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迎敌
一时间,独留关山云和江风两人对着作战图发呆。
江风想了想,拿着一根树枝,指着村镇北面的一处阴影位置,说:“大哥,这里是一处天然的峡谷。峡谷并不大,坡度平缓,平时村子里的人,总喜欢在这里放牛牧羊,很不起眼。”
关山云自然不会以为江风是在描绘塞上牛羊的隐居生活。
果然,江风又问:“大哥,你觉得突厥人,会知道这里有一处峡谷吗?”
关山云思考了一会,回答说:“很可能不知道。纵便知道了,也只能是一个大概印象。如今大雪封山,除非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否则,谁也不会关注到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峡谷。”
俩人相视一笑,一个笑容狡黠,一个顷刻之间已形成了一套诱敌深入的方案。
江风泡了两盏浓浓的茶来,便和关山云一起将那套方案进行论证。
对于前一部分,俩人一拍即合,并没有什么异议。
直到以何为饵,由谁诱敌之时,产生了分歧。
江风认为,如果突厥人看到了李隆业的准侧妃也在这里,一定会很感兴趣,从而放下防备。
关山云自然不赞同。
他绝对不会让江风以身犯险。
江风笑嘻嘻地说:“大哥迂腐,难道非要我亲自去诱敌吗?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没诱到敌人,先被人家踩在马下了。找一个不太高大的、功夫好的男人,扮成女人样子,也能行。我听说,突厥人的审美,和我们不大一样,纵便封常清扮成我,虎背熊腰,突厥人也只以为薛王爷审美突然在线。”
关山云仍然摇头。
江风不解。
不懂就要问。
关山云直接摊牌,说:“以一敌十,这场仗,我没有把握。”
江风更不解了,说:“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赢啊。”
关山云坚定地说:“可是,我们若真的失败了。突厥人知道了你在这,一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找你出来的。”
江风哑然,这一点,她确实没想到。
江风耷拉着脑袋,关山云看着,很想去摸一摸。
他忍住了,故作神秘地说:“还有一饵,也许更有效。”
江风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问:“是什么?”
关山云淡淡道:“我。”
江风立马否决:“你不行!你是主帅,怎么能……”
关山云笑容和煦地看着她。
江风一下子没了脾气,她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关山云说:“我第一次上阵,便一枪杀了突厥首领可汗骨咄禄。”
关山云十六岁上战场,一战封神。
凉州的守军和突厥军队厮杀了三个日夜,仍打得胶着,难分输赢。可那时,唐军的补给已经断了,若再不结束战斗,将会面临一败涂地的下场。
决战那日,关山云银鞍白马,玄衣长枪,飒沓如星,从唐军阵营冲杀出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一直杀到突厥可汗的战车跟前。
骨咄禄见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便不顾周围兵士阻拦,上来与他厮杀在一处。
可也只是几个回合,关山云长枪一挺,直接刺穿了骨咄禄。
他将人挂在枪上,立刻纵马回撤,一边撤一边大喊:“骨咄禄已死!骨咄禄已死!”
突厥人看白马玄衣少年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心中已是怕了两分,又听他大喊可汗已死,更是乱了几分,最后见那长枪之上,赫然挂着骨咄禄的尸体,立刻方寸大乱。
唐军趁机,一鼓作气,拿下了战斗。
再后面,关山云挂了长枪、卸下盔甲、纵情山水,已经是后话了。
“骨咄禄死后,他的儿子默棘连年幼,被他的叔叔默啜抢占了可汗之位。而这次突厥先遣部队的首领,正是默棘连。”关山云补充说。
江风梳理了一番突厥人的名字和关系,总结说:“所以,你和这次来犯的突厥人,有杀父之仇。”
关山云说:“正是!”
江风忧心忡忡,说:“默棘连找我,掘地三尺。可若找你,他或许恨不得掀翻地球才罢。”
关山云用树枝点着那处山谷,目光深沉,说:“那也得有命出来才行!”
江风知道他的坚决,也知道这个“诱饵”非他不可,只得再同关山云将整个计划从头复盘一遍,直到在无遗漏。
关山云连夜叫来县丞。
县丞也是猩红着眼睛,一夜未睡。
关山云带着县丞,前去峡谷,布置陷阱。
那时候已经到了卯时,江风爬了三天的雪地,已经到了身体的临界点。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诱敌深入,什么恶战苦战,她只求一觉。
阿恕休息了前半夜,现在出去帮忙转移群众了。
县衙内可供住宿的地方人满为患,县丞紧着给她和阿恕腾出来一间,说是单独一间,其实也只是临时垒出来的,用屏风和帘子隔开。
比起前院住在帐篷里的流民,已经很奢侈了。
土炕火热,一躺解千乏!
江风第二日醒来时,听到轻微鼾声。
他绕过屏风,关山云合衣睡在隔壁的炕上。
剑眉入鬓,高鼻朗目,下颌立体硬朗……
只是那脸也太脏了些。
可惜了一副俊美异常、风流倜傥的顶级容颜。
……
关山云醒时,先去看江风,自然是扑了空。
他虽然知道并无危险,可还是着了急,快步走到屋外,见外面已是另一番景象:江风正挽着袖子,在露天的厨房里煮粥。烟火缭绕、水汽蒸腾,她的脸颊染着黑灰,但完全不能遮掩,生机勃勃的红晕。
江风见他立在廊下。
盛满了一大碗粥,另拿了一个馒头,笑呵呵地递给关山云。
关山云便学着难民的样子,一手拿碗,一手执馒头,一口粥一口馒头吃了起来。
早餐后,县衙里的难民便被分流:老人和孩子都被分散在其他村民家里;受伤不便行动的,就近安排在安置点……
大部分人,包括很多妇女,都不愿躲起来偷生。
她们的丈夫、父亲、兄弟曾被突厥人屠戮,他们的母亲、姐妹曾被异族人羞辱、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