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记忆深处

木青呆若木鸡地坐着，众人只道是她被嘲笑，心下尴尬罢了，不再把方婷之前的猜测放在心上。

赵氏兄弟收了方婷的授意，也来敬木青，说是缓解一下她的心情。夜胧想帮她挡，却被她轻轻推开，自己仰头一口喝下。后面有人继续，她看也不看一眼，谁敬的都喝。那酒便一杯接着一杯的被灌下肚。

卓兮在旁沉着脸皱着眉，沉默地吃着菜，并不劝她。

喝着喝着，大家也感觉她情绪不对，夜胧脸色更是发青，便不敢再敬。众人打着哈哈各自聊些别的了。

木青一个人，仍是自顾地倒着酒喝着。

“够了。”夜胧终于忍不住出手，夺过她手中酒杯按下，道，“今日大家也聚得差不多了，就此散了吧。明日还有试炼，希望各位一举夺魁。”

方婷瞥他一眼，心下带着恨意想，喝点酒都要这般袒护，至于吗？

众人终于散去。木青还坐在桌旁发呆，卓兮也不动，坐那吃些小食。

“我送你回去吧？”夜胧起身，对木青出声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木青说着便站起身，头一阵发昏，眼前一黑，赶紧扶住桌子。

卓兮刚想伸手扶住她，便见夜胧伸手揽上了她的腰，把她一把抱起。

“给我吧。”卓兮冷静地摊开手道。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要自己的东西一般自然。

夜胧定定地看着他，怀中的人儿缩成一团，脸色很是难看，他心疼至极，却又忽然听到她轻轻喊了一声：“卓兮......”

心疼伴着心酸，夜胧垂下头，深深看她一眼，只能把她还回卓兮怀里。那小人儿一回到他怀里，立即攀上他脖子，靠在胸前。

卓兮转身快步离去。身后的夜胧满脸的失意。

回到客栈，把她放在榻上，卓兮声音透着寒意，问她：“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吗？”

木青听到了，并不想理他，背过身缩成一团。

卓兮在她身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准备开始输灵气给她化解酒气。之前自己醉酒之时悟出的化解之法，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可没想到，刚准备输出，便被她一掌抚掉，推开身子。

她依旧背对着他，眼神空洞，神色淡漠地低声说了句：“明日你还有试炼，不要白白浪费灵气。”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管你吗？”卓兮眼里闪着怒火，咬牙问她。

“不用管，我只是有些头疼罢了。”

“你是被方婷的话，骇到了，还是说被我的话，气到了？”卓兮冷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

她听了这话，缓缓坐起身，全身都透着一股清冷之意，仿佛与周遭一切都隔离开，虚幻的看不清。

卓兮一时有些后悔，心里爬上恐慌，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

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她转过身来，眼睛抬起，慢慢看向他。

那眼里一片虚无！

卓兮一瞬间，被恐惧吞没，整个人像是被潮水裹挟着正在远离她。那种被水淹着的窒息感，真实得让他无能为力。全身似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他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似隔着鸿沟！

就听她慢慢出声道：“我若说，都是呢？”

眼里仍是没有聚焦，不知心在何处。

卓兮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好后悔！

拼尽全力挣扎开无形的束缚，他扑上前一把搂过她，颤抖着声音说：“我错了.......你不要如此......”

她任他拥着，仍是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许久，她手抚上他背，用力抱紧了他。他感到肩上一片湿热，这才松了一口气，哭出来便好。

“我......是异类吗？”木青哽咽着问他。

“不是。”

“那......”

“不要瞎想，静静睡一觉就好了。”

卓兮手里聚了灵气，抱着她偷偷往她体内输着，平复着那汹涌乱窜的酒气。她似是哭累了，没过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待输完灵气后，他轻轻把她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梦中还似在抽泣，他感到无比痛心。

坐在床边，卓兮静下心来思考着这一切。今日方婷之话，其实并不算假。木青的特殊，他早就知道了，但她不说，他也从不问。

只是这种特殊，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似乎成了一种威胁，因为人啊，向来都是排斥异己的。

静静坐在床头陪了她一夜，看她渐渐熟睡，他也安下心来，不再乱想一些虚无之事，靠着床头，稍作休憩。

这几日，也并无特别精修，卓兮却觉得，灵力又涨了很多。似是跟她亲密接触之后，每次都能稍提高一些，体内一些经络的运行，也更为顺畅。他怕自己夺了她的灵气，悄悄观察她几番，见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如此说来，与她的亲密，是有助于他修习的，她真是他的福星。

木青沉睡之中，梦回了六岁那个初次下山的小女孩。

那串糖葫芦可真甜啊，市集可真是热闹啊，师父牵着走的真慢啊。悄悄挣脱开来，她跑去了边上的竹制玩意摊上，细细看着每一个精致的小玩具。

正专注间，却听到有异响传来。声音很远，听不真切。她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许久，不知何时，竟走近了密林深处，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听着似有呜咽声，又似有咆哮声。

离的近了，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形状像老虎却长着牛的尾巴的动物，嘴里正叼着一头小鹿，那呜咽声，正是从那鹿嘴中发出的。

她呆立着，那鹿，竟是在向自己求救。

“松口。”她听到自己说。

那猛虎一般的动物，竟真的松了口，小鹿落地还在打颤，那异兽看了不看它一眼，一脚把它踢开，竟朝着自己走来。

逃！她向小鹿示意，便见它看她一眼，颤颤巍巍地跑了。

怪异地很，她似乎看那异兽邪笑了一下。下一秒，她就被拍翻在地，胸口被那虎爪压着，血渗出来，无法呼吸。

她听到它说：“放了她，那便吃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