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路

张大才走进屋子，心里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当他的目光落在母亲陈秀莲身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母亲正从一个破旧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往外倒着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一沓又一沓鲜艳的钞票出现在眼前。

张大才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些钞票堆积如山，仿佛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一般。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钱，甚至连做梦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张行和陈秀莲什么实力，作为儿子的张大才最为清楚。

曾经的他们辉煌无比，陈秀莲年轻貌美，放眼整个北代镇也找不出能比她还要美丽的姑娘。

张行则是北代镇坤飞钢铁厂的一员，凭借他的聪明才智，硬是将一个濒临倒闭的钢铁厂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他自己也从最基层的一个工人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厂长。

一阵浪潮袭来，两口子都失去了工作，靠着一个煮串儿摊子养家糊口，两口子什么实力，他张大才最清楚。

所以此时，他的心中才充满震惊和疑惑。

他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突然拥有这么多财富。

其实，那笔钱并没有多少，但对于那时的张大才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这得多少钱啊？”

“20万。”张行取下左耳的烟，轻描淡写的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离目标还差很多，有总比没有强！”

“你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竟欠下500万巨款！”

“我们下岗下的早，没什么本事，起早贪黑也就攒了这么多......”

“至于这个房子，我们到处打听。咱这小区属于整个北代镇最破烂的小区，压根卖不上钱，更何况，你妈也想留个念想......”

听完他们的絮叨，张大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忏悔，“都怪我不争气，要不是铁蛋儿借钱不还，要不是失去了工作，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张大才这声泪俱下的忏悔似乎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他的父母只是冷若冰霜的听着，未作任何回应。

他躺在冰冷的床上，三个月前的痛苦回忆涌上脑海......

“哈哈哈，你们快看呀！毕业大学生要表演要跳楼了！！”

在坤飞钢铁厂那座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的办公楼外，张大才正哆哆嗦嗦地坐在窗边。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他那件原本洁白如雪的衬衣。

此刻的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显得格外脆弱和无助。

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嬉笑的同事。

“哎呦，这是怎么了？大早晨的就上演这么一出？”一个中年胖妇人扇着扇子，声音尖利的问道。

“嗨，还能怎么了？晋升没成功，就想不开了呗！”另外一个地中海大叔站在旁边解释着。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意思，一点儿挫折就想不开！至于嘛！”胖妇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话说，这孩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她又问道。

“你这有多久没来上班了？这是咱公司新来的大学生，他爹是张行！”

“张行？”一听这名字，胖妇人微微震惊了一下，“就是那个传说中将钢铁厂从破产边缘拉回，带领员工致富的原厂长？”

“是啊，哈哈，谁能想到，爹那么厉害，儿子这么怂！”另外一个端着茶杯的中年人的言语里满是嘲笑。

“低点儿声！”地中海提醒着中年人。

“低什么！他要死早就跳了！”说完，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突然大喊，“跳啊！！赶紧跳啊！不跳别占用大家时间！”

众人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张大才也不自觉的朝前挪了挪屁股。

“怎么了？？谁呀？”伴随着这句话，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正快步走来。

她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色包臀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摆动着，仿佛在跳动一首诱人的舞曲。

她脸上化着精致而浓重的妆容，鲜艳的口红、浓密的睫毛和深邃的眼影，无一不展现出她对美丽的极致追求。

然而，这种浓妆艳抹却并未让人觉得庸俗，反而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与自信。

“童主任好！”人们见到她都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可这年轻的女子连看都没看他们，径直走到了张大才身后。

“我说大才，不至于吧？”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尖酸刻薄之意。

“咱们这家公司一直以来都是以公平、公正而闻名的，可不要以为你只是一个从名校毕业或者是前任厂长的儿子就能够在这里肆意妄为了！晋升这事儿，可不光是靠学历呦！”

“你！！”张大才被她的话语激怒得满脸涨红，情绪异常激动，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和扭动起来。

就在这时，窗边突然刮起了一阵凶猛的狂风，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卷走似的。

张大才不得不拼命用力抓住窗框，竭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以免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呵呵，我虽然学历不如你，但这主任当的可是名正言顺！”

听她这么一说，张大才恨得牙痒痒，想当年，自己刚来到坤飞钢铁厂，就被这个叫童玲的姑娘缠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这个姑娘喜欢自己，到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成为了她的追求者。

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当时瞎了眼，压根不知道她是一个绿茶，用这种方式勾引了众多追求者，自己不过是她成长路上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大才！”人群中，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是现任厂长，他正扭动着自己手腕儿上价值不菲的手表，看都没看张大才一眼。

“哎呀，赶紧给厂长让道！”童玲突然的谄媚，让张大才猝不及防。

看着遥远的地面，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随着一个利索的转身，他从窗边走了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厂长，我辞职！”他声音已不再颤抖。