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欢迎来到娱乐至上时代！
“恐慌，饥饿...你我都知道，这个世界正在被侵蚀。”
每个人身前都有块小屏幕，播放着不存在的历史，起码在他们的脑中，自己身处的世界从没有这么多怪物。
漆黑的生物长着利爪，在大街上肆意走动，他们的速度比任何生物都要快，但凡与之对视，就会被切下头颅。
眨眼之间。
那位死刑犯啐了一口，手指用力抵着电子屏，不耐烦道：“唬谁呢，拿这些假东西忽悠老子，你觉得老子是善茬？幕后的人呢！我劝你在赶快出来，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囚犯一张口便有种暴躁味，其他人都惧怕他，下意识挪动屁股，想要离这颗定时炸弹远一点。
但无人回应，屏幕上仍播放名为纪录片的影像。
大火将城市吞没，滚滚浓烟中冒火的人从里逃出，高呼着主神万岁，而在硝烟的上空，巨大又模糊的影子笼罩整个城市，仿佛要将其吞没。
“人类又怎么证明自己才是顶点的生物呢？没有什么能一直占据高位，你我再清楚不过，于是......”
纪录片的风格再度变化，不再是怪物横行，而是整齐的队伍出现，人类开始抵御未知，在局势终于稳定在微妙的平衡下时，希望伴随着从天空飘落的羽毛，出现了————
“伟大的神明拯救了世间众人，祂的存在告诉人类还拥有其他的活法，并且极大程度限制怪物的行为。”
屏幕中的播放器回响圣歌一类的音乐，时间继续向前推进，人类与不同次元的怪物签订合约，怪物不再屠杀，人类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指甲盖的大小。
取乐，吹捧，人们为怪物服务，成为怪物的奴隶。
不少知名企业的老板就是怪物披着人皮，猎奇的身份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不同种族开始向人类社会渗透。
“因为高等文明的介入，人类社会以畸形的速度飞快发展，而在这个年代下，摆脱了生死的困扰，大家更在意娱乐，是的，千金难买快乐，正如那些肆意妄为的怪物，成长起来的人类也将手伸向危险的方向。”
“本公司正式面向全星际，所有世界的生物，无论是幽灵骑士，盘山龙族还是其他异族，又或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提供一向服务，娱乐性直播！是的，你们现在正位于异常世界中，赌上你们的性命，根据预计的人设，进行最精彩的直播吧！”
“无论是惊悚，动作，还是感人，所有方向，只要你的内容足够有趣，将会吸引到数以万计的观众，而你，也将成为最优秀的商品！”
“请向贵公司证明您的价值，当您的身价一直往上攀升，您也将获得想要的一切，乃至无上荣耀！”
像是在传销的话语孜孜不倦诉说着公司的丰功伟业，情况也已经明了。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几个倒霉蛋被丢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足够危险的世界。
这里充斥着怪物，而他们的一举一动皆被监视，会被实时直播，供观众们享乐。
作为活了几十年的正常人类，他们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让自己的命成为他人享乐的工具？
沉着的医生蹙眉反驳：“你这是犯法的，你们这样做没有人制止你们吗？”
入殓师附和道：“我呼吁所有人反抗，不然下一个被拖过来的就会是你们自己，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吗？哪天自己还在工作，下一秒却出现在黑漆漆的车内，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说要赌上性命进行直播，你们可以接受吗？”
高中生也停止抽泣，忙不迭接话：“对，对啊！就像是穿越到一本书中，呜呜呜，我不想当炮灰啊，救命...”
听他们七嘴八舌抗议，顾澄鸢全程保持沉默，既然公司拥有把所有人拖过来的能力，甚至如纪录片中展示的那般，科技媲美高等文明，那光靠他们的舌头，根本无法撼动其想法。
完全是浪费口舌。
顾澄鸢继续留意车内的线索，既然确定这是场直播，那他便要成为最好的那个，快速解密可以塑造高智商人设，在一群刻意营造气氛的主播中，这类也能夺得头筹。
起码不用去迎合观众。
顾澄鸢可没服务他人的想法，让其他人观赏直播是一回事，但按照喜好与网络趋势去设定剧本，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此刻顾澄鸢还未察觉到，整个车内最怪异的便是他自己，在生死面前，没有人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但恐惧这种感情像是被强行扣下来。
绝不会影响到自身。
又或是他早已洞察，却懒得搭理，仿佛任何事都不能掀起波澜。
而愤慨的情绪如蛛网般传递，直到乘客的动作变得暴躁，使出浑身解数站起身，努力与公司方对抗时，一直踱步的小咪终于回应。
“哦，秉持着人道主义，以及人权相关的律法，我决定向各位完完全全坦白，是的，我们公司是合法合规，人情化的公司，怎么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而现在我要告知各位的是，你们...没有人权。”
乘客们：什么？！
这句话无疑是挑衅，是宣战，在乘客们青筋暴起，决定和小咪拼个鱼死网破时，“纪录片二”为大家呈现。
画面中的建筑物与设施是从未见过的高科技，庞大的数据高速运转，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模拟，超越三维的技术令人类走向近乎神明的高度。
“你们，乃至你们所处的世界都是虚假的，皆为本公司或是其他公司构建，这是神明赋予人类的权能呢个，你们的故事曾被客户们喜欢，正因如此，你们才能登上这个舞台，这是何等的荣幸！”
“各位也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小咪给大家打个比喻吧，你们就像是明星，是活在影视中的人物，你们深受大家喜欢，所以才能接到直播综艺的活动，登上更大的舞台。”
“根本无需伤痛，我们不是娱乐小说中的无限流系统，公司拥有极高的人道主义，几位的生命也不会直接被删除，你们会忘去这段时间的经历，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笨蛋，继续为公司创造财富，创造价值，是不是很棒？”
“当然，若几位努力直播，获得的钱财也将成为自身的财富，说不定哪天可以攒够钱，能够获得成为人的通行证呢？小咪我期待那一天哦，嘻嘻嘻。”
瘆人的笑声从各个屏幕中传出，交相呼应着，参差不齐。
但无人为此喝彩，即便得知自身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但真相却犹如利刃，更加残酷。
它笔直悬挂在头上，是达摩克里斯之剑，是现实版楚门的世界。
原本唾沫横飞的乘客接连变得颓废，他们意识到了什么，身处校园恋爱世界里的学生无法忍受，泪水从眼角滑落。
“搞，搞什么啊，所以我的所有想法，我的所有遭遇，都不是真实的吗？那妈妈她，妈妈她为何要患上绝症，我们家又为什么会欠上负债？”
一句话引起其他人的共鸣，白大褂的医生满目疮痍。
“不可能，我经历的一切不会是假的，我是最杰出的医生，解救了无数的患者，我被...我被世人定为天才！我还有那么完美的人生！”
“假的吧...肯定是假的吧...这种事情，还不如不要告诉我，你们还不如藏着掖着点。”
总会有人针对世界提出质疑，在座的人可能会激烈讨论，各抒己见，但真当现实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呈现时，没有人能够接受。
没有人。
自己的世界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仅仅是数据的演化？
还不如告诉他们死后穿越到异世界，或是被系统挟持之类的，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但小咪轻易粉碎了他们的幻想，所有人的屏幕上出现各自的大脸，从不同角度，叙事的分镜完美，像是一出精美的电影。
而弹幕上也飘过各种信息。
有辱骂主角懦弱的，也有舔屏的，还有感慨剧情的......
他们的世界彻底被颠覆，但有一点令顾澄鸢尤为在意————
自己的屏幕上为何空无一物？
他也不是个例，谢烛暝的前方也空空如也，小咪在两人之中乱窜，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又失灵了？不对啊，这种情况...二位主播稍等，小咪正在手动寻找你们地[人生磁带]。”
又是一声刺耳的“滋”，耳鸣带来穿透耳膜的痛楚，伴随小咪兴奋的呼唤，顾澄鸢终于在画面中瞧见自己。
因为不记得任何事物，顾澄鸢紧盯屏幕，试图捕捉到某种信息。
他之前是生活在怎样的时代，怎样的环境中？又是怎么样的人？
或许幸运的话，还能在其中见到几位熟人。
可影像所及之处皆被白雾所覆盖，雾气在快速流动着，被风裹挟，整个画面模糊不清，找不见丁点线索。
风流吹散浓雾，顾澄鸢瞧见自己坐在模糊的椅子上，沉默不语，唯有手指轻叩的响声回荡在广袤的世界中。
“咚，咚，咚...”极具节奏的律动。
画面中的人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强大的气场扑面袭来，而在下一瞬，世界天旋地转。
顾澄鸢，睁眼了。
血红的眸子泛着光，像是暗处的野兽，而背后的白雾中浮现交叠的触手，将整个天空所遮蔽，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顾澄鸢本人：......
呃，原来自己如此爱装逼吗？
怪不得没有人观赏，连条弹幕都没有。
正在观看人数还是[1]。
真是凄凄惨惨，寒酸落魄啊！
“嗯...”顾澄鸢沉思，倒是有几处疑点，与小咪所说的不符，他将其一一记下，本来打算试探几句，车辆却发生严重颠簸。
司机终于舍得开口，那声音像是浸泡在古老的黑水之下，浮上水面前不停冒着泡，诡秘，恐惧：“各位乘客，咱们的旅程快到了，请各位做好准备。”
小咪也做出扭头的姿势，随后兴奋向各位新晋主播说明情况：“恭喜各位成功来到第一站，这是你们的起点，也是你们曾经生活的终点，友情提示，当各位获得人类身份后，既拥有[创世]权力，各位可以随意更改自己的世界，是不是很令人兴奋？”
“所以尽你所能，证明你的价值吧，各位是最优秀的商品，也会是最闪耀的明星！”
冠冕堂皇的话都被公司抢了，作为商品，他们没有半分选择权，更没有自由可言。
咒骂的话还未说出，重力却倏地颠倒，恍惚间，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是连人带车撞出围栏，在空中反转。
他们从无人的道路上撞出，一头栽进无边的海中。
“救命啊啊啊！”
刺目的光线穿透污浊的玻璃，尖叫声在耳畔回荡，顾澄鸢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小咪，只见人形背后变出翅膀，脑袋也变成信鸽的模样。
束缚的皮带在同一时间脱落，但没人敢逃离，反而死死握着任何东西。
顾澄鸢不慌不忙地系好安全带，车窗上出现细小的裂缝，“砰砰砰”，海水从各个方向灌入，带着特有的咸味。
离开前，小咪为各位新晋主播奉上忠言。
“各位正在彻底融入异世界中，待会便会有系统接入，告知各位世界的资料，以及人设的详情。”
“各位主播也不需要过多紧张，仁慈的公司也为各位提供了剧本，当您的直播间人气得到预期数值，您便能够随时脱出世界，若是感到迷茫，不妨试试剧本中的走向，那是公司预计收视率最高，也是最适合您的剧情。”
“诚然，公司鼓励主播们自主活动，本公司提倡零剧本零表演的直播，您所经历的也是独属于您的记忆，请创造出完美的故事吧，赢得更多，更广的喜爱！”
水位已经没过头顶，小咪的声音高昂，两只鸟翅膀欢快地扬起：“欢迎！欢迎诸位来到————娱乐至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