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萤光幻影
“对啊，”顾念之毫不迟疑地答道：“这就是舒师父教我叉鱼的地方。”
夜色深浓，荧光微弱，顾念之并未留意到司马曜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看。她指着前方不远处白天的火堆残迹。
“看到那里了吗，那就是白天我们四个烤鱼的地方。”
“四个？”
“本来是我和师父二人相约，但云安郡主想找机会和舒怀远一起玩，我就约了她，一想到他们俩在一起的话，我会很无聊，于是我又约了绮罗姑娘来陪我……”
“这么说来，你是想撮合云安和怀远？”司马曜的脸似乎放松了一些。
“林恒是向我提过，云安郡主是白墨的女儿，白家和舒家向来不和，但架不住云安郡主对师父一片深情，又苦苦哀求，我就一时心软……”
“这种事，以后别做了。”司马曜道：“白家和舒家的恩怨，并非你所以为的那样简单。舒怀远是绝对不会接受云安郡主的。虽然我们都知道云安郡主和白家人不一样，单纯可爱，但她终究还是白家人。”
“如果，云安郡主不是白家人，你说，舒怀远会不会喜欢上他？”
司马曜转眸看向顾念之。
“我一直以为顾先生睿智聪慧，但没想到在男女情爱的问题上，你竟想得如此简单。”
司马曜就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草皮，示意顾念之坐在身旁。
待顾念之坐下后，司马曜继续说着。
“无论是我还是怀远，都只能为利益娶亲，喜欢或者不喜欢只不过是短暂的幻象而已，在利益面前，一戳就破。”
“你们确是和平常老百姓不太一样。”
两人望向湖心，眼前不时有萤火虫飞过。
顾念之回想起两人在溪畔捉萤火虫的场景，虽面临着生死追捕，但那一刻的快乐却能那样直接而简单，如今看起来四下安定并无生命之虞，却似乎再难找到那份开心。
一只萤火虫飞到两人眼前。
它竟径直从两人耳边之间飞过，两人的目光追随萤火虫的轨迹，一不留神竟直接来了个对视。
萤火虫飞走，但两人的目光并未随萤火虫继续前行，而是看着彼此。
时光有如停滞。
月光下的司马曜眼神清澈，那双眸子犹如深潭一般，是那样黑亮有神。
顾念之一时看得呆住了。
司马曜，他生得真的好生标致。
还是司马曜率先收回了目光。
他轻咳一声，转眸，看向湖面。
两人之间顿时萦绕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时间不早了，三皇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顾念之开口，转头一对上司马曜的目光，有如触电一般，赶紧移开。
她害怕自己就这样沉沦于一个男人的眼眸，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个男人而已，又怎么敢对男女之情有什么非分之想。
湖畔的暧昧气氛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回到王府，司马曜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数次临界于睡着的边缘，却总是会因为顾念之的脸在脑中的突然闯入而突然清醒。
几次三番后，他披上外衣，在月下花园散步。
“既然念之那么喜欢萤火虫，有没有可能在府中造一处水景，然后抓一些萤火虫回来……”
如此想着，司马曜竟有些开心，准备次日找人实施。
然而一转念间又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为什么会主动迎合他的喜好？”
“只是一个谋士而已!”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
“大家都是男人……”
司马曜脑子乱作一团，正欲转身回房。却见前方凉亭中，是顾念之在斜倚望月。
她身上搭着一条硕大的披风，将整个身子裹在里面，整张脸对着月亮，月光让她的脸在此刻显得那样清冷。
顾念之看月，司马曜看她。
一轮明月下的两人，各有各的心事。
直到风起，顾念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转身回房，司马曜才离去。
夜晚的梦境亦不安宁。
他梦到自己被人刺中，流了好多血。
顾念之一边哭，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我怕……我怕你会死……你死了，我也会死的，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
“司马曜，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突然又是另外的场景，顾念之给了喝了甜甜的水，那水装在一个奇怪的容器里，味道有些奇怪，却越喝越喜欢。
然后又是两人的对视不言……
所有的场景都和顾念之有关。
直到梦见舒怀远和顾念之共乘一骑，在练功场上绕圈，梦中的司马曜愤怒地喊出“不可以”。
这才让他焦虑的梦戛然而止。
顾念之就像是一个幻影，总是在司马曜的脑子里出现。
他挥之不去，却又有些甘之如饴。
翌日，司马曜与顾念之共进早膳。
林恒见二人精神都不太好，便随后问道：“三皇子，你昨晚和顾先生是背着我干什么去了，怎么两个人都顶着黑眼圈？”
司马曜正在喝粥，被林恒的话吓到呛到气管，咳个不停。
顾念之也是尴尬不已，“你说什么呢，我们大半夜的能干什么……”
“我亲眼看你们骑着马出去的……我在后面喊了好久，你们都没听到……”
“哦，你说这个。”司马曜开始挣着眼睛说瞎话：“怀远让我有空带顾先生出去练练骑马。”
“天都黑了，还要练骑马？”林恒一脸疑惑。
“骑夜马有单独的注意事项，自然必须得晚上出去才行。”司马曜转头看向顾念之：“你说呢，顾先生。”
“对啊，学了以后，我的确长进很多。”
顾念之配合道。
“可我见你们两人骑着一匹马，那是怎么练的？”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司马曜筷子一放，在碗上发出“啪”的一声，似是有些生气了。
林恒赶紧扒拉着碗里的粥，不敢多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