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堪过往
被药物压制的记忆攻击着脆弱的司马晔。
虽然皇宫中没有秘密，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娴皇后的亲儿子，但对亲生母亲曹贵人，他几乎完全没了记忆。
没有记忆，又何来情感？
即便是十四岁时出于好奇找到了亲生母亲的画像，他也只是觉得陌生。
画中女子眉眼清秀，妆容华贵，但眼神中却总是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愁。
“这是何时所画？”
“回二皇子的话，这是娘娘被册封为贵人时让翰林院的画师们所做，这图中服制，已经是贵人装扮了。”
“她好像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曹贵人性子内敛，一向不喜多言，亦不爱多笑，下官为娘娘作画时，几乎就没见娘娘笑过。”
十四岁时，司马晔便有了些许疑惑，八岁孩童应该有了很多记忆，但为何自己完全记不起八岁之前任何记忆，尤其是关于母亲的部分，几乎是一片空白。
那段日子，他到处寻找和亲生母亲相关的一切，即便是小心翼翼背着娴皇贵妃，却仍然被发现了。
那日，他被娴皇贵妃召见，宫中还有白锋等一众白家人等。
他总是没来由地害怕白锋，即便白锋看上去总是很慈祥，但他总是一见到白锋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晖儿，本宫听闻你最近很是想念曹贵人，不知可有此事？”
“母后，儿臣只是好奇自己的来处，想看看亲生母亲的样子而已。还望母亲不要多想。”
“唉，既然你早晚会知道，那本宫就告诉你吧。”
在娴皇贵妃的描述中，曹贵人本是浣衣局的宫女，因生得清秀白皙，容貌在宫人之中颇为显眼，意外被皇上相中，从官女子一直升为贵人，但好景不长，生下司马晔，当上贵人后不久，曹贵人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你亲生母亲临死前，还一心牵挂着你的将来。我前去探病时，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在病榻上拉着我的手，将你托付于我。”
在娴皇贵妃的描述下，她和曹贵人虽身份地位悬殊，家庭背景完全不同，但在宫中也算是能有贴心交流的好姐妹。
“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视如己出，晖儿，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是啊，就算是娴皇贵妃对你偶有严厉，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让你长长记性，尽到她母亲的职责而已。没想到却让你心生嫌隙……”白锋很是不悦。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才……”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样都会伤到你母后的心。”
白锋一边说，娴皇贵妃一边侧过脸去抹着眼泪。
司马晔并未撒谎，他的确只是出于好奇，并无他意，却不料掀起如此大波。
他做了保证发了誓，今后再也不对生母之事做任何打探方才获得了娴皇贵妃的谅解。
可是一个人会想念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有什么错呢？
他生生压下了对母亲的好奇，即便是偶尔提起，周围的宫人也无人敢搭话。
毕竟，曾经对司马晔提到关于曹贵人只言片语的两个老宫女都被割掉了舌头。
司马晔再也没有寻找过关于母亲的信息。
他知道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遮挡住他的眼睛。
可是那又如何呢？
在娴皇贵妃的庇护下，在白家的支持下，除了太子，他是朝中最有权势的皇子。
而如今，他成了整个大晟最有权力的人。
司马晔展开画卷。
这是他登基当晚收到的“礼物”。
一个黑衣蒙面人居然能穿越皇宫重重守卫，径直入了寝殿，将这幅画送给了他。
“这上面是你母亲曹贵人。”
司马晔想要呼叫护卫，却被来人点中穴位，不能发声。
“我不会谋害你。你能动，但不能发声。”
司马晔伸手，趁黑衣人将画卷递过来的时候，使出一招黑熊掏心，再是一掌松鹤亮翅，来人却极为轻巧地躲了过去。
“是你自找的。”黑衣人身形极其灵活，竟不知怎的就闪到了司马晔背后，点了几个穴位后，司马晔竟是身子变软，慢慢连站都站不住。
黑衣人将他抱起，架在椅子上，随后又点了一个穴位，司马晔明显感觉到身子变得有点僵硬，似乎被牢牢粘在了椅子上。
“既然你不愿意打开，我就为你代劳了。”
来人将画卷展开，司马晔一怔。
那上面是自己的母亲曹贵人。
这正是自己十四岁时耗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画卷，正是为了找这幅画，惊动了娴皇贵妃，所以引来了那次两个宫女的“割舌之祸”。
“这幅画不是已经被白锋烧了吗？”司马晔心中生疑，却发不出声。
黑衣人似是看懂了他的眼神。
“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登基大礼。不用去管它的来路。”
黑衣人一边将画卷重新卷起，一边说着。
“你只知道娴皇后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不知道的是，曹贵人正是因你而死。”
司马晔转动眼珠，斜斜地瞪着黑衣人。
黑衣人面部仅露出一双眼睛，声音也是明显的假声，即便是平时熟悉的人如此出现，他也不可能认出来。
见司马晔将信将疑，黑衣人伸手，将他的哑穴解开。
“你可以说话了。”
“你是说，我亲生母亲因何而死？”
司马晔知道，以来人的功力，即便是自己大喊一声，等侍卫们冲将进来，自己的命恐怕已经没了。
所以他并未喊叫，而是压低声音问起了母亲的情况。
“娴皇后当年不能生育，白锋为了保证白家在朝中势力，就打起了曹贵人的主意。”
据黑衣人所讲，皇上的嫔妃之中，娴皇贵妃家世最为显赫。
德妃虽仅为医女出身，却最得皇上宠爱，位份较高，加之精通医理，想要害她也没那么容易。
而司马晔的亲生母亲曹贵人，出身最低，且在生下司马晔后患上久咳不止的毛病，久治不愈，失了皇上宠爱。
但她的儿子，也就是司马晔，生得容貌清秀，三岁便能识千字，在众皇子中最为机敏，深得皇上太后喜爱，娴皇贵妃就动了“杀母夺子”的念头。
“你是说，我的亲生母亲是被母后杀死的？”
司马晔心中一直不解，为何白家和皇后那么忌惮自己去了解关于生母的一切，若真如黑衣人所言，之前好多想不明白的事，似乎此刻便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