答应，”晁景第一个开口道：“现幽州势大，虽有合骑候等三军将士用命，陛下运筹帷幄于京城，让其暂时止步冀州。

但每多拖一天，都会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生存越加艰难。

因而在这个时候，若有一方能伺候将幽州牵制住，自能够大大的缩短朝廷平乱的时间。到时候与国、与百姓都有利，若因一些面子的问题，就将其强行搁置，实为不智之举。”

“刘爱卿，你觉得呢？”天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且又询问上了另一位心腹重臣。

“回陛下，”被天子点了名大臣闻言连忙道：“臣以为晁大人所言甚是，不过这些异族人向来无信，臣以为也要做好被他们反噬的准备。”

“你们呢？”天子闻言微微颔首继续道。

“臣等附议。”

一众臣子皆不由一同应是，其中就算是有个别有异议，觉得不妥者，在这等大势面前，也将想说出口的话，又按回肚子里。准备到时候私下看看，能不能和天子好好的沟通一下。

放弃这个引狼入室，很可能让天下人为之唾弃的提议。

“既然众爱卿都同意了，那朕当我自也不是一个为了所谓的颜面，而罔顾天下苍生的君王。晁爱卿，此事就由你和匈奴人谈吧，”天子平静道：“谈好了，再向朕来汇报，朕现在还不想看到这几个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