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宿铁宝刀

“据在下所知，西朝墟间乡里并无堪与三人并肩者。\李希宗坦然答道。

“哦？那么，对人若犯之，必活不过二更的华山剑宗二更公子，在\桃李品”上，贤弟将他列做哪一品级呀？”贺浑不以为然地摇头问道。

“在下方才已向相王禀明，凡入朝堂，行伍，幕府之人，概不在品评之列。”李希宗瞟了种长乐一眼，揖手解说道，“二更公子既受西朝大行台卫玄策之聘，入其幕府职掌侦伺，自不当入‘桃李品'。”

莫小丰听到这话，心念一闪，暗自忖道：“种长乐分明也是官身，李希宗却为何视若无睹，依然高列其为品上宗呢？难道，他欲以此劝种长乐辞官退隐吗？”

贺浑似也察觉出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了皱，依然笑着点点头，说道：“贤弟言之有理。目下三朝并峙鼎立，兵戈连年不息，朝廷急需勇武才智之士为出力报效，还望贤弟多多举荐墟里良才从军出仕，为国尽忠哟！\

李希宗再次揖手，恬然应道：“李氏族规，从无禁绝族中子弟从军出仕这一条。\

“这就好，这就好。”贺浑显然对李希宗的态度不太满意，干笑两声，转向种长乐说道：“还有一事相烦，望长乐公莫要推辞。”

种长乐起身抱拳道：“相王请示下。”

“吾拟以二十柄宿铁刀赠与南道侯鉴，欲求长乐公亲传弟子一人，随同晋阳乐前往洛阳劳军，得便传授刀法，不知长乐公意下如何？”贺浑用眼角的余光觑着李希宗，客气地同种长乐商量道。

种长乐面露难色，蹙眉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贺浑笑着劝解道：\长乐公放心，至多月余，这趟差事也就了了，不会耽搁太久的。今日既是不商引吾入庐，不妨就叫他随晋阳乐走一遭吧。\

种长乐虽不情愿，一时却也找不出推辞的理由，只得勉强答应了。

贺浑当着种，李二人的面儿，又向莫小丰交待了一番派人来此接收宿铁刀的细务，随后便缓缓站了起来。

莫小丰虽然一时不知贺浑所说要派他前往洛阳劳军是真是假，可也瞧出了贺浑这是借故要从种长乐身边抽人，遂冲种长乐说道：\今日能否就叫不商随我回衙署去，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长乐公的破甲八式呢。\

“长乐公已经答应了的事，你个后生急什么？三日后你离京赴洛之时，自来此与不商会合便是。\贺浑假意嗔责着儿子，并没急于离开，径直朝李希宗走去，目视他身旁的刀架，呵呵笑着问道，“这就是长乐公专为贤弟铸造的宝刀吗？\

种长乐抢先说道：“此刀已然赠人，相王若是喜爱，请以三月为期，下官另为您铸造一柄便是。”

李希宗却似并不介意，从容起身，淡淡说道：“在下愿将此刀转赠相王。\

贺浑本欲伸手将宝刀从刀架上取下，仔细观赏一番，听见李希宗这话，反倒住了手，冲李希宗摆手说道：“诶，吾岂能夺他人之爱呢？贤弟不要误会。\

因听种长乐主动提出要为他另铸一柄宝刀，遂顺势问跟在身后的莫小丰道：\小子，你想不想求一柄长乐公亲手所铸的宿铁宝刀啊？还不上前谢过长乐公！”

莫小丰一怔之下，忙上前抱拳施礼道：“多谢长乐公赠刀！\

“小子须记得，三个月后，多备些金帛珍宝，亲来冶庐受刀。\贺浑盯了李希宗一眼，言讫，迈步向堂外走去。

种长乐，李希宗二人将贺浑父子送至山坳入口处，便停下了脚步。

贺浑与二人抱拳而别，临行前特地来到不商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勉励道：“后生，用心替朝廷办差，日后也挣个封妻荫子。\

不商一脸懵懂地望望师父，躬身答了声“是\。

跟随贺浑穿过甬道，走出山坳，莫小丰忍不住问道：“父王真的要派儿子到洛阳劳军吗？\

“怎么，你不愿意？\

\父王有命，儿子自是不敢不遵。可是，近来京中颇不安宁，儿子职在。。。\

不待他把话说完，贺浑即扬手打断了他，板着脸说道：“邺都有你大哥在，查案的事吾已交给杨遵去办了，你又难以静心读书，呆在京中有何益处？\

顿了一顿，瞥见莫小丰脸红起来，遂放缓了语气，叮嘱道：“此次你前往洛阳劳军，除了代寡人善加抚慰侯鉴及南道军将外，还须多多留意沿途吏情民意，事毕写份详细的札子差人送来晋阳报与吾看。”

\遵命。”

“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记住冶庐的具体方位，孙迁死后，就由你接替他负责与种长乐的联络吧。今日之事，不可向他人提及。”

\是。\

莫小丰嘴里答应着，心中这才省悟到贺浑带他来冶庐的真正用意。

说话间父子二人走至了桥头，莫小丰抬头瞧见段云已收拢齐了一班护卫，队列齐整地守候在小桥对岸，又回头望望平静得如同世外桃源的冶庐，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在邺都这片自己管辖的地面上，不知还藏有多少他所不知的秘密？

临行前，贺浑将段云叫至一边，单独嘱咐了几句，随后只见段云派了一名军士骑马不知往哪里去了。

父子分别之际，莫小丰讨喜地预祝贺浑西征奏捷，早日班师凯旋。贺浑在马背上报以淡淡一笑，并没有更多的话交待，策马扬鞭，率领护卫们径直朝东疾驰而去。

待贺浑一行走远，莫小丰方在陈山提的服侍下翻身上马，主从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城内。

路上无事，莫小丰便主动同陈山提搭话道：“陈将军，你听说过'桃李品'吗？”

“什么桃李品？公子肚饥了吧。若不嫌弃，先吃块末将随身带的饼子，垫巴垫巴。”陈山提边说边从怀中摸出块干饼，殷勤地递了过来。

莫小丰哭笑不得，经他这么一说，肚子里倒果真叽叽咕咕响了起来，遂接过饼子，一面啃着，一面又问：“听说两年前种长乐阵前献刀，助父王大败西朝，你可知此事原委？”

\嘿嘿，公子有所不知，种长乐献刀那日，正是末将引他入中军大帐，去见的丞相。\陈山提咧开嘴，颇为得意地炫耀道。

“哦？种长乐不过是献了把宿铁刀而已，怎能助父王转败为胜，大败西朝数十万大军呢？\莫小丰一脸疑惑，两眼紧盯着陈山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