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献祭

高长恭每吐出一个字，就会有一股能量被小黑团吸收。

小黑团的身形明显开始变化，越来越大。

环绕在它周遭狂暴的能量渐渐汇聚成了一个小型漩涡。

秦漠担忧的视线从未挪开。

这个孩子的状态不对......

一看就知道在心里藏了很多事。

秦漠在见过其他孩子后就知道高长恭是不一样的，他的眼里还有一个名叫希望的东西。

可现在高长恭眼里的光没了......

合上的书并没有被摆放在阵中间，而是再度被打开。

眨眼间高长恭将书中所有记载着学校恶行的纸页撕下，那些纸页足有一指高。

可见这所学校至今为止有多少学生没有走出那扇几米高的大铁门，无声无息葬身于阴暗的角落。

高长恭目光呆滞苍白的手指轻轻触碰纸页上留下的字迹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我......我带不走它们了......我以为我是不同的”。

眼泪从干涩的眼眶滑落，晕染了带着稚气的笔墨。

秦漠愣了一下，将手抬起虚放在高长恭的头上。

高长恭没有管模糊了视线的水雾，说完后垂着头。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当初他那么坚定地告诉所有人，他是不一样的......他的父母是不一样的。

结果......都一样......

无尽的自责内疚像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压在他的心上，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走到现在，大家都死了就只剩下他还活着。

因为他的坚定让大家觉得他一定可以结束一切，他自己也认为他可以带着大家的期望一起迈向光明。

现在他才知道山的那边还是山，黑暗的终点也不是黎明而是更深的黑暗。

高长恭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容。

“他们......发现我了......我走不出去了，不能再连累其他人”。

“再等等，我......”。

后面的声音太过轻微，风一吹就消散在空中。

秦漠抚摸的手微顿，眉头紧锁。

被发现了......

他们难道是指校方。

听到高长恭后面的话，秦漠眼眸低垂抿紧嘴唇。

想来这孩子的父母还是离开了......

高长恭说完闭上眼，眼尾的水光映照着摇曳的火焰。

单薄的身影在摇晃的火光中带着一股脆弱。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秦漠在高长恭的耳边轻声道。

知道对方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他还是想说。

“你比哥哥还厉害”。

小指厚的纸页被明亮的火苗吞噬，灰烬带着希望一同在黑暗中沉寂湮灭。

倏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留有一条缝隙的大门被击飞到墙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秦漠听到来势汹汹的动静下意识抬起手阻挡，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高长恭的身体。

低头看向怀中跪坐在地的高长恭，发现对方的神情并不慌乱，像是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闯进来的男人一把抓住高长恭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小杂种，你要是想死别拖累老子”。

“东西在哪？”

高长恭没有挣扎双拳紧握，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男人看着地上残留的灰烬眼眸一缩，脸上戾气横生眸底还藏着一丝慌乱。

没找到东西，他自己也会受到惩罚。

想起校方的手段，男人掐住高长恭的脖子的手指猛地收紧。

啊！

高长恭双眼开始发白，口张大不受控制的口水流到了对方的手上。

男人松了松手上的力道黑沉着脸：

“还不说！”。

他不信对方真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烧掉了，更倾向于这只是对方施的障眼法。

男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高长恭直接被对方扔了出去，脑袋磕碰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来的人是高长恭他们班上的那个男老师。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一股不适涌上秦漠心头。

秦漠赶紧上前去查看高长恭的身体。

男人扫了墙角蜷缩成一团奄奄一息的高长恭一眼，开始在高长恭带来的东西里翻找。

没有找到东西男人眉宇间的烦躁更甚，看着高长恭身影的眼神越发暗沉。

秦漠心知对方这是心生了杀意。

蓦地，男人身上带着的手机响起。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男人只是恶狠狠地瞪了高长恭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男人离开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高长恭突然发出了一声低闷的咳嗽。

秦漠看着小孩睁开眼睛，缓慢向前爬去。

高长恭躺在法阵中间，四角摆放的蜡烛早因为刚才的动静滚落在教室的四处。

翻身仰躺在法阵中心，高长恭脸上露出个天真的笑容。

温暖愉悦，仿佛眼前站立着喜爱之人。

秦漠的心沉下去。

回光返照。

高长恭开始强烈的咳嗽起来，身体因为疼痛不断抽搐。

秦漠蹲在高长恭的身边。

尽管对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还是用手轻轻抚着高长恭的脑袋。

希望这样能减轻对方一点疼痛。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做的......已经......够好了”。

短短的两句话，高长恭歇了四五次才说出口。

秦漠眼神一刹那变了，低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嗯，真的”。

秦漠花了一秒时间思考回了高长恭的话。

高长恭刚张开嘴又咳嗽起来，每次咳嗽还带着一股血腥气。

“那哥哥，是我......的......神明吗？”。

秦漠看着高长恭希冀的眼神，摇摇头。

高长恭眼神稍稍暗淡：

“那它是吗？”。

高长恭的头微微侧着视线看去的方向，是小黑团的位置。

知道对方可以看见小黑团的存在，秦漠的心情也没有好转。

实话实话道：

“我不知道你想召唤的神明是什么样，但它是你召唤出来的”。

对方对他的天然亲近感骗不了人。

高长恭又笑了。

“那......就好”。

“谢谢，哥哥”。

我的神明大人会为我完成心愿的。

高长恭胸腔快速起伏，又慢慢降低频率。

紧握的双手摊放在身侧掌心里是还未燃尽的纸片，上面记录着秦漠熟悉的话语。

秦漠眼睫轻颤微微低垂。

谢我？谢我的无能为力还是谢我那不值一提的回答。

“晚安，小朋友”。

他怀中的人已经睡着了，这次大概要睡上很长很长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