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临界点4

十字桥的骑士团指挥官办公室里，丰饶圣女塞蕾娜正面对骑士团长雷维尔斯。

他的目光复杂，与以往不同，气氛沉重，难以想象他们竟是父女。

自从塞蕾娜被选为圣女，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开始变得微妙。

白色圣剑莱安·克罗斯去世后，这距离感变得更加明显。

“圣女。”

“……是的。”

塞蕾娜能从雷维尔斯的声音中感受到他的忧虑。

他似乎被许多问题困扰，这与他一贯的强硬形象不符。

雷维尔斯注视着塞蕾娜，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猜到了。”

最近，塞蕾娜与雷维尔斯的见面大多因公务，今天也不例外。

塞蕾娜点头，雷维尔斯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后才继续。

“下个月，圣皇陛下将亲自开启天门。”

“什么？”

“他将开启通往秩序神界的天门，并召唤天使降临人间。”

听到雷维尔斯的话，塞蕾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启神界通道，召唤天使，听起来对战争大有裨益。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奇迹总有代价，尤其是影响整个大陆的大事件，代价更是沉重。

“如果他这么做，因果律会……”

与秩序女神相关的因果律将崩溃，这将对整个秩序神殿产生负面影响。

开启天门只是权宜之计，几乎等同于使一个神殿失去功能的最后一招。

对十字桥而言，依靠英雄的力量赢得战争才是上策。

但雷维尔斯依然坚持己见。

“陛下很清楚这一点。”

“那为什么……”

“暂时，所有秩序神殿之外的教会牧师将失去他们的力量。”

雷维尔斯是对的。

秩序神殿的所有功能将在圣域之外的所有教会中停止。

这也包括那些被驱逐出秩序神殿的异端审判官。

这样，秩序神殿的影响力将暂时大幅减弱。

这成为了大陆重建的阻碍，即便使徒们已被征服。

“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收到了战争的神谕。”

“战争？”

战争。

塞蕾娜在听到这个沉重的词时，表情发生了变化。

骑士团指挥官所讨论的战争，其重要性远超过其他人。

雷维尔斯低头看着塞蕾娜，向她透露了神谕的内容。

“不久，战争的火焰将吞噬整个大陆。”

“但帝国还在，不是吗？帝国会与我们并肩作战。”

“帝国将分裂成多个派系，陷入内战，北方的死亡军队也在蠢蠢欲动。”

“那是……”

“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不能依赖帝国。我们必须仅凭十字桥的力量对抗邪教。”

这意味着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不能得到代表人类文明巅峰的帝国的帮助，这绝非易事。

这不是一场圣战，而是一场出于各自理由的血腥厮杀。

人类未能正确团结起来。

圣皇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雷维尔斯口中继续流露出冷酷的现实。

“秩序的英雄败给了邪教的使徒，荣耀英雄早已背叛了我们。”

“……”

“和谐神殿也背叛了我们，甚至白色圣剑也被邪教夺走。这就是陛下做出决定的原因。”

塞蕾娜从雷维尔斯的黑色眼眸中感受到了许多情感，这是他一生中从未面对过的软弱。

黑色圣剑雷维尔斯·埃德兰特一直是个强大的人。

但现在，他似乎有些害怕。

“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我不知道。”

她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她试图询问他的意图。

雷维尔斯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塞蕾娜，我真希望你没有成为圣女。”

“啊……”

“但是……命运是残酷的。你成为了圣女，尽管你对神殿的厌恶胜过任何人。”

他用力将她拉回。

她抬头看着雷维尔斯，感受到他的温暖。

在他深沉的情感中，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悲伤。

尽管他没有流泪，但他显得非常悲伤。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一点也理解不了。”

“我认为亚斯卡隆和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当然，亚斯卡隆很强大……”

“英雄们是燃烧自己照亮道路的存在。圣女的命运与他们并无太大不同。”

他抱得更紧了。

他的态度让塞蕾娜感到不安。

他在害怕什么？

他那与他魁梧身材不符的情感让她感到不安。

“当残酷战争的终结到来时，你将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结局。”

“这是自然的，不是吗？每个人都在用生命与异端作战。每个人都钦佩和追随那些英雄。”

那些在前线燃烧自己的存在，这就是世界称他们为英雄的原因。

虽然有些人偏离了道路，变得堕落，但大多数英雄都拥有纯洁的心灵。

她钦佩他们的故事，并成为圣女以帮助他们。

但雷维尔斯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事实。

“亚斯卡隆的最后一缕火焰需要丰饶圣女的献祭来完成。”

“什么？”

“这意味着你将面临一个为人类未来做出选择的时刻。”

为了完成亚斯卡隆，她必须牺牲。

这仿佛是雷维尔斯对她的死刑宣告。

她苦笑，因为她早已猜到了。

故事中的英雄往往没有幸福的结局。

他们知道这一点，但仍然为了信仰而前进。

但雷维尔斯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让她这么做，他提出这个故事有他自己的理由。

“你希望我做什么，我的骑士团长？”

“不要死，塞蕾娜·艾德伦特。”

“是这样吗？”

拥抱塞蕾娜的力量变得更紧。

他曾以对待圣女的方式对待她，但现在他展现出了更多的父爱。

呼。

一声短促的叹息从塞蕾娜的口中逸出。

当她呼气时，雷维尔斯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无论你要献祭什么，都要活下来。”

塞蕾娜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向雷维尔斯的背部移动，她笨拙地轻抚他的背。

这是她除了小时候之外，父亲第一次这样安慰她。

他的话听起来很愚蠢。

“但那不是太不敬了吗？”

“……塞蕾娜。”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这样说着，把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是圣女。

她早已决定为他燃烧自己。

只要他继续看着她，即使整个世界消失了，也足够了。

这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

她的梦想是天空的梦想，而天空所说的未来就是她的命运。

***

在尼欧中间的一座小石神殿里，尤塔尼亚看着玻璃管中的人影。

黑发，被眼睑遮住的眼睛。

这是一个等待完成的神的容器，依然是一个年轻男孩的模样。

这是埃尔本用加速器保存的，尤塔尼亚独自悄悄进来面对它。

尤塔尼亚看着眼前的神的容器，满意地笑了。

“我面对你的那一刻，伟大的存在……我真的很期待。”

这是教会在收到伟大存在的启示后亲手制作的肉体。

当这具肉体完成时，她的主人很快就会以这种形式降临世间。

那时，她将能见到她渴望已久的神的模样。

尤塔尼亚伸出手，抚摸着玻璃管的表面，想象着未来的到来。

“到现在为止发生了很多事情。”

尤塔尼亚看着神的容器，脑海中闪过至今发生的事件。

那天，在她的父亲被诬陷带走后，土匪袭击了她的村庄，尤塔尼亚经历了许多变化。

她从伟大存在那里得到了恩宠，拯救了她的生命，并被选中来执行他的伟大意志。

自从成为使徒以来，她从未忘记感谢他选择了她。

“从被排斥，到遇见你并为你奔跑。”

伟大的存在总是俯视着她。

在他的温暖关怀下，尤塔尼亚毫不犹豫地为了他而染上血腥。

即使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只要他继续看着她，就足够了。

这就是她现在活着的动力。

她的梦想是天空的梦想，而天空所说的未来就是她的命运。

“我会继续为你而前进。”

数年、数十年、数百年，也许直到她的生命结束。

尤塔尼亚·洛斯特将始终忠诚地为他服务。

这是她选择的信仰之路。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尤塔尼亚欠了他一个永远无法偿还的债。

她想要一直做他的使徒，直到偿还完所有的债务。

“我还要等多久才能面对你呢？”

她从手中玻璃的冰冷触感中勾画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在一个以神之名服从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呼喊他的名字，崇拜他，敬仰他。

每个面对他的人都欢呼和鼓掌。

在他身后，教会的六名使徒将跟随他。

当然，离他最近的人应该永远是她。

毕竟，她是他的第一个使徒。

“请让我成为你伟大故事的一部分。”

唰。

她那灰色的眼睛在视网膜上铭刻下容器的影像。

在尼欧的一座小石神殿里，一个神和一个使徒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