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齐相后胜
海面粼粼的的月光中，一只数层高的红色绣船，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不少身着薄纱的美艳女子，或调丝弄竹，或轻歌曼舞。
云月宝舫，齐国十大风流场所之一，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多少王公贵族一掷千金也不上那张船票。
只不过赵正现在才十三岁，邀请一个未成年人来这里，多少有些拒绝的意味了。
所以，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带着屠雎翩然落在宝舫的顶层。
里面光亮如昼，悠扬的丝竹，见有人来，那些美艳的舞姫小姐姐，水手袖一甩，优雅地退到一旁，并不影响她们的舞姿。
一位气质温润如玉的三十岁男子，面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天生一张微笑朱唇，尝不尽人间美味。
他半敞着胸怀，斜倚在卧榻之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身白色的素雅长衫，只在衣角上用水墨画了一条鱼，说不尽的风流之态。
见到屠雎便向他招手：“小雎雎，快来这里坐，在秦国过得咋样？”
屠雎：(?益?) ，舅姥爷，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可长点儿心吧！
“还行，就那样，”他脸色一阵飞红，低声对赵正说道，“舅姥爷就这样，见笑了见笑了。”
“哪里哪里，舅姥爷性情中人，我辈楷模啊，”赵正不以为然地回道，要可以他也想当个昏君，对那美貌男子拱手道，“在下拜见相国大人。”
后胜听了一笑：“小兄弟请坐，不知今日找我何事？”
赵正与屠雎两人分别在两边的软榻坐下，又上了果盘。
“没有什么事，在下就是一介商贾，想在齐国做生意，听说相国就在此地特来拜会，并献上宝物一件，”赵正说着，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金色方鼎。
初时约有手掌大小，待他放在船舱中央，那鼎渐渐长起来，直到约有半人高，一米来长。
“停，”赵正说着，将一枚大钱投了进去，半天才听见铜钱落到底部的声音。
不多时，只听哗啦哗啦的一阵声响，只见鼎中各种金银珠宝开始向外冒，直到堆成一座小山，各种珠玉纷纷掉在地上，赵正才喊停。
这时只听楼下一阵叫嚷，说船吃水太深了。
“小兄弟，快收了神通吧，这个把戏还不错，”后胜笑了笑说道，吃了一块美貌小姐姐递过来的瓜，仿佛对这个东西不以为然。
赵正抓了一把金银珠宝，放在后胜面前：“相国一定见过好东西无数，真假一验便知。”
然后伸手一抓小鼎，仍变回巴掌大小，飞到他手中，也一并放在了后胜面前。
“来来来，不用跳舞了，都来拿一点，帮本王掌掌眼，”后胜招呼小姐姐们。
小姐姐们哪里见过这么多珠宝，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围上来挑拣，不时发出惊呼声。
后胜拿起那个小方鼎端详着，沉甸甸的，看起来像纯金打成，兽面纹线条流畅优美，四足上螭吻游动的姿态各不相同，栩栩如生。
后胜知道有一种戏法使用了障眼术，也许只有这只小鼎和这把珠宝是真的。
“这个鼎是用了了秘银吧？”后胜把小鼎翻过来，底部有个神秘的太极符。
只有秘银制作的宝物，才能随意变化。
而秘银，是他们君家的私人矿藏，产量受着严格的控制，千百年来，秘银的名单都会显现在一卷无字天书上，若是他们向名单之外的人提供了矿藏，君家就会受到天谴。
所以，哪怕吕不韦软硬兼施，甚至以攻打齐国为要挟，他都不曾动摇过。
赵正见他似乎对秘银有些了解，于是直接了当说道：“不错，我来这里正是想求购一些秘银，不知相国大人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不行，”后胜把小鼎放在桌上，“你若是提这个，现在就可以走了。”
“后会有期，告辞，”赵正也不强求，站起来对后胜一拱手。
屠雎也跟着站起来，想告诉舅姥爷赵正真实身份，但转念一想，大王隐藏身份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与后胜道别后，跟着赵正飞上了岸边。
如水的月光洒在海面上，绣船也缓缓靠近岸边。
后胜连喝两壶酒，也不整束一番，一气酒气，东歪西倒地下了舷梯，向岸上走去。
青铜马车早已在岸上等候多时，后胜上车，以后靠在窗边，闭着眼用拿着白色的骨扇，似乎不经意地敲着窗沿。
马车行至一处阴影地带，一条黑影出现。
后胜低声问道：“那两个客人去哪了？”
“回大人，他们住在了都城最大的春香楼里，要了最好的那个房间。”黑影低声说道。
“一个商人？”后胜仔细一想哑然失笑，他这个甥孙儿最是聪明机智，会冒着被建建发现的危险，把一个不相干的商人带到他面前吗？
那个孩子一定就是秦王。
一定是他想的主意，跟小雎雎住在引人注目的地方，让建建无法暗中下手。
有趣，天书上一定出现了新名字。可这卷天书，现在齐王建的手里。
“好好保护他们，但凡有人对他们不利的格杀勿论。”后胜睁开了眼，眼中有几许杀气。
“是，”黑影随风消逝。
第二天早上，齐国的朝堂一片肃静，齐王建坐在宝座上跷着二郎腿不停地抖着。他三十几岁，两条粗黑的眉毛皱成一团，托着脑袋，不满地看着堂下一言不发的群臣。
这时，后胜穿上了华丽的朝服，一头黑发用银冠束起，呵欠连天地走了进来。
“相国大人，昨晚又去了哪里风流快活啊？”齐王建放下腿，让自己在宝座上坐得舒服了些。
“回王上，云月宝舫的嬷嬷说客人临事来不了，酒菜都备好了，让臣去凑个趣，于是一来一回耽搁了，”后胜也不隐瞒。
齐王建的眼神变得凶狠：“听说昨晚屠家那小子也在，你们聊什么了？”
“那小子能说什么，倒是他带来一个客人，甚是有趣，带来了一件宝物，供王上赏玩，”说着，他的手一挥，一位公公用黑漆托盘托着一只金色的小方鼎走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