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逃跑了？

病房门被来来回回推开，六人的关系降到零点，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谁都不会主动搭话。

期间护士又来了一趟，给他们做了简单的检查，告知明天拍一套ct，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便能办理手续，准备出院了。

“什么？！啊没有，就是我觉得还没有完全好，可以再留一下吗？比如开一点营养针之类的。”

护士露出不悦的神情：“具体你们得跟主治医生商量，但最近医院床位不够，几位还是出了车祸才收留的，还有很多病人在等待。”

听到消息后其他几位主播脸色大变，作为医生，贵宾，顾澄鸢还能在医院久留。

但作为普通的病人，伤口完全愈合意味着和副本主线脱离。

是的，他们的确能够脱离危险地区，去往其他地区。

但他们终究是身份伪造的外来者，会被公司判断为没有价值的废品，最后遗漏在世界的角落。

结局会如何？

按照弹幕幸灾乐祸的说法，外来者会被识破，然后被[礁]盯上，吞入腹中。

而所谓的重新投放到自己的世界中，其实是根据数据重新生成一个，作为独立的个体，他们会被宣判死亡，不复存在。

【哟，哭鼻子了哈哈哈，果然还是直播更真实，快来看这表情，太好笑了！】

【没事的，主播，我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之前已经有184人留在这个世界了。】

【前面的是死人记录员吗，笑死，都是些没用的数据，管这干啥。】

【从惊慌到镇静到崩溃，岂可休，你当秘密是这么容易发现的？要真是这样，这世界最后会覆灭吗？】

【走吧走吧，这些主播又没觉醒，也不具备特殊能力，没意思了。】

一条条弹幕刷过，严重影响到主播的心情，像是夺命般催促着，嘲笑他们的无能。

“这究竟是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不是说不会完全死吗，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王浩的精神状态出现异常，他双手抱着头，瞳孔不断缩小，血丝逐渐向中心扩散。

其他人的状态也被影响，不再缠着顾澄鸢，空洞的双目中酝酿着什么。

哀怨声被隔绝在门里，谢烛暝与顾澄鸢出门了，他们打算去寻找其他办法。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顾澄鸢跟在后面，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

原本人满为患的医院，竟在几分钟内被清空，唯有寥寥几人在活动。

“唔，哼哼哼。”谢烛暝哼着歌，一昧向前走着，根本不打算回话。

“不是说是同伴了吗？接下来做什么都不打算告知吗？”顾澄鸢拉住对方。

与谢烛暝一同行动，总会有不受控的感觉，神秘的男人掌握主动方，也是绝对的控制方。

碰巧，顾澄鸢讨厌这种感觉。

“哦，但你之前都没有回我的话，我干嘛要回你？”谢烛暝嘟着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哪一句？

不对，这家伙难道是小学生吗？

顾澄鸢耐着性子：“抱歉，我可能有点累了，我会重新回话的，你再说一次吧。”

“哦，就是你还没告诉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什么类型的...”顾澄鸢沉吟，回想起影子的变化，描绘谢烛暝本来的样貌：“高大威猛的男性吧，就看起来很安全的，很有男子气概的。”

“真的吗？”谢烛暝的语气上扬，身体倏地贴过来。

“千真万确，不过现在我们要去哪？”顾澄鸢点头，当然百分百是骗人的，他可是无性恋者。

但偏偏小坏蛋还是ok的。

谢烛暝听后果真变得兴奋，步伐都轻盈不少，也终于舍得放出消息。

他用一贯的问句引导：“你觉得对于我们来说，现在重要的是活命还是其他的？”

谢烛暝望向被黑暗所吞噬的医院，只要按照规则，他们便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最后安全出院，但对于主播而言。

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你觉得观众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谢烛暝继续追问，由于护士提示的规则，他们在黑夜中穿行，声音忽远忽近。

顾澄鸢答：“反正不是每天的日常。”

“对，他们所期望的不是这个，作为商品，我们的一切与直播挂钩，我们必须要调动观众们的情绪，让他们沉沦，让他们疯狂，但...怎么做？如你所见，直播间人数在缓慢减少。”

除了峰值的表面繁华外，几乎每次查看直播间人数，就会减少一定数额，像是诅咒。

或许说是催命符更为恰当。

“商品只有足够优秀才有上桌的权力，而在怪物横行，科技快速发展的时代，负面情绪反而变成山林里的野火，维持的更久，也更好调动。”

“猎奇，恶意...这是人类所追求的，他们会愿意看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调查吗？不不不，亲爱的，他们正在等待，等着我们中槟海医院的陷阱，然后啪的一下...脑袋就这么断了。”

“你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来到不熟悉的地方，首要目的就是了解，探索整个医院的分布图，亲爱的，你的效率也很高，但观众们喜欢吗？”

“他们已经看腻了，又太多人这样做了，相似的景象，一成不变的场景，你的内容留不住人，那群老家伙也精的很。根本不会让你发现秘密，但...”

“我可以给你机会，是的，我们要改变策略了，我现在所说的一切就是为了噱头。”

谢烛暝揽住顾澄鸢的肩膀，亲昵地说道：“各位观众们，接下来我要和亲爱的一起前往小boss所在的目的地，也就是院长儿子待的地方，格外可看好了，我们要与他周全，骗取一切有用的信息！”

顾澄鸢的余光向弹幕那头瞟去，大多是吹嘘的信息。

【主播你们就吹吧，这位可是很难见到的，还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去找他挑战？不要命了？】

【来来来！赌他们俩会怎么死！大家来一起猜猜死法，说不定你求求情，那位可以赐你们痛快，把断掉的脑袋摆一起，让你们比翼双飞呢~】

【这年头连新人主播都这么会装了。】

【别吹牛了！你拿什么去打！】

弹幕大多是嘲讽与否认，人数却节节攀升，涨到200以上。

顾澄鸢摩挲着下巴，没有记忆的他无法切身体会到感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调动？

叛逆心理？

“看吧，虽然弹幕的反响不怎么好，结果却是好的，这群观众啊，自以为自己是人上人，还不是被咱们玩弄感情，眼巴巴等着之后的发展？”

冷风无法吹灭熊熊燃烧的烈火，谢烛暝的性格狂妄，当着观众面说他们都是群笨蛋。

事后某人也解释他独到的直播风格，说是虐粉，专门为了驯服刺头用的。

谢烛暝：“怎么了？亲爱的是太喜欢我了吗？怎么都不说话了？不过你害怕吗？如果亲爱的实在怕的话，可以不去的。”

未知事物究竟如何恐怖与认知程度有关，顾澄鸢原先从未接触过怪物，院长是唯一一只。

作为儿子，总不能强过老子吧？

“我没事，不过你真的有办法见到吗？他们都说没有人在第二天就能碰到这位。”

像是游戏里的某种机制，不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任何人都无法解锁院长儿子的线索。

当然，按照观众添油加醋的说法，若是与其碰面，那离死期也不远了。

谢烛暝眼角弯起：“当然，我是谁啊，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吗？我可是魔术师啊。”

据谢烛暝所陈述的，为了安抚重病不起，身体羸弱的可怜儿子，院长特地聘请世界上最出名的魔术师，为其单独表演魔术。

院长儿子也曾涉及过魔术行业，口味刁钻，前面几位客人都被他否定，当众揭穿魔术秘密。

现如今是花大价钱，才找来谢烛暝为其展示。

按这位的说法，那可是八抬大轿请过来的，只有他们不想见的道理，还有对方拒绝的余地？

“嗯，我懂了。”顾澄鸢平静道，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危机不为所动，谢烛暝好奇地追问，他也是用同样的语气回答。

“这不正是观众想要的吗？”

谢烛暝一怔，他的笑容猖狂，但在这张伪装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秀气。

“亲爱的，看来你已经能够拿捏观众的想法了，很不错哦！不愧是我的搭档。”

顾澄鸢被带动着向前走，由于近路的走廊闪着血红的灯，他们被迫踩在草坪上摸黑行走。

前不久刚下过淅淅沥沥的小雨，踩在上面会有向下陷的感觉，顾澄鸢下意识向地面瞟去，便看到众多掩埋着土里的符纸。

槟海医院真是处处有惊喜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不祥，表面又意外祥和。

“真是有趣...”顾澄鸢盯着脚下的狼藉，恍惚间说出一句话，被谢烛暝往前用力拉，才从奇怪的状态回神。

“最好不要东张西望，你现在的身体还无法承受，是的亲爱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谢烛暝同样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仿佛变得紧张，攥住胳膊的力增大，一路上沉默寡言。

绕开一棵棵扭曲的树干，眼前矗立的正是目的地四号楼，是院内最大的住院部。

整栋楼里寂静无声，唯有电梯运作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顾澄鸢感觉到了微弱的动静，可环视一圈后，周身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根本没有其他活物。

“似乎对方准备了点礼物给我们？没事的，亲爱的不用搭理那些鬼东西。”谢烛暝弯着腰说，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半个身体趴在咨询台上。

他喃喃自语道：“说好的东西放哪去了？咦，不会被那小子给骗了吧？”

顾澄鸢见状走近：“是需要什么东西？我也可以帮忙找找。”

“哦，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一串钥匙，喏，长这个样子。”

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眼，上面显示的是聊天界面。

对面是此次的联系人，告知院长儿子所处的地方比较特殊，需要走特殊通道。

他将钥匙藏在咨询站旁的红色信箱里，可任凭两人如何翻找，也根本没有信箱的踪迹。

“不是吧，不会真被骗了吧？”谢烛暝擦擦汗，从小包中拿出手帕，顺便递给顾澄鸢。

上面还绣着可爱的动物图案。

顾澄鸢：......

嗯，没想到这家伙做戏准备得如此充足。

他向后迈了一步，仔细观察谢烛暝的装束，方才太暗还未看清，裙摆竟还是蕾丝边。

但仔细观察蕾丝上的图案，像是扭动的触手，让人联想起深海中的怪物，或是其他梦魇的造物。

等会......

方才太暗？

顾澄鸢恍然察觉到，他们正沐浴在一束光下，不知在何时亮起，正好位于头顶。

喉结轻轻滚动，顾澄鸢扯了扯谢烛暝的斜挎包。

他缓缓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