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上来,不复回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王天瑞的泪水不自觉的奔涌而出。一个不到九岁的小孩在面对来自天界的巨大压力之下，毫无意外地崩溃了。个人的力量在天界法则的威压之下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范知节黯然无语，默然离去。

诸葛聪明冲上官无忌摆摆手，自己却走出门外。

上官无忌明白诸葛聪明是让自己劝劝王天瑞，但此时此刻言语的力量软弱无力，就算说的天花乱坠，还是无法解决灵根缺失的问题。

上官无忌只能坐在王天瑞床尾的地方，陪着他落泪。

默坐良久，时近正午，上官无忌拉了拉王天瑞，“我们出去逛逛吧。”

王天瑞像梦游一样被上官无忌拉着乱走，毫无目的。整个宗门的喧闹都和他们无关。

当他们经过广场中央的雕塑时，王天瑞感觉青色巨龙的大眼珠子好像瞥了他一眼，又像是那正午阳光在青龙浑圆的大眼球上闪了一下。青龙的表情他无法理解，降龙真人的表情是严肃的看向远方，像是看到强大的敌人就要来临。王天瑞顺着降龙真人的目光向宗门之外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一夜之后，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轨道。见证奇迹时的惊诧并不能持续多久，每个人都把奇迹当成是奇迹收藏在记忆深处。除了王天瑞，奇迹给他造成的伤害是持续性的永久性的，他本人也要作为奇迹的载体继续存在。

上官无忌在回了一趟家后给他带来一枚能够治疗灵根伤病的丹药，大师兄也曾给他送来一株千年仙草，毫无意外全都没有丝毫效果。

之后，大家的失望都追上了他自己的失望，大家的放弃也追上了他自己的放弃。

宿舍里的舍友全部在晋升凝气境中阶之后，搬到了更好的宿舍，两人一间或三人一间。宿舍里只剩下王天瑞和诸葛聪明。

不久，新招的外门弟子住满了宿舍，问天宗招收的外门弟子年龄都是十岁为标准。

王天瑞的年龄也才九岁多，并没有这一届新生年龄大。可他已经修行了近半年，宗门半年内达到凝气境三层的硬性规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王天瑞进入问天宗几个月，虽然因为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但是诸葛聪明给他的凝气通识篇还是背了个滚瓜烂熟。虽然体内没有灵气，他仍然是用意念沿着书中的经脉循环训练，这样反倒是起到了修炼灵识的效果。当然他并没有真正凝炼灵识，可一丝一毫的灵识对他来说都是无上珍宝。

有时王天瑞甚至感觉到灵识在凝气功法线路经脉中流动，恍惚觉得这也是一种修炼。最后也是自欺欺人，并没有庞大的真气形成，并没有能进入真正的修炼状态。虽然如此，王天瑞那丝微的灵识还是让他看到修炼的希望，上官无忌甚至拿出一枚储物戒指让他尝试，虽然费尽全力他还是从戒指中取出了一些较小的灵石。也间接证明了他这几个月的修炼成果。

宗门新人来了以后，王天瑞还是倍受打击。不到一个月就有人突破凝气境一层，宿舍里时常响起欢呼声。我突破了，我也突破了，我突破凝气二层了。

可想而知王天瑞现在看心情。在老家时他三岁识字过万，五岁把诸子百家倒背如流，让教私塾的父亲引以为家族骄傲，方圆几十里以为神童。即便战乱中流落街头，他也是送外卖小哥中速度最快的，赚的最多的。

罪域的惩罚真是太邪恶了。即便是下地狱，轮回转世还是可以修仙。即便是转世成为畜生，也还是有机会可以成仙。但罪域自成循环的轮回让人无法逃脱，永世不能修仙。

新生刚来时对王天瑞还颇为尊重，但时间一长，自己修炼成果显现，对这个无法修炼的废物自然是越看越看不起。他们可不会觉得王天瑞没有灵根是一个奇迹，只会觉得他是一个废物，一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虽然王天瑞有诸葛聪明罩着，可明里暗里阴阳怪气的话和小动作也是不可避免。

所以当半年期限临近，王天瑞也觉得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现在他都不得不承认，修仙自己是个废物。怨不得别人说。哪怕没有这半年期限，自己也不能就这样被诸葛聪明罩着一辈子。虽然心中不舍，但这天赐的命运他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