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无名之火
司马曜被顾念之一句话梗得满脸涨红,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一般,半句也吐不出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顾念之,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想他堂堂王爷,何时受过这般气?
这世上向来只有他拿捏别人的份儿,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
可此刻,面对顾念之,他竟然有些无可奈何。
她就像一汪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藏玄机;又似一阵清风,看似柔和轻抚,实则凌厉刚猛。
司马曜不禁暗自苦笑,自己怕是遇到克星了吧?怎么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仅有顾念之一人。
这人明明知道自己会被她的一言一行牵动心弦,却总是毫不在意为所欲为。
司马曜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的手不自在地摆弄着腰间的玉佩,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顾念之。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微微起伏着。而顾念之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司马曜的反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看到司马曜如此窘迫,顾念之心中的玩心越发强烈。
她忍不住轻声笑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这炎炎烈日晒得有些晕眩了吧?还是说……是被我气得不成样子啦?”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
司马曜依旧沉默不语,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念之,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躲避她的目光和问题。
然而,顾念之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轻盈地绕过司马曜,走到他的面前,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再次开口问道:“王爷?您怎么不理人呢?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啦?”
司马曜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然已经有些恼怒了。但是,他并没有发作,只是默默地盯着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顾念之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逗弄下去了,否则可能会真的惹恼这位一向稳重的王爷。
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好啦好啦,我跟您开玩笑的呢!别生气啦,王爷~”
司马曜似乎对顾念之的行为并不满意。“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大清早,当他看到顾念之出现在舒怀远的营帐时,心中已经充满了不满。此刻,又被顾念之问到一些奇怪而令他尴尬的问题,他实在有些不悦。
情绪一下子失控,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顾念之一愣,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她意识到司马曜这次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司马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与不满。
而顾念之的眼眸则闪过一丝惊慌,仿佛被司马曜的怒气所震慑。“我......我......”
面对司马曜的质问,顾念之变得有些结巴起来,她努力想要解释,但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眼前的顾念之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司马曜内心深处竟然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愧疚感。
“我只是想逗你开心而已,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让你不高兴了。”
顾念之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些许歉意。
说完后,她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与司马曜对视,而是怯懦地低头看向地面。
顾念之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模样,仿佛生怕说错一句话便会惹恼司马曜似的。而她如此谨小慎微的态度却使得司马曜内心深处仅存的一丝怒意瞬间消散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真的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啊!我仅仅……仅仅只是……”司马曜突然间语塞了,不知如何继续往下说。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每当与顾念之相对时,自己总会产生这般怪异的感受与情绪波动。他亦不知应如何向她阐释清楚这些繁复纷杂之事!莫非真要直白地告诉她,正因为她的出现,自己已逐渐偏离曾经的轨道,不再是往昔那个纯粹的自我了么?这听起来未免太过荒诞不经了吧!
司马曜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同时亦苦苦思索应当采取何种方式才能够将这个棘手且错综复杂的难题以一种更为简明扼要的形式呈现出来。
正当司马曜纠结不已的时候,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掀了开来,舒怀远端着食盘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司马曜和顾念之两个人在里面,不禁愣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舒将军,你来啦!”顾念之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迎上前去,从舒怀远手中接过了食盘,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嗯……你吃过饭了吗?”顾念之关切地问道。
“我已经吃过了。”舒怀远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司马曜身上。他暗自思忖着,这两个人究竟在营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看起来气氛有些怪异呢?
面对舒怀远的出现,司马曜感到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舒怀远心细如尘,自己的小心思怕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司马曜敏锐地注意到,舒怀远和顾念之之间的关系,似乎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复杂一些。
“王爷来这里,是找我,还是找念之兄?”
舒怀远紧紧地盯着司马曜,眼中闪烁着疑虑和好奇。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司马曜和顾念之之间那种微妙而不寻常的氛围。司马曜毫不退缩,他的目光坚定地与舒怀远对视着,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意味。
\我原本是特地前来寻找你的,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顾先生。而且,他竟然出现在了你的床榻之上......\ 司马曜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人不禁心生猜测。他的话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仿佛在考验舒怀远的反应和解释能力。
舒怀远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感受到了司马曜话中的弦外之音。他明白对方并不仅仅是简单地陈述事实,而是在试图挑起某种话题或者引发一场对话。
舒怀远倒是神色自若、毫无惧色,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念之兄身体羸弱单薄,且患有轻度失眠症,如果跟众将士一同在大营里休息,恐怕会难以入眠,而我夜间需要去巡查营地,所以便把自己的营帐腾出来让给他了。“
“哦?顾先生竟然患有失眠症吗?连舒将军都知晓此事,但你一直居住在本王的府邸内,为何本王却浑然不知呢?”司马曜边说边转头看向顾念之。
“这......我的失眠症状其实并不算太严重,王爷您平日里日理万机、忙碌至极,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顾念之面露窘态,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那么为何舒将军会了解得如此清楚呢?”司马曜的语调越发尖锐犀利起来,甚至连他本人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醋意。然而,话既然已经脱口而出,就再也无法收回了。
“王爷难道不清楚吗?我可是顾先生的师父啊!我们师徒二人向来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舒怀远先是瞄了一眼顾念之,接着又将目光转回司马曜身上。
“好一个亲密无间,好一个无话不谈啊!”
司马曜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向桌上摆放着的食盘。
见此情景,顾念之心领神会,她连忙走上前去,拿起一个馒头,毕恭毕敬地递给司马曜,并说道:“王爷,您尚未用餐吧?要不与我一同享用这顿早餐如何?”
司马曜嘴角微微上扬,欣然接受了顾念之的提议。他接过馒头后,略带挑衅意味地望了舒怀远一眼,然后快步走向食盘,同时大声说道:“顾先生可真是体贴入微啊,对本王如此关怀备至。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与你一同用早膳吧。”
此时此刻,顾念之感到一阵尴尬,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舒怀远那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
紧接着,他默默地在司马曜的对面坐了下来,顺手拿起另外一个馒头,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整个场面显得有些微妙而又紧张。
“王爷,今日是否有何特殊安排呢?我看营内氛围与往日有所不同啊。”舒怀远虽然年纪稍轻于司马曜,但在重要事务上,他绝不会感情用事。他清楚地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什么。
“林恒送来密报,西川已决定退出联盟。“司马曜语气平静地说道。
“真的吗?”顾念之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那么说来,你们的计策成功了?”她急切地问道。
“嗯。”司马曜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顾念之的夸赞。
“竟然如此之快!”顾念之惊叹道。
“嗯。“司马曜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同。
“林恒果真厉害无比!”顾念之一边大口咬着馒头,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这个好消息仿佛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就连咀嚼都变得更有力气了。
司马曜抬头看着顾念之,心中既不满又失落。他也赌气般地狠狠咬了一口馒头,用力地咀嚼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真不愧是王爷您的副将!”顾念之补充道。
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瞬间驱散了司马曜心头的阴霾,他的脸色顿时明朗起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在他心里,这句话差不多就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夸奖了吧。
舒怀远矗立在一旁,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思绪,犹如一曲未谱的悲歌。
他承认,他对顾念之的亏欠犹如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关系之中。
他之所以将她收押,实则是出于对王爷的忠诚,以及那份渴望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炽热之心。
他早已在心中描绘出无数个在危急关头带她逃离的场景,他绝不会让顾念之在朝野争斗之中失掉性命,但顾念之并不知道他的打算。
然顾念之的眼中,他只是一个背叛的影子,一个曾经为了权势而背弃她的人。
这种误解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将他们的心隔离在两端。舒怀远理解她的疑虑,理解她的愤怒,那是一种被背叛后留下的深深烙印,他无法责备她,因为这是他亲手造成的伤痛。
然而,皇宫的险恶并未因此而消退。
当今的皇上对司马曜的敌意犹如狂风巨浪,时刻寻找机会将他彻底摧毁。
一旦皇上发现,那个在宫中担任前任太子洗马的顾念之竟然是一名女子,那么无论是送顾念之入宫的曜王爷,还是入宫当差的顾念之,命运将瞬间逆转,等待他的将是朝廷的雷霆之怒,他将再无生机,甚至可能连尸骨都将无处安放。
他绝不能让顾念之和司马曜的感情如此肆意发展下去,因为这其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危险。顾念之此生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她只能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绝不能暴露她女子的真实身份。
顾念之,她以男子的身份行走于世间,她聪明、机智,却又隐藏着深深的秘密,这让她的生活充满了挑战和危险。
而司马曜,一个出身高贵、权势滔天的男子,他对顾念之的感情日益加深。然而,他并不知道顾念之的真实身份,这份感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滋生,如同一场无法预料的暴风骤雨。
舒怀远知道,如果让这段感情继续发展下去,那么顾念之女子的身份就有可能被揭露。这不仅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危险,甚至可能危及她的生命。因此,他必须采取行动,阻止这段感情继续加深。
“王爷,那我们是要即刻班师回朝吗?“舒怀远问道。
司马曜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深思。
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缓缓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他深知,战争的决策不能仅仅基于一己,更需要深思熟虑。他仔细想了很久,方才放下筷子,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