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你还是准备去吗？即使知道前面是一条不归路？”
“嘻嘻，有笨蛋被骗了，看那家伙信誓旦旦的样子，真想看到知道真相的样子。”
“哈哈哈，打起来，快和你这糟糕的同伴打起来！”
“事先说明，如果你进入那个世界里，我们一定帮不上你的，接下来就剩下你自己了。”
月光犹如面纱洒下，树下的影子婆娑。
一片片纷乱的树叶中，有几只乌鸦形状的鸟儿停留，最终落在顾澄鸢的肩上。
头上。
但以外人的视角，顾澄鸢身上空无一物，除了肆意张开翅膀的黑色阴影，抖动的羽毛也在瞬间消散。
他们是前不久刚招揽的小弟。
称自己是万事通的四姐妹们。
她们化作乌鸦的模样告密，模糊的影子不被外人所感知。
高贵的乌鸦低下头颅，她们在顾澄鸢耳边窃窃私语。
自然也只有顾澄鸢一人能听到。
这种传输方式独属于怪物，是精神层面的交接。
连系统与观众都能欺骗。
不知情的观众都为顾澄鸢捏一把汗，警告他立刻转身。
殊不知一切都是某人的计划，四姐妹早已把死刑犯的消息带到，在午后的餐厅里。
知晓身份的顾澄鸢将计就计，他需要前往精神世界的门票。
死刑犯是最佳的利用对象，可以上演一出好戏，又能使发展合情合理。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操！老子难道和鬼待在一起了吗？”死刑犯抱怨着，急得跺脚。
两人得距离拉近，死刑犯继续说话，企图让某人放松警惕：“还是别休息了，赶快去二号楼看看吧。”
见背后的影子鬼鬼祟祟，顾澄鸢深呼一口气。
时机到了。
顾澄鸢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扭头，正好撞见死刑犯扬起手的行凶现场。
那张脸的面部肌肉扭曲，是狩猎者得逞的表现。
“你在干什么！”顾澄鸢喊道，立刻压低重心，用半蹲的姿势出招。
树叶刷刷落下，遮挡大半的视线，顾澄鸢右手向斜上方攻击，手肘是最硬的部位，那股大力足以将人震后。
但死刑犯的反应极快，他直接用手掌化解，凭这动作的流畅度，绝对是练家子。
所以...除了自己还有位骗子吗？
顾澄鸢眸子微眯，他没有任何犹豫，扭转整个身体，动用左脚在半空中划出弧形，高抬腿向对方踢去。
“咚”的撞击声传来，伴随大腿肌肉的震动，死刑犯再次以手臂接下招式。
赤手空拳之下，自己不如对方，顾澄鸢立刻做出判断，却再次换角度回旋踢。
“你竟然！”死刑犯眼中露出震惊的神情，死死捏住攻击自己的脚腕，与顾澄鸢对峙。
“你的反应速度有点异于常人了，动手也很快，力度也不错，如果练一练的话，说不定能赶上我。”
死刑犯冷静评价，冰冷的视线扫过。
“怎么发现的？”他无所谓问道，目光却是专注、探究的，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暂时不能败下阵来。
为了制造紧张感，顾澄鸢向后一蹬，成功将左腿收回，并向后跳跃一步保持距离。
他颔首的模样仍不失风范：“我今天出门前算了一卦，果然有东西混进来了。”
“哈哈哈，你还真能算？真是让我感到稀奇。”死刑犯捂嘴笑出声，下一秒却犹如猛虎扑食，制造攻击的假象，又瞬间出在后方。
顾澄鸢眼皮跳动，他已经意识到身后有人，但他必须点到为止。
稍微向另一侧偏头后，在心中倒数三秒，又佯装失利，最后败在死刑犯的手中。
以后脑勺被重击的方法。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在昏迷前，似乎有谁给死刑犯打了个电话。
顾澄鸢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在心底重复相同的话语，沉重的眼皮便为这场争斗画上句号。
他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肢体力量和速度的确不如死刑犯，但按照脑中预想的方法，如果与谢烛暝联手，估计能逃得掉。
不对，如果配上谢烛暝诡异的能力，他们应该百分百逃得掉。
搭档的底牌还没有露出，如果配合的好，说不定可以控制对方。
但...
这不是观众想看见的剧情。
不是最佳的选择。
戳破他人的阴谋，最后掌握主动权，威胁对方带路的确不错。
可观众的内心是猎奇的，他们就是想体验惊心动魄的剧情。
唯有经历挫折，跌到低谷再抗争，才能牵动观众的内心。
俗称欲扬先抑。
可惜他的面部肌肉不算发达，也从未哭泣嚎叫过，不然能让这场戏更加精彩。
正因如此，受点皮外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就是...
嘶，脑袋的确很痛，被攻击的那块火辣辣得，估计肿了个包。
也让顾澄鸢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用手刀攻击脖子，真能导致他人的昏迷。
再次苏醒后，顾澄鸢直视惨白的天花板，刺目的光线照耀着走廊，他正在被拖着走。
“嘶...”后背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磨伤，一路上流下明显的血迹，被怪物们舔舐。
顾澄鸢的视角是颠簸的，身体在摇晃，震荡。
他扭头查看附近的状况，自己正位于一二号楼连接的走廊处。
周围的场景缓缓掠过，无数恶鬼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形，滴落的血液导致视野受阻，隐约感受到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啊啊啊，他的身上好香，太香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咱们的地盘，好想一口吃掉！”
“不行，不可以的，他是被召唤的人，以后肯定混得很好。”
“嘿嘿嘿，我感觉，如果我能把他吃掉，我就能变成混得好的！”
怪物们在窃窃私语，眼前的景象只能用光怪陆离形容。
他们时而是模糊一团的黑雾，时而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血泪不断流出，枯黄的手臂朝下方伸出。
偶尔又会有绿光一闪而过，怪物们全部猖狂大笑着，群魔轮舞。
“哈哈哈，他醒来了，他在看咱们！”
“完蛋了，你完蛋了，你要完蛋了！”
“害怕吗？害怕的话就大声尖叫吧，我想要听见你的尖叫，啊啊啊，快，快叫出来！肯定很有意思。”
由于仰视的角度，除了拽着自己腿向前拖的死刑犯，就只有占据视野的怪物们。
他们像是把自己包围，但顾澄鸢没有丝毫恐惧的神情，反而查看直播间的数据。
极为完美的反馈。
甚至超出预期。
直播间人数已经超过1000人，弹幕快速盖过，系统的通告也不停弹出。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达到预期的目标。新手副本完全是轻轻松松，手上的底牌又多一张。
【根据检测显示，您是完美的骗子，您为愚弄世人而生，欺骗了他人也欺骗了自己，您牵起蛛网，控制世间所有。】
【又有一位主播对您的身份深信不疑，因所有主播都相信你的人设，游戏结束后将会给您特殊奖励。】
当初的表演只有五位主播信服，原来最后一位竟是隐藏身份的死刑犯。
倒是合理。
顾澄鸢对奖励无所谓，他只是想亲眼见证精神世界的模样，狂热的心脏在跳动，他预感到某些问题会得到答案。
为何自己的恢复速度异于常人，理智值极难撼动，以及怪物与自己究竟有何瓜葛。
未知的一切令人雀跃。
可是直播间的观众却不这么觉得，各种唱衰的声音传出。
【救命啊！怎么就拖他一个人，主播要死了啊！！！今后都看不到大帅哥了吗，呜呜。】
【不对啊，主播不是很厉害吗，快想想办法啊！】
【有点看不下去了。】
【什么很厉害，我看就是废物一个，都进入副本还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师？大个鬼，在怪物眼里也就一盘肉罢了。】
【有点期待主播的死法。】
【我就说主播肯定翻车吧！这要是还不死我直接吃屎！】
【肯定会死吧，都不用猜了。】
【主播怎么像是在看弹幕，是在看金额达到没有？幸好我没有打赏，让他跑了就不好玩了。】
疼痛是真实的，怪物是真实的，危机也是真实的。
但顾澄鸢却是淡然的。
正如系统所言，他是愚弄世人的骗子。
即便怪物倾巢出动，肮脏污垢的手朝自己的方向袭来，将视野挡住，将衣服撕烂，他也依旧保持淡定。
在百鬼乱舞中，他仿佛才是藏着最深的怪物，审视，甚至傲视一切。
唯有一点可以撼动他。
额，就是说话时能不能隔远点保持尊重，不要随便吐毒气？
张开的獠牙散发恶臭，那股味道扑面而来，快要把顾澄鸢逼疯。
【理智值正在下降！】
【理智值正在下降！！】
干呕感在胃中翻涌，顾澄鸢完美的计划中可不包括这些。
但多亏理智值降低，也让他成功进入精神世界，这趟意外般的旅程终于画上句号。
死刑犯停下脚步，那扇门被飓风吹开，属于顾澄鸢的地狱乃是一片黑暗，深处隐约有触手在舞动。
狂风呼啸着，犹如利刃，令所有恶鬼退让，他们盘踞在两侧，齐声呼唤着。
“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
回音与风声融合，死刑犯蹲在顾澄鸢的身后，两个手将其撑起。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眼前的是什么？”
顾澄鸢沉默片刻，他直视眼前的一切，或许是怀念，又或许是来自新奇事物的喜悦。
骗子十指交叉，诚实回答道：“喜悦。”
“如此美丽的世界，我由衷感到喜悦。”
他的沉稳令死刑犯放声大笑，那是找到同类的喜悦。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疯子啊，大师，你绝对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和我一样！”
顾澄鸢蹙眉，一身正气道：“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哈，随便你怎么说，但我可以打赌，你绝对会喜欢里面的，那是你想象不到的新世界，充满了......”
死刑犯故意拖着尾音，他伸长手臂，用手掌将顾澄鸢的视线遮蔽，又缓缓交叉，在两手间形成缝隙。
“充满了噩梦与绝望，以及最纯粹的恐惧！哈哈哈，没错，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以恐惧为食的疯子，还装什么大师，恐怕你最喜欢看的，其实是委托者惊恐的表情吧？”
虽然顾澄鸢从未接过委托，更不是众人口中的大师。
但若是真处于这种场景下，恐怕真如对方所言。
恐惧，这所医院弥漫着恐惧。
而在他眼前的地狱里，更是有香味弥漫，那的确是最存粹的恐惧。
顾澄鸢有点期待了。
【理智值正在下降】
系统再次通告，这次的字体却像是中了病毒，不断扭曲，最后变成灰烬消散，连带整个页面黑屏。
难道是理智值降低过多的原因？
顾澄鸢无视异样，扭头望向罪魁祸首，满脸嫌恶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哦，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说实在的我还是蛮喜欢你的，这只是我的任务罢了，哦，怎么说呢，生活所迫你懂吗？”
顾澄鸢直接戳穿，他可没察觉出半分愧疚之情。
“骗子就不要再隐瞒了，我不是你能欺骗的对象。”
是啊，就算是[职业演员]，也终究被[专业骗子]所愚弄。
只能说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
果不其然，死刑犯再次狂笑，他不再犹豫，将顾澄鸢向前推搡，步入无边的地狱中。
当门扉渐渐关上，死刑犯的身影渐渐远去，他到最后都没察觉到自己才是被愚弄的对象。
他正双手插兜，像对待其他人那般，与顾澄鸢做最后的道别。
“你很强，你不会死在里面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找我，哦，不如说你最好来找我，哈哈哈！如果是你的话，不需要排队。”
死刑犯转过身，他从未遇见过如此奇怪的家伙。
他承认对方是强者，也期待下一次过招。
“有幸去公司查阅信息的话，可以打听到我的名字，x，欢迎你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